總管時維和執(zhí)事沈岳見縣令大人駕到,立即返回正廳門外同寧礪一并等待。
按照常規(guī),自己離上任時間還有3個月。寧礪不解縣令此時到來有何意義,就轉(zhuǎn)頭看了旁邊的總管一眼,示意他簡單猜測一下縣令到來的意義。
總管時維無賴地搖了搖頭道:“按照不成文的規(guī)定,我族每年要向縣令大人進貢2次,分別是年中和春節(jié)時期,并且都是我們主動前往??h令即使要到我們這里來,也是到我們城里的宅子,到我們山里的祖宅來還是第一次,恐怕是來者不善呀”。
執(zhí)事沈岳接口道:“我族在嶺南縣城及周邊區(qū)域的生意這位縣令大人也時?!忸櫋?,只要是他來體恤民情,我們就沒有不出血的”。
聽了兩位管事者的話寧礪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并側(cè)過臉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書童。
卿之會意,上前一步用只有寧礪和總管、執(zhí)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道:“縣令大人在去嶺州城述職期間,和城里‘錦繡前程’一個名叫‘紅繡’的名角打得火熱。聽說回來后茶飯不思,于是就叫師爺背了銀子去贖人,哪知剛出嶺南縣境內(nèi),銀子就被人不知不覺的給盜了”。
總管時維聽說縣太爺?shù)你y子都有人敢偷,連忙問道:“師爺是幾個人一路的”?
卿之答道:“因為帶的銀子多,師爺還特意帶了5個衙門里的捕快一起走的”。
執(zhí)事沈岳一臉狐疑地說道:“這些你聽誰說的”。
卿之正要解釋,縣令大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寧礪率先快步上前迎接,走到縣令面前,寧礪和眾人一并跪在地上,寧礪開口道:“草民寧礪拜見縣令大人”。
嶺南縣令名叫候令東,身材高大圓潤、本來稍顯粗獷的五官被滿臉的肥肉擠到了一起,顯得很是滑稽。據(jù)他自己說,他和嶺州將軍侯猛還是有親戚關(guān)系的。至于他兩人到底是何種親戚,則沒有官方回答。
候縣令雙手扶起寧礪,滿臉堆笑地說道:“什么草民不草民的,馬上就是本縣的武尉了,正兒八百的朝廷命官,況且我和你父親一見如故,于公來說你叫我一聲大人,于私你叫我一聲叔叔,我也是擔得起的”。
候令東主政嶺南的時間并不算長,只比寧礪在嶺州邊軍從軍的時間早兩年。父親曾評價他,主政一方能力有限,但自己可以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倒是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人對上善于逢迎之道,對下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典型的無能、貪腐縣令。在他治下的這幾年,嶺南縣除鹽、鐵以外的其他經(jīng)濟,均被豪門大族與地方幫派把持。衙門管理的力度削弱,甚至有的地方,衙門的捕快還沒有幫會的“老哥”說話管用。在寧礪回來之前這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走私鹽、鐵這種朝廷嚴令禁止的買賣和販賣人口這種人神共憤的交易。
“謝謝縣令大人厚愛,候大人既是我們的父母官,又是我寧礪的長輩,今日有幸到小人家里來體恤民情,一定要讓小人好好招待大人一番”。寧礪恭敬地說道。
寧礪一邊說,一邊把縣令一行人引進大堂在主位就坐。候東來輕輕品了一口小婢端上來的本地茶葉,說道:“寧賢侄準備幾時到任呀,這老武尉可是上月就已經(jīng)回鄉(xiāng)養(yǎng)老了”。
寧礪向侯東來拱了拱手,說道,“稟告大人,小人今日才正式接手家族大任,怎都要把家里的事情理順后才行,請大人諒解”。
侯東來低頭沉思,面露為難之色,沉默了一會道:“賢侄要料理這偌大的家業(yè)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最近有一件很棘手的案子需要處理,若沒有主管本縣治安的武尉牽頭,恐怕會很難辦的”。
侯東來如是說,想來是要進入今日的正題了,只是不知道他會把自己用來買名妓的銀子說成是什么用途,這種事情他總不會堂而皇之的明說吧。
寧礪知道縣令大人是在逼迫自己表態(tài)。把自己的想法讓別人說出來,也是他侯東來的本事之一。
寧礪接口道:“大人有什么用得著小人的地方,請盡管吩咐”。
侯東來向旁邊的師爺點了點頭,示意他代表自己向?qū)幍Z解釋。
師爺會意,接口說道,“近日,我?guī)ьI(lǐng)5個捕快,意欲將本縣上交給州牧大人的一批稅銀運至嶺州城,哪知剛出我縣境內(nèi),還未進入永安縣城就被人給偷了。那可是上交的稅銀,整整兩千兩白銀,這可愁壞了縣太爺?!睅煚斦f著捶胸頓足起來。
永安縣是嶺南縣和嶺州城途中的一個縣城,位置處于兩個大城之間。一般情況下,如果不是急于趕路,都會在永安縣住上一晚再走。永安縣相比嶺南縣只有一半不到的規(guī)模,由于位置的關(guān)系,來往的商賈也比較多,縣城里倒不失繁華。所以城里酒館、妓院、客棧生意都還不錯,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頭,有一兩個大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寧礪聽完師爺?shù)臄⑹?,臉色嚴峻起來,說道:“既然不是在本縣境內(nèi),那就應(yīng)該交給永安縣來查,不知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侯東來見寧礪不是很愿意站出來接任務(wù),臉色一變,說道:“如果這批稅銀找不回來,年底就只有拿別的銀子來充數(shù),到時候你主管的捕快的餉銀、平時訓練民勇的銀兩等都要受影響,你自己看怎么辦吧”。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自己主管的隊伍沒有餉銀,那還不鬧翻天了嗎。到時候侯東來再在自己的考核成績上寫個不能服眾,致使嶺南縣治安環(huán)境差,那父親辛苦為自己謀來的職位可能就要易人了。
寧礪垂頭喪氣的向侯東來再一拱手,說道:“大人到底要小人怎么做了”?
侯東來見寧礪服了軟,立馬恢復(fù)笑臉:說道,“寧賢侄,你看這樣如何,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本縣的武吏,但鑒于你家里的特殊情況,特準許你3個月之后再來縣衙報道。但是,你必須在這3個月期間,把我剛才說的那起案子給破了。我不管你是用捕快也好、民勇也罷,甚至你要請‘若水幫’幫忙也行,人抓不抓得到無所謂,反正3個月后我要見到那兩千兩白銀。這件事你要是辦成了,我給你記大功一件,若是沒辦好,那就不要怪我鐵面無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