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狹小的不到10平的空間內(nèi)，望著那一扇不足一米寬的窗戶外的海景，王婕在吃完晚飯后就早早地回到了房間里躺著休息。
海上的信號很差，手機(jī)也聯(lián)不上網(wǎng)。王婕想想自己這一趟，除了吐和睡，竟然好像什么事也沒做。
窗外的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逐漸地，海平線消失了，海水和天空融匯在了一起，是前所未見的黑。
這一夜王婕睡得并不安穩(wěn)，船時不時地會晃，而且她總是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因?yàn)樗巴死洗昂?，所以第二天的一大清早，王婕被透進(jìn)來的光給亮醒了。
但好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適應(yīng)，她已經(jīng)沒有暈船反應(yīng)了。門外有不少人走動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大概都是準(zhǔn)備看日出的，反正也睡不著了，王婕索性也爬了起來。
甲板上已經(jīng)站著許多人了，都在舉著相機(jī)或者手機(jī)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拍照。
漆黑的海面上泛著一層薄薄的金黃色的微光，遠(yuǎn)處有另一艘大型郵輪駛過，不知怎么的，眼前的畫面讓王婕突然想起了《海上鋼琴師》的電影海報。明明那是月落，這是日出，但同樣夢幻得不像是真實(shí)世界里的場景。
不遠(yuǎn)處站著一個王婕認(rèn)識的人，立曉光伸著手臂高高地舉過頭頂，朝王婕揮了揮手，大喊了一聲：“這里！”
王婕沒有回應(yīng)，反而移開了目光裝作沒看見，走向了甲板上另一邊的欄桿旁。然而幾秒后，立曉光又像牛皮糖一樣馬上黏了上來。
“我剛剛喊你你沒聽見??？”
“沒看見?！?p> “你看起來比昨天精神多了嘛。”
“嗯，適應(yīng)了之后就不暈船了。”
“睡得好嗎？”
實(shí)在是沒有心情和人聊天，王婕不再迂回，對著他說：“對不起，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p> 即使這聽起來很不禮貌，但在此刻，王婕真的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沒和任何人說過這趟出行計劃，也沒有找人作伴，因?yàn)楸揪筒皇潜е淇於燃俚男膽B(tài)來的。
那是為了什么呢？她突然又問自己。
清晨的薄霧被海風(fēng)吹散，成群結(jié)隊的海鳥從頭頂飛過。風(fēng)有些大，吹得王婕的發(fā)梢變得凌亂。
立曉光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王婕肩膀上，“可別再感冒了，不然很容易又暈船，會很難受的?！?p> 王婕想推脫，但立曉光說完后就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王婕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算了，也是一片好意，等會再向他道謝吧，還有致歉。王婕把手從袖口里伸出來，穿上了這件對她來說大了兩個碼的棉服外套。
時間流逝得很慢，就像平靜的海面上的海水流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了驚呼聲。
“快看！是鯨魚！”
“真的假的？是海豚嗎？！”
王婕立刻收起了心思，循著人聲的方向擠了過去。遠(yuǎn)遠(yuǎn)的，只能看到海里有兩片跟葉子似的小尾巴時隱時現(xiàn)，不仔細(xì)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郵輪漸漸朝著那個方向越靠越近，王婕才看清，那個在海平面上游動的生物體型要比海豚大多了。
那個疑似鯨魚的龐然大物從深藍(lán)色的海面一躍而出，像跳高運(yùn)動員一樣靈活地在半空中翻身，大大方方地露出了白色的肚皮，人群也隨著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
“天吶！是座頭鯨！”
那只座頭鯨重重地落回了水面，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浪花，遠(yuǎn)遠(yuǎn)看去有些像是正在轟然崩塌的冰山。它不停地重復(fù)了好幾次躍身擊浪的動作，才緩緩平息下來。座頭鯨左右搖擺著流線型的身體，向前游動，看的人心都化了。
“??！好可愛啊～！”
也許是為了配合觀眾的贊揚(yáng)聲，座頭鯨不時用兩邊的鰭拍打水面，像是在打招呼揮手，尾巴也不安分地一直拍擊著海面。高潮迭起，座頭鯨從頭頂?shù)暮粑讎姵鲆黄?，無數(shù)的細(xì)小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畫出了一道瞬即逝的小彩虹。
“哇！彩虹?。 ?p> 圍觀群眾的喝彩聲達(dá)到了巔峰，不約而同地紛紛鼓起了掌聲，連王婕也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跟著人群發(fā)出了吶喊。
“啊——！”
這是王婕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海洋生物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不是在電視屏幕里，更不是在水族館里，它是那樣的自由、那樣的充滿活力。
直到那只座頭鯨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王婕還在回味著那震撼人心的壯觀場景，伸手觸摸自己的臉，似乎能還感受到迎面濺來的水珠遺留下的痕跡。
即使纏繞在心頭的煩心事還有很多，但王婕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那樣壓抑了，反而是莫名其妙的豁然開朗，她開始著手解決眼下要做的事。但她環(huán)顧甲板一周，都沒有看到立曉光的身影，手機(jī)收不到信號，也發(fā)不出消息。
之后的行程王婕都興致缺缺，“赫柏號”也已經(jīng)在回程的航線上了。
終于，熟悉的碼頭現(xiàn)在了王婕的視線中，恍惚間卻感覺有些像海市蜃樓。只是兩天一夜的旅程，卻讓王婕注意到了許多以前從未在意過的地方，例如，踩在一塊不會晃的土地上的感覺有多踏實(shí)。
“赫柏號”靠岸后，王婕跟隨著人群的大流排在下船的隊列中，給立曉光發(fā)了信息。
“你在哪？外套還你，謝謝?！?p> “下次吧，我有事要趕緊回去了。”
王婕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冷臉，有些愧疚，畢竟立曉光在船上照顧了自己很多，自己對他的態(tài)度實(shí)在是有些忘恩負(fù)義，于是打字和他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對你擺臭臉的?！?p> “嘿嘿，知道啦?！?p> 算了，看起來立曉光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而且有可能以后他會成為自己的同事，就以后再說吧。
王婕下了船走出了很長一段距離后，忽然想回頭再看一眼那個自己度過了兩天的地方。
就是這一眼，她注意到自己所搭乘的“赫柏號”旁邊，?？恐凰冶人罅怂奈灞兜拇笮袜]輪。
王婕突然意識到了一件自己早就該想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