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白術(shù)散期間,忌食醋物?!?p> 羅大夫?qū)懴滤幏?,又叮囑了一番?p> 隨后,他們一行繼續(xù)去下一戶人家看診。
當宋玄等人來到村正家中時,周家姑娘已處于昏迷之中,但嘴里不停地說著胡話。
羅大夫連忙上前,隔著簾子為她切脈。
看著周姑娘一臉痛苦的神色,站在一旁的村正又是一陣難過,“大夫,我家小女如何了?”
羅大夫沉著臉一言不發(fā),隨即走到桌旁,提起筆來,沉思著開了一個藥方。
在回官署路上,羅大夫搖了搖頭,嘆息道:“周家姑娘怕是不妙了?!?p> 聞言,眾人神色一沉。
若是在這個關(guān)節(jié)上出了事,新豐發(fā)生瘟疫的事情怕是瞞不??!
這時,丁陽再言,“這回從城里運來的藥材,怕也是不夠用的。白術(shù)散的方子需要多味藥材,而村中發(fā)病的人越來越多……”
主事的姚縣令已病倒,而都水丞于玠著手治水期間亦無暇顧及此處。
朝廷批復下來的物資遲遲未到,令新豐災區(qū)籠在迷霧當中。
這時,元齊出聲,“先回去看看大人如何,再作定奪?!?p> 宋玄自忖著,此事也只好如此。若是姚縣令的情況好轉(zhuǎn),也就說明治療瘟疫的藥方可以下放,而事情也就有了轉(zhuǎn)機。
一路上,羅大夫過來和宋玄探討著用藥問題,試圖尋找替換白術(shù)散的方子。
宋玄目視前方,狀似思索,“羅先生,晚輩忽然想起《傷寒論》當中有一方與白術(shù)散性效相似的?!?p> 羅大夫聞言,眼眸陡然一亮,“何方?”
“此方名為‘白虎湯’,”一頓,宋玄接著道:“知母六兩,碎石膏一斤,炙甘草二兩,粳米六合。”
“只需量水煎至米熟湯成,去滓溫服即可?!?p> 聽罷,羅大夫抬著一只手在須下,沉思著,碎石膏大寒,然寒能勝熱,味甘歸脾,故以此為君。
知母氣寒主降,苦以泄肺火,辛以潤肺燥,故以為臣。
而炙甘草能瀉火,可作中宮舟楫,使寒藥得緩其寒,故而用此為佐。再加上粳米以養(yǎng)胃,則無傷損脾胃之慮也。
思至此,羅大夫心中大嘆,《傷寒論》果真神醫(yī)典籍。隨即,他抬頭正看到那位臉色沉著認真的年輕公子。
宋玄邊走,又一邊說道:“白虎湯主治陽明氣分熱盛,壯熱面赤,煩渴引飲的患者,但是并不適宜用于血虛身熱之人?!?p> ……
“新豐現(xiàn)在如何?”姚縣令竟是悠悠醒來,羅大夫從速上前切脈。
元齊與丁陽趁著姚縣令清醒時,及時向他匯報情況。
姚縣令微微點了點頭,此時他看向丁陽吩咐道:“施粥的地方人多易亂,得加派人手去維持一下,不能因為有人生了病就鬧出更大的亂子來。”
“是?!倍£枒暋?p> 姚縣令接著道:“另外,通知下去,若是發(fā)現(xiàn)有病死或淹死的家禽,定要火速燒掉。這個時候,再傳出瘟病來,那可是不得了的?!?p> 他又吩咐了幾句,便已然氣喘喘。
“羅大夫,大人的病如何?”元齊上前問道。
羅大夫切了脈,臉色舒緩下來,“熱已消退,再服兩日便可恢復正常?!?p> 聞言,久違的笑容出現(xiàn)在他們臉上,與此同時,他們一并看向了宋玄。幸好他所寫的方子可用,看來此次能夠化解新豐地區(qū)的瘟病了。
姚縣令用過一碗粥之后,沉沉睡去。在他休息之前,下令將這個藥方配制下去,讓患病的災民也同用。
當天晚上,神經(jīng)緊迫已久的丁陽和眾差役沉沉睡了過去。
當糧倉初初泛出亮光時,誰也沒有察覺。
等外面大亮時,丁陽才反應過來,從床上蹦跳起來,“快救火!”
霎時間,一屋子的人被叫喊聲驚醒。
有的人一掀被就往外跑,連鞋都沒有套上,只知道一股腦地跑去救火。
附近的百姓看到火光,也急忙起身去幫忙撲火。
宋玄知道此事時,火已被撲滅,但糧食也被燒了一大半!
他思忖著,到底是誰,竟喪盡天良地去燒救災的糧食!
“怎么回事,這陰天潮氣的,怎會起火?”火撲滅后,周圍的人停下手里的活,相互探視。
人群中,有人壓低聲音道:“莫不是,昨日里從河道中挖出來的東西在作祟?”
“黃老三,你怎么得知?”
“我有一外甥是河工,他告訴我的?!?p> “是什么不得了的事物?”
“咱們新豐村一向平平安安的,怎么今年夏天就發(fā)洪水了,往年都不曾這樣?!?p> 其中,有人人附和道:“聽說隔壁有一戶人家,都快要病死了,官差這幾日帶著大夫進進出出的?!?p> “莫不是新帝不德,天降噩兆?”
“你們這是說甚么渾話!”
“不要命了!這話豈能亂說?!?p> 接二連三地發(fā)生這等事情,引得村民議論紛紛。
“哎,你們快過來看看,這塊石頭上有字?!?p> “甚么字?我又不識字?!?p> “讓開。”
丁陽上前,看到被燒的糧倉處突然多出一塊石頭,當他看到石頭上的字時,連忙將圍在一處的百姓遣散。
臉色驟變的丁陽,當即脫下外衣將那塊石頭包了起來。
當時,除了他,誰也不知石頭上到底寫了什么字。
此事傳到宋玄耳中,也就知道被燒的糧倉出現(xiàn)了一塊有字的石頭,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思忖著,既然姚縣令要將此事保密下去,他自知其中利害,自然不會去探聽深究。
當日夜里,尚在病床的姚縣令看著案上靜靜擺放的那塊石頭,頓覺遍體生寒。
房內(nèi)只有師爺元齊侍立一側(cè),但是他也不敢再去看那塊石頭,更不敢揣摩石頭上的字。
“元齊,此事你如何看?”
元齊聞言一振,“大人,天災人禍,國家代有,豈乃常理?!?p> 姚縣令微微頷首。
元齊繼續(xù)道:“這石頭上的字,這字……”
“這字如何?”見元齊欲言又止,姚縣令打斷道。
“毀掉罷?!?p> “毀掉?”姚縣令聞言,重復道:“你倒是一語驚醒了我,看來我是病糊涂了?!?p> “當今圣上體恤萬民,又兢兢于國務,怎得它一塊石頭去詆毀!”
說罷,姚縣令補充道:“此事得瞞下來,切勿生出亂子,否則你我的腦袋可得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