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漱玉集》
宋玄從文寶齋出來后，他方才知道，自聽泉詩會后，他的詩詞已然流傳開來。
怪不得《漱玉集》的潤筆費(fèi)比之前翻了倍，說到潤筆費(fèi)，他倒想起許多天沒有給中林書肆供《西廂記》的新折子了。
“伍彥，你先將硯臺拿回去，整理好便寄回西關(guān)?！彼涡活D，再道，“我還得去一趟書肆?！?p> “好，宋七哥，那我先回去了。”
伍彥轉(zhuǎn)身離開之后，宋玄往南行，再步上撫月橋。
撫月橋旁邊的亭子里，依舊有幾位姑娘在里面聚話。
宋玄見此，較之上次的經(jīng)驗(yàn)，他還是決定留在橋上欣賞風(fēng)景，邊聽聽讀者對《西廂記》看法。若有不妥之處，也好及時(shí)調(diào)整。
坐在亭子左側(cè)，身穿云錦裙的女子忽然站了起來，她對著中間一位身著煙羅衫的女子，上前一拜揖！
那名煙羅衫的女子忍住笑站了起來，俏生生道：“先生萬福！”
云錦裙女子手持折扇，面向她捏著嗓子提聲道：“小娘子莫非是鶯鶯姑娘的侍女？”
宋玄見她們這番架勢，莫不是在玩角色扮演？見此，他更饒有興致地接著看下去。
煙羅衫女子雙眼疑惑，“我便是，何勞先生動問？”
那末，云錦裙女子張口一本正經(jīng)道：“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本貫西洛人也，年方二十三歲，正月十七日子時(shí)建生，并不曾娶妻……”
煙羅衫女子雙眉皺起，說道:“誰問你來？”
“敢問鶯鶯姑娘常出來么？”云錦裙女子持扇上前。
聽此，煙羅衫女子怒道:“先生是讀書君子?！?p> “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p> “《君子行》又曰，‘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p> “《論語》再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p> 煙羅衫女子此三問，一步步將著云錦裙的女子逼退至亭子欄桿處，她最后提聲喝道：“俺夫人治家嚴(yán)肅，有冰霜之操。今后得問的問，不得問的休胡說！”
到此，亭子里響起撫掌歡笑的聲音。
“笙笙，若清你們扮得可真好?！逼渲幸晃簧碇亟伻沟呐訐嵴频?。
那若清姑娘嘟囔道：“才不是我演得好，是易安先生的折子寫得妙?！?p> “上回，你不是說他的折子太悲傷，不喜歡看么？”笙笙姑娘打趣道。
“哎呀，這回不一樣，易安先生這回寫得著實(shí)有趣?！?p> 幾個(gè)姑娘嬉笑一團(tuán)，連宋玄在橋上看了許久都不曾發(fā)覺。
宋玄移步，走過撫月橋，拐向中林書肆去。
這回書肆門前還是和往常一般排著長隊(duì)，與平時(shí)不一樣的是，中林書肆旁邊的一家書肆也排起了隊(duì)。
當(dāng)他走到隊(duì)伍當(dāng)中，恰巧又碰到上回拄著一個(gè)幌子，幌子上寫著《西廂記》的男子。
只是這次，他的生意可沒上次的好。
他移動著幌子來到隊(duì)伍末尾，與排在后面的小伙子搭話道：“兄弟，我這有《西廂記》賣，你可要？”
那被問到的小伙子，雙眼疑惑，“你那賣多少錢？”
“兄弟，時(shí)候不早了，我這邊便宜點(diǎn)賣于你，只比書肆多五倍而已?！?p> “五倍？！怎那么貴！”小伙子訝然。
那人晃動了一下幌子，湊過去道：“這還貴，早些時(shí)候我可是賣貴十倍的哩。”
見此，宋玄搖了搖頭往前走。
前面早已有人購到了書，此時(shí)正在和尚未買到的人分享著《西廂記》的情節(jié)。
“卻說到啊，那日張生于月朗風(fēng)清時(shí)，在后花園看到鶯鶯姑娘燒香，他便靈機(jī)一動吟詠了一首詩?！?p> “何詩？”正在排隊(duì)的那名男子，追問道。
那手捧《西廂記》的男子亦不再賣關(guān)子，郎朗道：“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
“這可不得了，鶯鶯姑娘當(dāng)即也回了一首。”捧書男子卻于此一頓。
“這位兄臺，你倒是快說啊，叫我心里癢癢的?！?p> 在多人催促之下，他才悠悠再道：“蘭閨久寂寞，無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應(yīng)憐長嘆人?！?p> “那張生就憑一首詩虜獲了鶯鶯姑娘的芳心？！”
“那還有假！”
突然，手捧著《西廂記》的男子喃喃道：“看來，我平時(shí)得多作幾首詩了，不，多抄幾首詩也好啊！”
他旁邊的男子隨即建議，“書肆里熱賣的《漱玉集》就很不錯，這部集里面的詩詞寫得精妙超凡?！?p> “《漱玉集》，何時(shí)出了這部詩集，我怎沒聽說過？”男子將《西廂記》收回懷里，再詫異道。
旁邊的人用折扇一敲他的手臂，“聽泉詩會你聽說過罷？”
“這位兄臺，你莫要打趣我，我們學(xué)子間誰不知聽泉詩會，可這與《漱玉集》有何關(guān)系？”他用更詫異的語氣回道。
那手持折扇的男子，用懷里掏出《漱玉集》，再將封面露到他面前，“聽泉詩會的頭籌是宋玄，你知的罷，你再看《漱玉集》是誰所著。”
“呀，原來《漱玉集》是宋玄所著，我得再去買一本《漱玉集》才行?！?p> ……
宋玄進(jìn)入書肆之后，劉小瀾引著他進(jìn)入大院。
院中此時(shí)坐著兩人，一是劉鋪頭，他再看另外一個(gè)，卻是書肆的少東家江公子。
江公子見宋玄進(jìn)來，當(dāng)即上前打招呼道：“宋公子，我們又見面了?！?p> 宋玄一拱手回應(yīng)之后，在長案前坐下，見有一小侍女在一旁烹茶。
“宋公子，請喝茶。”
宋玄對她微微頷首，隨即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幾出新折子遞給劉鋪頭審查。
劉鋪頭接過之后，笑道：“劉某總算盼到了，宋公子你有所不知，前幾折刊出之后，時(shí)間久了，其他書肆也競相盜印，我們亦是無何奈何?！?p> “這不，就盼著公子你出新的幾折，我們這邊就能第一時(shí)間刊出?！?p> 宋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是如此?！?p> 他回想起來到書肆門前的情形，怪不得旁邊的書肆也排起了隊(duì)，原來是有盜版。
驀地，宋玄發(fā)現(xiàn)那位隨侍一則的小侍女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頓時(shí)覺得有些不自在，便道：“姑娘可是有事？”
江公子看了侍女一眼，那小侍女上前對宋玄一禮，隨即脆生生道：“宋公子，你可以在這本《漱玉集》上寫你的名字么？”
宋玄一愣，見她已將《漱玉集》遞了過來。
他微頷首，見案上早已置好筆墨，他便執(zhí)筆蘸墨，在《漱玉集》內(nèi)頁用若水小楷寫上他的名字：宋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