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往事

　　二人騎馬出城后。

　　二皇子騎在馬上東張西望，看得出，他興致很高。

　　袁凡則坐在馬背，低頭不語。

　　他在想這趟能否找到線索，也在想小柔現(xiàn)在境況如何。

　　然后愈多心思放于小柔身上。

　　至于皇帝的八寶樓琉璃鍾？袁凡卻不是很在意。

　　實際上，袁凡本就對大梁皇帝不滿。

　　因蕭廣對北部邊陲的犬戎族一再綏靖。

　　致使邊陲大梁子民，終日受犬戎彎刀威脅。

　　也因他對守陲義士不聞不問，卻終日享樂驕奢淫逸。

　　尤其小柔再回宮中，袁凡就更加不悅于大梁皇帝。

　　二皇子見袁凡興致不高，便主動搭言：“話說，我只在六歲時出過一次城。”

　　“一晃都已十載，此次是第二次出遠(yuǎn)門?！?p>　　袁凡也收回了心思，搭腔到：“貴為皇子，竟未覽遍自家國土。”

　　蕭甫無奈搖頭：“歷代皇子皆無自由，我算好的?！?p>　　“父皇只顧自己享樂，根本不理會我和皇兄，完全是一派亡國之君的勢頭?！?p>　　“這么說你親爹，大逆不道啊?！痹卜隈R背上，側(cè)著眼睛看著蕭甫。

　　蕭甫瞥了袁凡一眼：“以‘你爹’稱呼當(dāng)今萬歲，也看不出你有多恭敬。”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

　　看得出，二人都對當(dāng)朝皇帝的所作所為不滿。

　　袁凡有了些精神：“講下你第一次出遠(yuǎn)門的原因吧？”

　　蕭甫陷入了回憶：“年幼之時，我看到侍衛(wèi)早晚操練，只覺熱血上涌，便加入其中一起操練。”

　　“后來了解到武術(shù)的存在，便給東西南北四俠皆去了信，邀請他們來京城教我習(xí)武，結(jié)果遭受一致的回絕。”

　　“四俠都有鎮(zhèn)守一方的職責(zé)，東俠抵御?？?，南俠盯緊夷人，西俠鎮(zhèn)守涼州匪患，北俠抗擊邊陲犬戎?！?p>　　蕭甫看了袁凡一眼：“北俠戰(zhàn)死后，犬戎愈加猖獗，所幸新任北俠出世，犬戎襲擾不再頻繁?！?p>　　袁凡雖然俠名遠(yuǎn)播，但活動范圍僅限于并州與幽州北部，對江湖事不甚了解。

　　“江湖上只有這四個俠客武功高強(qiáng)嗎？”

　　蕭甫搖了搖頭：“當(dāng)時我也不甚了解江湖人物，只是想到有名望的人，一定會有實力?！?p>　　“其實武功與四俠齊平的人有幾位，只因沒有做出這許多轟轟烈烈的俠義之事，所以才不擔(dān)俠名?！?p>　　“且這些高手自持身份，不會因我皇子之位，便遠(yuǎn)赴京城來教導(dǎo)于我?！?p>　　袁凡聽完：“也就是說，我破壞了江湖上的規(guī)矩？”

　　他指的是，身為北俠，竟入京做起朝廷的鷹犬。

　　實則他對自己俠名并未太過在意，只是天生對犬戎族具有敵意。

　　將犬戎族殺的喪膽，不敢南下后，他就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定居了。

　　袁凡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至少他現(xiàn)在過得不算壞，有一個安靜舒適的小院，有充裕的食物。還有一個......

　　他又想到了小柔。

　　正如二皇子所說，第一次總是難以釋懷。

　　蕭甫趕緊拉回話題：“后來我聽說益州有個八卦山，大開山門廣收高徒，山主乃不世出的高人，赤目閻羅司徒朗，暗勁登峰造極?！?p>　　“每次他暗勁打人后，都會報出一個天數(shù)，對方面上沒事，卻一定會在他報出天數(shù)的當(dāng)天斃命?！?p>　　“只因他每次傷人性命之時，雙目皆會赤紅，才得赤目閻羅的兇名?！?p>　　袁凡點點頭：“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諢號倒是貼切?！?p>　　二皇子繼續(xù)說到：“我與父皇稟報了一聲，便帶幾個侍衛(wèi)去了益州?！?p>　　袁凡輕笑了一下：“呵，你爹心真大！”

　　二皇子再次陷入回憶：“到了八卦山，我才了解到，這世上有比功夫更神奇的東西?！?p>　　說著他摘下得勝鉤上掛的鹿皮套，抽出了火銃。

　　“師父剛出世時殺心重，結(jié)仇太多，四俠宣布要聯(lián)手除了他，師父一慌便跑去海外避禍?！?p>　　“逃亡海外一十五載，習(xí)得一身夷人技藝，歸來后將八卦山打造成鐵桶一般，再也不懼三俠。”

　　袁凡聽得出，上一任北俠這時已經(jīng)死了。

　　蕭甫把玩著火銃：“我完全被這些新奇事物吸引，練功卻是心不在焉?！?p>　　“師父便悉心教導(dǎo)起我科學(xué)，他告訴我天圓地方是錯的，我們站在一個巨球之上?！?p>　　蕭甫指了指太陽。

　　“他告訴我，太陽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腳下這個巨球圍著它轉(zhuǎn)動?！?p>　　“總之，他教了我許多聞所未聞的知識，可惜僅兩個月，師父竟暴斃而亡?！?p>　　“至今無人查出真相?！?p>　　忽然，袁凡的馬停了下來。

　　他直起了身，手中多出了一柄劍。

　　周遭變得寂靜，空氣也開始凝實。

　　二皇子不明所以，卻也跟著緊張起來，勒住韁繩，不再出聲。

　　只有那柄劍在隨著脈搏輕微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