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大房好？”
楚婉怡看著端坐在上首，昔日對自己寵愛不已的祖母，心中微微生起了一些酸澀之意。
她以為即便自己是庶出之女，以為自己即便不夠出色，可老祖宗是真心疼愛自己的，日日年年掛在心頭。
可是如今不過是為著四房，為著填了四房這幾萬兩銀子的坑，她便變了模樣。
屋中一片安靜，誰也不是傻子，老夫人的話，更是讓他們心中覺得不適，伺候在屋中的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他們也不是分不清是非的人。
“祖母......”
楚婉怡緩緩上前兩步，向著老夫人微微福身一禮。
方才起身看著老夫人聲聲質(zhì)問道：“祖母口口聲聲說，是為著大房好，那孫女敢問，大房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四房，今日落得這個下場？我父親對您不孝嗎？你身上穿的錦衣，頸上帶著的翡翠連珠項圈，都是我父親辛辛苦苦掙來，大房辛辛苦苦掙來孝敬給您的.....”
楚婉怡絲毫不客氣的放聲質(zhì)問。
并非是她不孝，只是如今她大房就連命都不一定保的住，還顧得什么面子和情分？
“你，你，枉我疼愛你這般久，你竟然這般......”
老夫人一雙老眼含淚，她說不出什么話，心中實(shí)在是被楚婉怡的話刺激到了。
庶子爭氣，嫡子不爭氣，她依靠著庶子過活，本就是她心中一痛，如今卻是被楚婉怡這般拆穿，她的面子又怎么能受得??？
想到這里，老夫人微微顫著身子，雙手握緊了椅上的扶手沉靜心思。
“不孝？什么是孝順？四房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哄得您歡心了，將大房陷入了火海之中，就是孝順？四房做的這般的絕，在外面放利子錢，又借了高利貸，便是要了我楚家上下三兩百口子的性命啊。”
楚婉怡看著老祖宗眼中含淚，心中自然是痛的，可是她不能不為著疼愛自己的父親母親打算，四房的人實(shí)在太過分。
四房的兩口子，見到楚婉怡將他們二人的面皮都揭了下來扔在了地上，心中自然不痛快。
可是楚婉怡的聲聲質(zhì)問，卻是讓他們心虛的很，更是因著楚婉怡和太子的關(guān)系，他們不敢與之一爭。
老夫人見著楚婉怡這般質(zhì)問，亦是無言回應(yīng)，只能沉默以對。
楚婉怡看的心中不快，遂連忙緊迫的道：“四房惹下的禍?zhǔn)拢伤姆孔约簛頁?dān)，八萬兩銀子，我大房定是拿不出，還望祖母賢明，莫要犯糊涂，若不然，你這老封君的稱呼，便要沒了。”
大房爭氣，楚江南實(shí)在是有出息，所以這盛京城中的人才會對著老夫人如此尊敬，可若是有一朝大房落了難，那盛京城中那般勢力的人家如此之多，怎么會還看什么楚家老封君的面子。
更別說楚家大房如此境地，將來哪里還有什么楚家老封君？
“夠了！”
聽到這里，老祖宗抬眼看著楚婉怡便呵斥出聲道：“你一個閨閣女兒家，如何管的這些閑事？”
她是有打算讓大房給四房背了黑鍋，畢竟一個是親生的，一個不是親生的，不是親生的，即便再好再有出息又能如何？
她的心都在自己親生的孩子身上。
“老祖宗？”
楚婉怡見老夫人這般神色，心下越發(fā)的覺得苦澀，外面不平，家里也不平，他們楚府真的是要遭了大難了。
“你且先下去，這府中的事，有老身做主，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孩子?！?p> 可是老夫人哪里容得楚婉怡說話，只連連吩咐了嬤嬤便將楚婉怡帶了出去。
“老祖宗，您難道只顧著四房，不顧著大房了嗎？您可知，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楚婉怡被兩個嬤嬤拉著就要離開那正屋內(nèi)，可是她不依，只抬眼看向老夫人揚(yáng)聲質(zhì)問道：“老祖宗此番，便是要了大房的命，老祖宗您安心嗎.......”
可是楚婉怡的話越來越遠(yuǎn)，她不過一個女兒家，如何能抵得過兩個粗使嬤嬤，即便是聲聲質(zhì)問，還是喚不起四房的一點(diǎn)良心，喚不回老祖宗的一點(diǎn)憐憫之心。
待著正屋安靜了下來，猥瑣的四老爺方才抬眼看著端坐在上首閉眼不語的老娘輕聲喚道：“母親，救救兒子吧！”
他實(shí)在是沒有想到，自己放利子錢的事竟然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告到了皇上那里，皇上雖然保養(yǎng)得宜，可是卻進(jìn)入了暮年了，他看重太子，更是不允許太子身邊有一點(diǎn)不好的名聲。
楚府和太子走的這般的緊，如今楚府的族人又惹出了這般的禍?zhǔn)?，更是連累了太子的名聲也變的不好了起來，皇上怎么會容？
可是他也怕死??！
“母親，您只要讓大房將那利子錢替兒子處理了，兒子以后定然不會再賭了。”
四老爺三指并列向天指著，就差發(fā)毒誓了。
他若是再不還錢，那黑堂的人，當(dāng)真會要了他的命去。
“替你還錢......”
老夫人微微嘆息著，扶著手邊的拐杖站起了身子。
身邊伺候的嬤嬤看著她起來了，連忙上前扶著老夫人，免得她站不住。
“母親？”
四老爺很是不解，方才阿娘還著急自己的模樣，此刻怎的卻是變了？
“你看看你左手，小指可還在？”
老夫人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自己小兒子的左手邊啞著聲音道：“你慣愛賭錢，還愛借著楚御史的名頭，這我都未曾怪過你，你被那要錢的人堵進(jìn)了家門，不得已切了小指，為娘的也為你心痛......”
四老爺看著老夫這般神色，心中忽然覺得忐忑了幾分，往日里他只要求了阿娘，定然是什么事情都能解決的，可是如今自家阿娘的神色卻是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了起來。
“娘？”
他喃喃出聲，心中緊張不已。
“不要喚我釀！”
老夫人聽著這個聲音，卻是好像受了刺激一般，她一貫心軟，不然也不會將庶長子養(yǎng)在膝下，四兒子的所作所為，她更是看在眼里，可是沒有鬧大，她都睜只眼閉只眼。
如今大房已然危在旦夕，孫女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是?。A巢之下安有完卵？
即便她再糊涂，也該知道，如今這個非常的時間，不能再如往常一般，向著小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