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輕狂,少不經(jīng)事?!?p> 章鴻羽臉色紅潤,說著很慫的話。
“哈哈哈……”
那個人笑了一下,他突然覺得,章鴻羽這個很有反派氣場的家伙有點可愛。
這個反派,其實也是個人類。
“介意說一下你和你妻子的事情嗎?”
笑夠了,那個人看了一下慕翩躚的墓碑,問著章鴻羽。
“我們?”
“對,你們的事情。我很好奇,你明明這么喜歡你的妻子,為什么會做出這么……瘋狂的事情?!?p> 章鴻羽眉毛一挑,“我喜歡妻子,和我打算毀滅世界,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真的沒有關(guān)系嗎?”
那個人只是對著章鴻羽笑,很快,章鴻羽不再進(jìn)行反駁,他開始敘述起妻子的事情。
“我和我妻子是同學(xué)。大學(xué)的,一個社團,也說不上是誰追求的誰,只是看的順眼了,然后就在一起了?!?p> “我們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就直接結(jié)婚了,家里人……嗯……其實只有她有家里人……”
“其實她家里人是不太滿意她和我在一起的,因為我無父無母,沒有什么好的家室,只是一個屌絲大學(xué)生……嗯,那個時候好像還沒有屌絲這個詞。呵呵?!?p> 自嘲的笑了一下,章鴻羽深情的看著墓碑,仿佛他的妻子就趴在墓碑上,聽著他的故事。
他整理了一下被風(fēng)打亂的衣服,將領(lǐng)口放的整齊,頭發(fā)也用手指整理的無比整齊。
他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隨意,可以不在乎形象,但是在他妻子的面前,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無所不能的丈夫。
那個人看著章鴻羽的動作,面上浮現(xiàn)一絲微笑。
“你的妻子會很滿意現(xiàn)在的你的。你很帥氣,真的?!?p> 章鴻羽的動作停了一下,感覺雙目之中隱有水光泛起。
“沒事,整齊一些,看著會更舒服一點?!?p> “是的,你妻子真的很幸福,能嫁給你?!?p> “謝謝,繼續(xù)我剛才的故事?!?p> 章鴻羽不敢再多提現(xiàn)在,所以他岔開了話題。
而那個人也沒有說什么,世間的歡樂大多相同,而每個人的悲痛卻不盡相同。
揭人傷疤,他不喜歡,也不會做。
“她從來不在乎我的家里怎么樣,她當(dāng)時和我說過,她要嫁給我,不需要我一分一毫的彩禮,婚后沒有房子也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一起掙出來。因為……”
“我們是夫妻?!?p> 那個人看了一下慕翩躚墓碑上的照片,很漂亮的一個女子,笑的很好看。
“你的妻子和你都很幸福,能到一起,你們真的是好大的緣分?!?p> “是??!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章鴻羽嘆息了一下,繼續(xù)說道,
“我很爭氣,我妻子也是,我成功的進(jìn)入了瀾雪科技,成了藥物研究部門的主管,而她也成了一個資深的研究者,負(fù)責(zé)了一個很艱巨的科研任務(wù),她跟我說過好幾次,她馬上就能名揚天下了,讓我準(zhǔn)備好小本本等她簽名,婚后三年,我們就在A城買下了一個房子,全款。厲害吧!”
說到這里,章鴻羽言語之中不無自豪。
“的確厲害。”
那個人也知道A成的情況,在那里全款一套房,足夠B城買4套一樣的房子了。
“本來我們的生活都過得越來越好,她的家里人也接受了我,誰知道……”
“翩躚出了車禍,脊椎斷裂,雖然強行吊住了她的性命,但是……”
“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再清醒過來的可能了?!?p> 那個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節(jié)哀順變。”
除了這個,他暫時想不到別的,面對別人的傷痛,他笑不出來。
“沒事,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章鴻羽想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笑不出來了。
“我是一個研究人員,研究一種藥劑,能夠自動修復(fù)人體的那種,有一個人,脊椎被人一槍打斷,在我們的藥劑幫助下,成功的站了起來,現(xiàn)在還活的很好?!?p> “我當(dāng)時也打算給我的妻子注射這種藥劑?!?p> 想起某個叫做季靜的碧池,章鴻羽感覺,自己其實還是應(yīng)該當(dāng)反派的。
“我的藥機已經(jīng)配置好了,可是在注射的時候,藥劑卻被人掉包了。”
“一個失敗的藥劑,呵呵……我去特么的失敗藥劑?!?p> “我驗證了幾百遍的東西,怎么可能會失?。∥业钠拮泳瓦@么死了……”
“我害死的,只要我在注射的時候再檢查一遍,我是能發(fā)現(xiàn)的,可是,我沒有做檢查?!?p> “這一切,都是我和那個調(diào)換藥劑的人的錯?!?p> “如果不是那個人,藥劑不會出錯,如果不是我,我妻子也不會注射那個失敗的藥劑。”
“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我的妻子,我的家,都是因為我的錯誤……”
章鴻羽雙手抱頭,身后骨翼不展自開,骨翼猙獰,為他的身影又增添了幾分殺意。
“我錯了一次,那我不介意再錯個幾萬次,這個世界,這些人,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我也沒必要讓他們?nèi)ハ嘈盼?,所以……全都去陪葬吧!?p> 那個人一直在聽他訴說,他知道,章鴻羽有自己的故事,他也知道,沒有誰會在意章鴻羽的故事。
世界上的人只會給一個罪人套上各種各樣的錯誤,將他的閃光點拋諸腦后。
可是,那是世人,不是他。
他從不覺得自己和常人一樣,一樣的無知,一樣的愚昧。
所以,他開口了。
“你覺得,就算是你校驗過那只藥劑,你的妻子能活下去嗎?”
那個人看了看手上的手機,里面是一些拼死發(fā)文章的小編發(fā)出的A城報道。
“你在A城散播的病毒,就是你妻子當(dāng)時要注射的那只藥劑,這個沒錯吧!終焉藥劑,的確是個好名字?!?p> “其實聽你說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思考一個事情。”
那個人臉上出現(xiàn)一絲疑惑,他看著章鴻羽的臉色有些古怪。
“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么要散播這種東西?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可是呢……你要恨的,應(yīng)該只有那個換了藥劑的人以及之后不相信你的人?!?p> “這些人應(yīng)該不會很多,你要報仇,直接去吧那幾個人殺了就可以,可是……”
“你為什么要散播這種危險的東西呢?陪葬?”
“不可能的,我剛剛感覺得到你對我的殺意,嗯,是叫這東西吧!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化名‘歲月踏破月痕’整天水群時,一堆撲街作者們整天發(fā)什么殺意已決,殺意驚人之類東西。想必就是你剛剛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危險的東西?!?p> “繼續(xù)剛才的話,你對我的殺意,或許是因為我打擾了你和你妻子的相處……”
“所以說,你應(yīng)該是想和你的妻子單獨相處的,因此,帶所有人一起去地獄,這明顯是不符合你的人設(shè)的?!?p> “那我做個猜想,對不對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瞎逼逼,你也只是隨便一聽?!?p> “你其實,只是在給你的妻子找存在感?!?p> 那個人看著章鴻羽身形一顫,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這已經(jīng)很明了了,章鴻羽只是一個笨蛋,他想要做的,只是讓世界上的人知道有一個人叫做章鴻羽,他是為了他妻子慕翩躚才搞得血流成河的。
因為,他妻子曾經(jīng)說過,馬上就要變得很有名氣……
可是卻遭遇了車禍,變成植物人,然后又去世了。
章鴻羽做的事情,只是繼續(xù)他妻子的遺志罷了。
看著章鴻羽的驚訝,那個人問了一下。
“有興趣聽一下我這個病秧子的話嗎?”
章鴻羽沉默的點了點頭,他也很想知道這個人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我是來祭拜我自己的?!?p> 那個人拍了拍他旁邊的墓碑,墓碑是空的,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和他很像。
那就是他本人。
章鴻羽掃了一下那個墳?zāi)?,里面是空的?p> “紫鉗性心臟病,你知道吧……嗯,看你剛才看我的樣子,應(yīng)該是知道了。那我繼續(xù)了,別打岔!”
章鴻羽還能說什么,在那個人強大的氣場下面,即使強大如他,即使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終極BOSS,他還是只能沉默。
“我很珍惜生命,因為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就會離開人世,你的命可以自己定,但是我的命,是天注定的……”
爽朗的笑了一下,那個人對著天空比了個中指。
“但是,誰規(guī)定,我就不能活得很自由呢?”
“不像你,我沒有背負(fù)你身上那么多的東西,帶著一堆責(zé)任,一堆壓力活著。我?guī)е?,只有我身上的疾病?!?p> “我經(jīng)常有頭暈的時候,我也害怕,那種隨時都會死去的感覺很可怕,可是,我還是要活著?!?p> “我不知道沒有疾病的人過冬是什么感覺,但是我的話,遇涼就會胸悶,遇冷就會氣短。我活的很辛苦,可是,即使辛苦,我依然要活著?!?p> “或許在你們眼中,生命只是一個計量單位,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符號,但是,對我這種人而言,那是全部?!?p> “你這里任意妄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眾人性命全憑你的喜好,可是你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
“他們是人,你也是人,不要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神,如果你真的要當(dāng)神,你要做的是復(fù)活你的妻子,而不是搞什么殺戮?!?p> “你妻子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也是命。而且,你確定,你的妻子會喜歡現(xiàn)在的你嗎?”
“我相信,和你妻子在一起時,你絕對是一個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的優(yōu)雅學(xué)者,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故作姿態(tài),像條瘋狗的混蛋?!?p> 那個人看著章鴻羽,眼中雖有不少期待,但是更多的則是憤怒。
“我不反對你復(fù)仇,但是我反對你無差別的復(fù)仇。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欠你的?!?p> “這么大的人,不要自己一個在那里自嗨!你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不要像個嬰兒一樣需要別人教你怎么做?!?p> “是非對錯,你心中固然有尺,但是你的尺子,早就變得不再精準(zhǔn)了?!?p> 在這個墓園深處,章鴻羽感覺有些冷,就像是所有的偽裝都被人扒開了一般。
菲特德萊根
歲月踏破月痕,一個朋友。友情客串。 這段不是水字?jǐn)?shù),因為章鴻羽并不是真的瘋子。 他只是太喜歡他的妻子了。當(dāng)局者迷。 需要一個清醒的人打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