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會走嗎?”鳳輿問。
“那我當然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凰冰笑道,“可是如果我去和親了,也不是沒有辦法嘛!”
“陛下不會沒有辦法!”鳳輿實在嫌她聒噪,開門見山道,“在我這里就不必裝了,沒有把握的事情,你不會做的!近三日內(nèi),陛下可以自由出入凰城內(nèi)外,不必與臣一道在朝陽殿處理政事?!?p> “知我者,鳳輿君也!”凰冰笑道,“我出去玩,你派人跟著,我沒意見。但是別讓他們吵我,我做什么是我的事,不想聽人說東說西?!?p> “知道了!”
出了城主府,穆公子就像剛出籠的鳥兒,四處蹦跶?!澳鹿?,好久不見??!”大酒樓的掌柜說話還是這么文縐縐的,不像雜貨鋪的徐大算盤,“穆小子,你小子死哪兒去了,可是好久沒有出現(xiàn)在東街了!”
“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大王女那兇婆娘嚇怕了,不敢在這條街混了呢!”矮小的鍋巴附和道,“新炒的面,來一點兒?”
“好?。 蹦卤鶑膽牙锾统鲆粔K星靈石,道,“來兩斤,幫我包好看點兒!”
“行!”
買好了東西,穆冰來到了沿鳳凰水道建的驛館,當了女皇就是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以前這些地方,她都只能在門外瞅瞅,還是第一次進來。
“陛下?”南帝的近侍衛(wèi)安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了她。
“噓!”穆冰輕聲道,“不要驚動別人,帶我去找你們陛下!”
穆冰和隨行的白桐被帶到一處別館,曲廊畫棟,當真是招待外賓的好地方。南帝正在一處涼亭里喝茶看書。
南帝見有個人在院門哪里探頭探腦,引了湖中的一股清水便打了過去。穆冰本想拿手擋一下,奈何速度太快,她抬手只來得及抹了一把臉,她怒氣沖沖的走到南帝面前坐下,怨道:“喂!南兄,你這也太不友好了點!”
“原來是女皇陛下?。 蹦系垡荒槦o辜樣,“方才不知是陛下鳳駕,只以為是什么小賊窺視,這才……”
“停停停!”凰冰從懷里掏出一條絲巾擦了臉,道,“你少來!什么不知道,明明就是故意的,還非要搞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哪個小賊能夠輕易進來行館?你這人長得挺白凈,怎么說話這么不敞亮?”
“哈哈哈!是是是,陛下教訓得是!”南帝面上不露聲色,眼睛卻一直觀察著穆冰,“那不知陛下親臨南明行館,有何指教???莫不是三日之期太久,這才第一天,陛下就來透露好消息了?”
“南帝太高看我了!”穆冰笑著說,“這又不是在朝堂上,別陛下陛下的了,叫我穆冰吧!”
“穆冰?按理說你不是應該叫凰冰嗎?”南帝問,“這是陛下微服私訪的別名?”
“我沒有認祖歸宗之前,一直叫穆冰,都叫了二十多年了,聽習慣了?!?p> “原來如此!”南帝道,“那你也叫我名字吧!此處就你我二人,不必拘禮。”
“好??!”穆冰道,“你比我年長,就稱你瑞兄,你叫我冰兒,可好?”
“好!”南帝本以為這凰冰是一個膽識謀略和心思都過人的奇女子,聽聞女皇駕崩當天她僅以三言兩語,就將兩個正得勢的王女奪了權,卻不想私底下竟是這樣好相與的人,總是一副誠摯的笑臉,即便明知她別有用心,也覺得人甚是親切,不愿拒絕。
“瑞兄吃飯了嗎?”穆冰問。
南帝笑道,“不瞞冰兒,正要傳膳呢!”
穆冰問有些什么菜,衛(wèi)安將菜名一一報了,穆冰笑道,“都是南明的特色菜呢!瑞兄來我凰城,不吃點我們凰城的地道小吃,豈不是虧了!”
“聽冰兒的意思,有好主意?”
“啪啪!”穆冰拍了兩下手,白桐就從暗處現(xiàn)身,見南帝身旁有兩個伺候的人,都是懷都城一等一的高手,一個叫衛(wèi)安,一個叫仕安。白桐將手里的禮盒就近遞給了仕安,由仕安呈到桌上來。穆冰將蓋子打開,崔瑞看了一下,是兩垛捆扎好的紙包,好奇道,“這是何物?”
“是炒面!”穆冰請衛(wèi)安拿來碗筷,就勢取了桌旁燒著的熱水,打開紙包,一股奇異的香味就飄散出來,金黃的面粉南帝還是第一次見,“好香啊!這是怎么做的?”
“很簡單的!”穆冰倒了一些在碗里,香味撲鼻。取了熱水倒進去,簡單的拌了一下,碗里的面粉就蜷成大小不一的面丸子,穆冰給南帝遞了一雙筷子,道,“瑞兄,嘗嘗看干不干!”
“就這樣吃嗎?”南帝覺得這午膳實在是太將就了點兒?!跋葒L嘗看!”穆冰笑道,“你可別小看了這東西,我們像你們南明那樣的魚米之鄉(xiāng),可是難得吃到的。你嘗一嘗,味道怎么樣?”
南帝礙于情面夾了一個面丸子放進嘴里,回味確實不錯,有奇異的麥香。他放下筷子,飲了口茶,道,“味道確實不錯,不過就是有些淡了!”
“有糖嗎?”穆冰問,“有的話可以加一些。”
仕安拿來糖塊,穆冰將它溶在熱水里,重新又給拌了一次。這一次味道確實好了很多,南帝傳的午膳也沒有吃上,穆冰在又給他推薦了不少凰城的地道小吃,引得他十分好奇,下午就換了便衣跟穆冰去街上了。
“不知瑞兄這兒可有素淡的女裝?”穆冰故作得意道,“我穆公子的名號實在是太響亮了,一出去全大街都熟,帶著你不方便?!?p> 南帝讓仕安去找來一身女裝給她換,特意囑咐拿一套抹胸襦裙。崔瑞來到凰城時天色已暗,雖然穆冰穿著宮裝,但有華麗的珠寶項鏈擋著,他也沒有注意這位女皇鎖骨下面是否有那個印記。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那個曾經(jīng)救他的凰城小女孩穆冰鎖骨之下有一個像淚痕又像彎月的青色印記。而換了女裝的穆冰鎖骨下,有一模一樣的印記。崔瑞怎么也沒有想到,當年救了他的小女孩竟然會是如今的女皇陛下。
瑞公子和穆姑娘去了大酒樓,點了一大桌好吃的?;顺撬拿姝h(huán)山,濕氣重,好辣,南明卻是好吃甜的,盡管一再叮囑盡量少放辣,南帝還是被辣得夠嗆。
“瑞兄,來,喝點酒,這酒不辣的!”穆冰直接用碗給他倒了半碗,“凰城自產(chǎn)的米酒,還有點甜,你一定會喜歡的?!?p> 南帝將信將疑的嘗了一口,的確是回甘的,和他們南明的黃酒顏色相比,味道略顯淺薄,醇味不足,但確實好喝許多,沒有那一股子辣味兒。
“這酒是怎么釀的,歷來的酒穿喉沒有不辣的,這酒好生獨特,朕,我還是第一次喝到這種酒?!?p> 穆冰開始百科全書式的答疑解惑:“這有什么難的!這酒是專門為不會飲酒的婦孺和不能因酒害事的人們釀的,就是拿糧食蒸熟,加上酒曲,在火上烤個兩三天,然后放入壇里封存,過個半月取出來就可以兌水煮開,分壇出售了。發(fā)酵的時間不長,也算不得酒,故而才叫米酒?!?p> “竟是這樣!”南帝道,“冰兒似乎對這些很是了解,我聽說你之前是穆府的二小姐,想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也極少出門,看來是我誤會了什么?!?p> “《學記》有云:‘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我自小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再說,凰城民風開放,女子是很自由的!”凰冰解釋道。
兩人在街上走著,穆冰引他到一處茶攤坐下,從空間中取出一小壇酒,“來來來,聞聞,我專門給你帶的凰城第一釀,香吧?”
南帝聞言去嗅了嗅,認同的點點頭,穆冰熟練的叫了些花糕。店家很快就將小紙包里的金黃色面粉制成了一個花糕,十字花瓣,在模具里打出來,很是好看。
“花糕?”南帝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這些民間吃食,朕倒是第一次見這些玩意兒!”
穆冰夾起一塊花糕放到崔瑞碗里,“嘗嘗?”
南帝看著碗里的東西,沒有吃。穆冰淡定的夾回來,三兩口把那花糕吃了,又重新去給他親自做了一個放到碗里,“放心吧!我親自現(xiàn)做的,沒毒!真搞不懂,當皇帝的都這么小心翼翼的嗎?”
“冰兒莫不是忘了,你也是皇帝!還是五洲最厲害、最尊貴的皇帝!”
“我只是個意外!”穆冰笑道,“不說這個了。國宴那日,我的態(tài)度不是太好,怠慢了,今天是特意來賠罪的,順便偷偷懶,你不用這樣防備!鳳輿那廝太狠了,天天逼我學這學哪的,我再在城主府待下去,非得悶出病來不可!”
“一國之事,系一國之君,五洲之事,系女皇陛下一人。攝政王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
“好不好的也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清楚的!”穆冰笑道,“我好不容易找了個正經(jīng)理由出來躲躲清閑,你可別再跟我提他了!現(xiàn)在這里就咱倆,像朋友一樣自由自在的相處不是挺好?非搞得這么板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