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利民的怒叱聲,令陳恒的心瞬時揪了起來。
這片別墅區(qū),一般人根本進不來,能夠進來的,非富即貴,自然不能被楊利民稱之為乞丐。
而在陳恒看來,能夠成為楊利民眼中“乞丐”的,剛好有那么兩個人,正站在門口。
“讓開!”
陳恒毫不猶豫的將楊梓星推開,沖進了楊懷遠的房間,來到了窗子邊。
透過窗戶,陳恒赫然看到自己的堂妹陳秀倒在地上,痛苦的揉著腳踝,而周國平則一個勁的向正在離去的楊利民鞠躬,看那樣子,似乎是在道歉。
豈有此理!
受欺負,受歧視的人,反而要向加害者道歉,這是哪門子的規(guī)矩?
陳恒的臉色驟然變得冰寒了起來,單手撐住窗框,竟然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
“啊!”
跟在陳恒后面,不知道緣由的楊梓星驚得叫出了聲來。
她雖然不知道陳恒與外面那爺孫倆有什么關系,但是她卻很清楚的感受到了陳恒的怒火,并且這份怒火,是沖著楊利民去的。
她生怕陳恒惹出事來,立刻走樓梯追了出去。
卻說陳恒落地之后,如同獵豹似的,腳下一蹬,以極快的速度沖刺了出去。
陳恒驚人的氣勢,連一百米開外的楊利民的察覺到了,楊利民見陳恒鎖定自己,嚇得一哆嗦,隨即下意識的開始逃跑。
可他是個商人,并且是一個善于交際,又不懂得自我管理的人,平日里根本沒有鍛煉過,跑幾步就開始喘,幾乎和沒跑差不多。
不到十秒,他就被陳恒逮了個正著,猛地推倒在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是你主子楊梓星的伯父!你幾次三番對我不敬,是代表楊梓星的意思嗎?”
楊利民跌倒在旁邊的草地上,怒不可遏的沖著陳恒吼道,他完全不明白陳恒已經(jīng)幫楊梓星出過一次手,事情都已經(jīng)翻篇了,陳恒怎么還會追出來。
但是,在看似狂躁的狀態(tài)下,楊利民卻也別有意圖的把手伸進了口袋,按下了手機的錄音鍵。
只要陳恒敢應一聲,他就能夠輕松的以楊梓星對長輩不敬,發(fā)起內(nèi)斗的罪名,向所有嫡系親屬提議取消楊梓星的繼承權,甚至分割楊梓星名下的財產(chǎn)。
像是楊家這種大家族,家族的族規(guī)在他們這個小圈子內(nèi),甚至比法律更有約束力。
即使楊梓星不愿意交出權利,他們其他人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制裁楊梓星,到了那時候,楊梓星只會變得更加凄慘。
然而,令楊利民萬萬沒想到的是,陳恒根本就沒有落入圈套,甚至連落入圈套的條件都沒有。
因為,他的身份,從來都不是下人,楊梓星也不可能是他的主子。
“我陳恒做事,還需要看別人的意思?你當著我的面打我老婆已饒你一次,轉(zhuǎn)頭又欺我妹妹,老子不打死你,就算是輕的!”
陳恒騎在楊利民身上,再補上了一拳。
這一拳,他沒有刻意控制力量,一拳下去,直接將楊利民嘴里的種植牙打掉了三顆。
噗……
楊利民將牙齒和血水一同吐出,血水順著嘴角不斷溢下。
“什么妹妹老婆,我都不認識你,怎么可能欺負你的老婆,妹妹。簡直胡說八道!看來你主子把你教得也不行啊,連編造一個理由都這么破爛不堪。
來,有種你再打一拳試試!你看看你能不能單憑幾句編造的說辭,保住你主子!看看你能不能走出魔都!”
楊利民怎可能想到陳恒所說的老婆就是被他打了一巴掌的楊梓星,直到這時,他都還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因而生起了幾分膽氣。
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已經(jīng)拿到了楊梓星主動挑起內(nèi)斗的證據(jù),只要他證實陳恒在撒謊,以及陳恒是楊梓星的手下,他就能夠?qū)铊餍菑氐装獾埂?p> 呵呵。
陳恒的嘴角,劃過一抹譏諷的笑意。
他突然發(fā)現(xiàn),生活在這個魔都里的人,似乎從來都找不準自己的定位。
不讓自己走出魔都?
這恐怕是陳恒來到魔都以后聽到過的最可笑的笑話!就憑一個還在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分遺產(chǎn)的“孝順”兒子?
他,也配?
要知道,陳恒的目標,可是一個能夠不起任何波瀾的摧毀一個龐大家族的家伙,和那個家伙比起來,楊利民連螞蟻都算不上。
陳恒要是連楊利民都怕了,還談何報仇雪恨?
所以,陳恒根本沒有理會楊利民的威脅,再度舉起拳頭,準備對楊利民進行毆擊。
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令他的動作,下意識的停滯了下來。
“恒哥,別打了!”
陳秀一瘸一拐的走了上來,勸阻說道。
“秀兒,這混蛋罵你辱你欺你,你還為他說話?”
陳恒語氣中仍舊帶著怒意,不解的問道。
“恒哥,是我自己不好,擋住了這位先生的路,才不小心被撞倒的,你就放了他,讓他起來吧?!标愋憷^續(xù)求情道。
其實,陳秀很感激自己這位失散多年的堂哥能夠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她作為一個小市民,經(jīng)??吹叫侣勚心承┴旈y,巨賈權勢遮天,知道這些人是不好惹的。
她之所以勸陳恒手下留情,并不是因為她過于善良,看不得楊利民挨打,而是不知道陳恒的實力,擔心陳恒因為自己而遭到楊利民的報復。
其實,從陳恒如同天神一樣從天而降,來為她打抱不平的時候,她就認定了這個哥哥,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可惡!”
陳恒瞪了一眼楊利民,又回頭看了看陳秀期盼的目光,最終還是一咬牙,將舉起的拳頭收了起來。
他可以不畏懼任何人,不受任何規(guī)矩條款的束縛,哪怕在天王老子面前都能狂上一狂,但在陳秀面前不行。
他并不覺得陳秀的判斷是正確的。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有時候太善良,太怕事了,并非是好事,只會讓別人變本加厲。
但是,即便是陳秀和他的判斷不一樣,他也會盡量采納陳秀的建議。
因為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傷心,或者是為他擔心,而整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滾吧!”
陳恒一把拽住楊利民的右胳膊,直接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不耐煩的喝道。
他已經(jīng)不想再看見這張討人厭的臉了。
“哼?!闭酒饋淼臈罾?,仿佛是重新?lián)炱鹆俗约旱牡匚缓妥饑酪话?,冷哼了一聲,“今日之事,我記下了。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楊利民不是被嚇大的,她要是想宣戰(zhàn),我楊利民隨時奉陪,看誰斗得過誰!”
說罷,楊利民才甩著雙手,揚長而去。
看著楊利民離去的背影,陳恒的嘴角,卻是泛起了一道狡黠的笑容。
等楊利民的身影消失不見后,他心滿意足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只見那左手的指縫之間,竟然夾著三根毫不起眼的細小銀針。
除了他之外,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剛才扶起楊利民的時候,已經(jīng)將銀針抓在手上了。
三枚銀針,分別刺入了楊利民右臂上三個關鍵的宛如中樞的穴位。
刺激這三個穴位,能夠讓被這三個大穴統(tǒng)御的所有脈絡失去與大腦之間的聯(lián)系。
換句話來說,就是楊利民的手將在不久之后完全廢掉,不能再接受大腦的指令,自然也就無法行動。
廢掉楊利民的一條用來作惡的胳膊,這已經(jīng)是陳恒能夠忍受的,對楊利民最低限度的懲罰了。
只是打楊利民幾拳,怎么可能讓他消氣?
“秀兒,你別撐著了,快坐下,我?guī)湍憧纯茨_?!?p> 出了惡氣的陳恒,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陳秀的傷。
“嗯。”
陳秀乖乖的應了一聲,坐在路邊的石階上,脫下鞋子,將腳伸到了陳恒的面前。
陳恒上手,輕輕揉了揉,立刻知道了陳秀的癥狀,的確只是扭傷而已,并無大礙。
可對于陳恒來說,偏偏這扭傷還挺麻煩,他并沒有準備跌打損傷的特效藥,還得去置備才行。
“周伯,我得出去一趟,買一瓶跌打酒,我現(xiàn)在先帶你進去把你和秀兒安頓下來,你放心聽我老婆安排就行,不用太拘謹?!?p> 陳恒扶著陳秀站了起來,轉(zhuǎn)向一旁的周國平,對其叮囑道,現(xiàn)在對他來說,最緊要的還是處理陳秀的扭傷,著實沒辦法一直陪著兩人。
而他之所以千叮萬囑,也正是擔心自己不在,周國平和陳秀會不自在,想要緩解他們的壓力,讓他們不要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而就陳恒扶著陳秀,轉(zhuǎn)過拐角,準備進入別墅大門的時候,竟迎面撞上了仿佛等在門口的楊梓星。
“不用買跌打酒了,我家里有一瓶,你帶著你妹妹過來吧?!?p> 楊梓星面無表情的從陳恒身邊走過,沖陳恒招了招手。
她其實早已到達了樓下,觀望著外面的動靜,之所以一直沒有出現(xiàn),是因為楊家,比她想象中更為復雜。
想到這里,她猛地回頭看向身后的別墅。
只見別墅二樓的某個窗口處,一個隱約可見的反光點,就像是受到驚嚇般,驟然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