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列國風(fēng)華
得了這么大一筆賞金，趙宸滿打滿算，以為可以好吃好喝過上很長一段時間逍遙日子，哪里想得到，肉是如此之昂貴，一萬兩千錢也不過是買四百斤肉而已。
每人條天一斤肉，三兄妹四個月就能吃光。
秦國一斤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半斤，根本就不夠吃。
這對于吃貨趙宸來說，無異于當(dāng)頭一棒，他好恨商君。
趙宸在網(wǎng)上看過一個帖子，說吃貨在秦國混不下去，會哭死，他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這種感覺了。秦國崇尚節(jié)儉，禁止奢侈，抑止口腹之欲，這絕對不是吃貨能夠接受的。
但是，趙宸也無法改變什么，不接受也得接受。
豬肉太貴，不劃算，趙宸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旁邊的狗肉，問道：“狗肉呢？”
“還是三十錢一斤。”掌柜平淡的道。
戰(zhàn)國時代，因為糧食稀缺，人都吃不飽，哪還有余糧養(yǎng)豬，所以豬肉并不占主導(dǎo)，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的肉類就是狗肉，甚至有屠狗輩出人頭地。比如說西漢大將樊噲，就是狗屠出身，卻成為西漢開國元勛之一，出將入相。
劉邦這個具有傳奇色彩的流氓皇帝，好吃狗肉，千古有名，他的家鄉(xiāng)沛縣，狗肉都成了一張名片。
“真貴?！壁w宸猶如挨了當(dāng)頭一棒，連狗肉也這么貴。
“所有肉都一樣，就是牛肉也是三十錢一斤?！闭乒裰噶酥概赃叺呐Ｈ?。
“牛肉？”趙宸大吃一驚。
秦國對田牛的保護力度，是空前絕后的，堪稱中國歷史之最，殺牛吃肉那是重罪，要把牢底坐穿，竟然有牛肉賣，太出乎趙宸的預(yù)料了。
掌柜瞥了趙宸一眼，一副你是個鄉(xiāng)巴佬沒見識的樣兒，道：“依《秦律》‘乘服公馬牛亡馬者而死縣，縣診而雜賣其肉，即入其筋、革、角。’”
摟照《秦律》，國府的牛老死或者病死了，要及時向上面匯報，要是不及時匯報，導(dǎo)致肉腐爛，是要賠償?shù)?。死牛的肉，可以放到市面上賣掉，牛筋牛角牛皮要收歸國府，因為這是戰(zhàn)略資源，牛筋牛角可以制弓，牛皮可以制造革囊戰(zhàn)鼓戰(zhàn)靴這些軍用物資。
私人的牛老死或病死，要向國府匯報，登記造冊。肉是屬于私人的，自己吃也好，賣也好，送人也好，那是你的事情，國府不管。當(dāng)然牛角牛筋牛皮，要交給國府，折算成錢，抵償賦稅。
經(jīng)過掌柜一番解釋，趙宸終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網(wǎng)絡(luò)上有個段子說，在秦國沒有牛肉吃，私宰田牛要坐牢。私宰田牛坐牢，這點沒錯，但是，牛不是長生不老的，要病死要老死，所以還是有牛肉吃。
要是在現(xiàn)代社會，病死的牛肉屬于不合格產(chǎn)品，需要處理掉，不準在市上出賣。但是，在戰(zhàn)國時代，沒這么高的要求，有吃的就不錯了。
按照當(dāng)時的情況來說，得了非洲豬瘟的豬肉也是好東西，完全可以吃。
“羊肉也是三十錢一斤?！闭乒裰噶酥概赃叺难蛉獾?。
“豬肉羊肉狗肉都給我來些，我要一百斤?！鼻澣f虧，不能虧了自己的嘴，趙宸一咬牙，大出血。
至于牛肉，趙宸很想吃，不能買。秦國保護田牛的力度空前絕后，堪稱中國歷史之最，因而沒人敢宰耕牛吃肉。這些牛，要么老死，要么病死，不管哪種死法，牛肉都不好吃。特別是病死的牛肉，說不定還有病毒，對身體不利。
“幾多？一百斤？”掌柜一臉驚疑，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
趙宸穿得這么差勁，明顯家里沒有錢嘛，竟然要買一百斤肉，這可是三千錢，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總收入。
“對，一百斤?！壁w宸把褡鏈朝肉案上一扔，銅錢碰撞，發(fā)出悅耳的聲響。
掌柜對銅錢的響聲很熟悉，這是錢沒錯，但是他疑心大起，一臉警惕，如同在防賊似的：“你這錢怎生來的？”
“你甚意思？”趙宇不爽了：“大兄擒盜有功，得了賞金，有甚問題？”
“大兄得爵了，只是沒要，要了賞金呢?！壁w萱激昂昂道。
“你擒盜？你能得爵？”掌柜一臉不信。
趙宸也不二話，把官府文書朝掌柜面前一拍，道：“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讓你見識見識。”
掌柜的拿起文書，認真看起來，這的確是官府的文書，不會有錯，這才放心，陪著笑臉，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如此英雄了得，失敬！失敬！”
趙宇和趙萱得意極了，高昂著頭顱，如同打鳴的公雞。
趙宸很是得意，你終于知道小爺?shù)膮柡α恕?p> “依秦律，臟錢買肉，我也有罪的，不得不防，還請見諒?！闭乒竦谋r罪。
按照秦律，能夠抓住盜賊，那是功勞，趙宸的形跡可疑，掌柜的很想抓住他去邀功。
有了這事，掌柜的態(tài)度大好，把肉稱給趙宸后，還幫忙搬到牛車上。
一百斤肉啊，趙宇趙萱這輩子還沒有見過么多肉呢，更別說這還是屬于自己的，以后有口福了，有肉吃了，眼珠子陷在肉里面，再也拔不出來。
趙宸帶著弟弟妹妹又去糧鋪，買了一石面粉，一石粟米，足夠趙宸三兄妹吃上一段時間了，但是，趙宸依然沒有滿足，帶著弟弟妹妹去了私市。
市集分為官市和私市，剛才買東西的就是官市，是由秦國官府主辦的，秦人可以在這里買到日常生活用品，卻是買不到奢侈品，因為秦國禁奢華，只給庶民提供生活必須品。
要想買到奢侈品，只有去私市了。戰(zhàn)國時代的奢侈品，趙宸未必瞧得上眼，主要是長長見識。
私市商鋪的數(shù)量不多，就稀稀拉拉幾家，雖然數(shù)量不多，卻不敢輕視，因為這些商家都是名聞天下的大商家，比如秦國的清夫人、楚國的倚氏、齊國的田氏、魏國的白氏，這是當(dāng)時名聞天下的四大商家，被尊為當(dāng)時最大的四大商家。
至于后來買國的呂不韋，他的呂氏商社，連給這四大商家提鞋都不配。
這些商家賣的貨物都是秦國沒有，或者稀缺的商品，和秦國的國營商鋪正好互補。但是，這些商品不錯，就是貴得離譜，這是賣給有錢人的，怪不得秦人很少逛私家商鋪，買不起。
秦國禁豪奢，崇尚節(jié)儉，因而來私家商鋪買東西的秦人并不多，很是冷清，趙宸三兄妹的到來，立馬引來好奇的目光。
一家商鋪，占地很大，門口一根旗桿，上面掛著一面旗幟，用籀文寫著“倚氏商鋪”四個大字。
倚氏，是楚國第一大商家，位列天下四大商家之一，財力極為雄厚，在當(dāng)時享有盛譽。
趙宸對楚國商鋪有些好奇，帶著弟弟妹妹進來，只見里面的貨物不少，全是秦國所無，貨架上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掌柜是一個皮膚白凈，一臉肉色的中年男子，頭戴獬豸之冠，身著華美的楚絹制成的楚服，圖案花紋無一不精美，和趙宸看得麻木的褐衣截然不同，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兩者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獬豸之冠就是楚冠，是楚國特有的冠，楚文王喜好這種冠，楚人都愛戴，就成了楚國的標(biāo)準頭飾了。秦始皇滅了楚國后，把獬豸之冠定為御史的專用冠。
“客官，請進?！敝心昴凶硬]有因為趙宸三人年紀小，身穿撂滿補丁的褐衣就輕視他們，而是滿臉笑容，親切的把三人請了進來：“不知客官要買何物？”
“我們?nèi)置玫谝淮芜M入楚國商錢，心里好奇，還不知有無我們要買之物，要是方便的話，掌柜的就給我們說道說道?！壁w宸對掌柜的態(tài)度很滿意，這才是做生意該有的態(tài)度，也就實話實說了。
“好！”掌柜雙手一拍，擊節(jié)叫好：“客官實誠，沒有虛言，對我脾性，我就給客官說細說說。三位客官，這邊請?！?p> 掌柜笑容滿面，側(cè)身相請，態(tài)度好得不得多了。
趙宸在心里贊嘆，倚氏不愧是名聞天下的四大商家之一，果然不凡，這態(tài)度與眾不同，讓人心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