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開,天地分離,兩個幾乎同時出來的人在相視一眼后,面對這浩瀚天地,荒蕪萬里。
他們緊握雙手,決意要這天地布滿生機,要這世間充滿溫暖。
他叫太虛,生來銀發(fā)藍瞳,懷著對這個世界美好的憧憬,在之后的多年,被推上天地至尊的位置,將這天地六分,成就六界。
他叫魌臾,紅瞳黑發(fā),在睜眼一瞬,那個緊握著自己手的人,被他視作大哥。
太虛說:“從今以后,我們就是兄弟,任由這天地變遷,至死如一?!?p> 他們都以為,這份情誼永遠都不會變,可就在這天地如他們所愿灑滿生機的那一刻,終究是兩心生異,漸行漸遠。
魌臾有了個稱號,混沌魔君,可他們覺得,魔這個字,就是給人帶來災(zāi)難的,沒有人愿意接近他,除了太虛,他覺得他身邊沒有朋友。
可是,這個自己視作大哥的人,卻受人朝拜,人人都愿意接近他,跟他做朋友。
那一天,太虛結(jié)識了個姑娘,生得絕美,也極其討人喜歡。
“阿臾,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再孤寂了。”原來太虛以為,坐上這個位置便是孤寂的,可他從來沒有問過魌臾,他又是怎樣的。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說過什么……”魌臾心中,盡管有恨,情誼更多。
可當(dāng)太虛娶得美嬌娘的那一刻,所有的情誼都化為虛無,因為一切都變了,這世上的人越來越多,生機越來越多,接受的誘惑就越來越多。
魌臾開始嫉妒了,嫉妒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人,這樣一個受盡世間所有光明照耀的人,這樣一個讓自己身處黑暗的人。
他終是變了,為了將這個人整下來,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因為他要坐上那個位置,坐上那個萬人矚目的位置,所有的光芒都會匯聚在他身上,所有的黑暗都會散盡。
那天,他邁出了第一步,用自己的靈氣創(chuàng)造出了一批依靠萬物而生的靈,他們都依靠著魌臾的力量,有了生命,有了意識。
他還給這些東西取了個名字,叫精靈。
太虛跑來質(zhì)問他:“阿臾,你這是干什么?”
他笑了笑:“無趣,造些東西陪我玩兒玩兒?!?p> 本來也沒什么,只是后來,這些精靈歸于魌臾,聽從他手上持有的一支簪子,因為就是靠這只簪子,才會有更多的后代,依附著萬物而生。
這支簪子,他取了個名字,叫凝光,意為凝結(jié)世上所有的光芒。
后來,太虛收了個徒弟,日子越來越幸福,讓魌臾的妒忌之心膨脹,終于到了瓶頸,再也收不回去。
“你喜歡你的師娘,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可是,你那師父卻沒有好好珍惜她。”這是他說的第一句挑撥離間的話,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大哥,有一天會被自己視作敵人。
他的計謀得逞了,只因為這一句話,太虛的妻子難產(chǎn)而死,兩人也終究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
“阿臾,我從來沒想過,我們之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p> 面對眼前這個人,他只笑了笑:“當(dāng)這世間所有的光芒都照向你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想到了?!?p> 對太虛而言,他想要放下一切,與妻子共度余生。
可對魌臾而言,他想要這六界都對他俯首稱臣,想要褪去一身的黑暗,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初心。
“你還記得,當(dāng)初我們曾說過,從今以后結(jié)為兄弟,至死如一的那一句話嗎?”
面對太虛這一句話,他絲毫沒有動搖,多的全部都是恨,嫉妒。
“你現(xiàn)在說的一切都是廢話,開戰(zhàn)吧。”他以為他會贏,結(jié)果他輸了。
他以為他會輸,結(jié)果他贏了。
這一場斗爭中,在外人看來,是太虛封印了魌臾,他獲勝了。
在太虛心中,其實誰都沒有贏。
他累了,他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余生,帶著自己的兒子,找個有花的地方,平平淡淡的過。
“你贏不了我的,就算今日你封印我,來日我一定會找到你,親手殺了你,奪去你身上所有的光……”他從始至終想要的,不過是所有人的目光。
天下何干,六界何干,若不是這身份的束縛,或許他還是山頭那個懵懂的少年,跟他的結(jié)拜大哥,立下灑滿生機的誓言。
為了讓自己無堅不摧,耗時數(shù)萬年,他將身上僅留的一絲善念強行分離,以為這樣便能無堅不摧。
“來吧,把手給我,我?guī)湍銏蟪穑視o你整個六界,讓你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一切?!边@是他被困幾萬年來遇到的第一個人,他的心中全是恨,正是他所需要的樣子。
那個人答應(yīng)了,他終于借著這個人的軀殼,重生了。
重回這自己曾經(jīng)有著美好憧憬的天界,他不禁一笑。
他活過來了,那個自己憎恨的人卻死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既然沒有辦法親手殺了他,那就毀掉他在這世上所有眷戀的一切,比如他的兒子。
可笑的是,他的兒子也同他一般,對這感情二字,從來都是掙脫不了。
“大哥啊大哥,沒想到吧,數(shù)萬年后的今天,我又回來了……”
這一切計劃如約而行,事事都如他所料,他也有過那么一刻的動容,卻又轉(zhuǎn)瞬即逝。
“看來,你們父子都一樣,掙脫不了感情二字,也注定會敗在我手上……”他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因為他開始懷念,許多年前,那個曾與自己把酒言歡的人,曾說過結(jié)為兄弟,至死如一的人。
原來,他要的從來不是六界,也不是別人的眼光,他要的,是這個大哥,會不會有一天對他說:阿臾,喝酒去。
終于,這一切還是因為一顆心,那個自己還曾有一絲掛念的人留下來,唯一能夠?qū)Ω蹲约旱臇|西。
臨死之前,他有過恨,卻也有慶幸。
“大哥,看來,我終究是輸了……”
望天無應(yīng),問地?zé)o聲,終究一陣清風(fēng)拂過,煙消云散,在另一個地方,或許他們還會結(jié)為兄弟,這一次,他一定要向他討一杯酒,相視一笑間,說說這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