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飯菜已經(jīng)上桌,兒子已經(jīng)被蘇玉從幼兒園接回來。
兒子在客廳里玩球。見爸爸進(jìn)門,兒子趕緊過去,拿了一雙拖鞋放在爸爸腳前。
有兒子這個挺溫馨的舉動,陽春心頭的煩躁少了些。他伸手撫了兒子的頭,說了聲謝謝。
這是晚上。陽春拿出一瓶白酒。
蘇玉提醒,“要喝。就喝些啤酒吧。這大熱天里,喝白酒,人不舒服的?!?p> 陽春看了蘇玉一眼,回應(yīng)的只是一個苦笑。
“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開心的事?”蘇玉試探地問了一句。
陽春沒有回應(yīng),只是把一杯白酒倒進(jìn)嘴里。這個時候,似乎只有這杯白酒,才能撫慰他的煩惱和忐忑不安。
“哦。我知道自己這是多嘴了。不該問的。”蘇玉有了檢討。
陽春搖頭,說:“沒想到,做一個工程,這樣的難。永遠(yuǎn)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愣不知就在什么時候冒出來。”
其實,這就是一個話頭,陽春這樣說,是希望蘇玉能夠參與討論的。蘇玉沒有發(fā)表意見。
這要是之前的蘇玉,對什么東西都好奇還想獵奇的她來說,肯定是有話要說的。陽春剛才所說,就是拋出一個話頭,找一個要吧對話的人。而她就是這個合適的說話人啊。
生活中,有些問題,確實是可以在隨意的聊天中,讓人豁然開朗的。即便是讓人不開心的事情,聊一聊,或許就有了情緒轉(zhuǎn)移途徑。
現(xiàn)在的蘇玉,沒有參與陽春的這個話題討論。
對于現(xiàn)在的自己,蘇玉也有奇怪,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在同牛發(fā)強生活的那些日子里,也就三四年時間吧,牛發(fā)強無論說什么,她都會參與,少有附和,多數(shù)時候抵懟、抵懟讓她很有成就感。
自從住到陽春這里,幫著照看小孩子陽蘇,蘇玉在這方面有很大的變化。她說話時,很是小心翼翼。她就怕自己說錯了什么,惹得陽春不開心,不高興。多數(shù)時候,她就是一個聽客,聽陽春說。
陽春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沒開公司之前,在單位,以為做老板,一定很爽?,F(xiàn)在,才體會到,老板不好當(dāng)?!?p> 蘇玉只是一笑,算是回應(yīng)了陽春。
陽春有了感覺的,看了蘇玉一眼。面前要是蘇瓊的話,就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蘇瓊會用話來刻薄陽春一下,或者直接抵懟。
雖然,被刻薄了或者被抵懟了,陽春會不爽。但也能接受,畢竟嘛,做夫妻,怎么可能天天都給你唱贊歌。
現(xiàn)在,看面前的女人是這個樣子,陽春還真的一時不適應(yīng)。
“我,有時候,很賤的?!标柎赫f了這一句。
蘇玉可是有被驚了的感覺,盯著陽春的臉。
陽春也就有了一個巧笑,嘴角拉動了一下。
“爸爸。說賤,是罵人的。罵人不好的?!毙『⒆雨柼K批評了爸爸。
蘇玉這時候,是要說話的。這個時候不說,她就是失職了。
“陽蘇。你不可以這樣說爸爸的?!碧K玉說這話時,把陽蘇的額頭上的頭發(fā)往前順了順。她甚至想,這孩子的頭發(fā)有些長,應(yīng)該去理發(fā)了。
“爸爸不可以說賤。說賤,就是罵人。”陽蘇認(rèn)為自己占理。
蘇玉告訴,“爸爸說的這個賤字,有關(guān)自己的,是個謙辭。這時候說的,不是罵人。”
“你們大人,總是有理?!标柼K這樣說了后,為了表示自己心中的不平,還附帶了一個“哼”。
陽春伸手在兒子的頭上撫了一下。
每當(dāng)陽春做出這樣的動作,蘇玉就有感覺,這或許就是男人的另一種帥氣。她呢,也就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因為,這樣的場景,只有她是唯一的見證人和目擊者。
陽春又把一小杯白酒倒進(jìn)嘴里,說:“估計,余叔會找我。弄不好,余叔有可能收回這個項目,找其他公司來做?!?p> “不會吧?”這個時候,蘇玉必須回應(yīng)、回應(yīng)后又附加了一句,“沒理由吧?!?p> 陽春說:“工程中進(jìn)到這種鋼材,就是理由,是我的失職?!?p> “這樣要求的話,也太不講理了吧。你不可能什么都懂。要說有問題,那也是供應(yīng)商的錯?!碧K玉說這話時,語調(diào)比較低,語速也不快,給陽春很溫和的感覺。
“要是余叔也能像你這樣,就好了。”陽春這樣說,也算是對蘇玉在這件事上所表態(tài)度的一個認(rèn)可。
蘇玉竟然把左手放到自己的左臉上。一種油然而生的羞澀感,讓蘇玉既開心又心慌。
......
被陽春猜中。
余昆給陽春打電話,叫到他辦公室去。
陽春接到這個電話,有點緊張起來。要他去余昆的辦公室,這就是公事公辦的節(jié)奏。
在這個項目之前,陽春已經(jīng)盯上一個項目。因為那段時間被蘇瓊出走的事情鬧的,盯丟了。文化口子職工宿舍這個項目,算是無心插柳。怎么也沒有想到,被洪壹壹鬧了這一出。
也不能這樣說。洪壹壹不能算是無理取鬧。他還就真的發(fā)現(xiàn)了問題。螺紋鋼質(zhì)量的好壞,確實影響到房屋的使用壽命。
在去往余昆的辦公室的路上,陽春一會兒快走,怕去遲了,加重罪過,一會兒又慢走,怕去早了,自己這邊的狀態(tài)還沒有調(diào)整好。他這個時候,心里很亂。忐忑不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陽春來到余昆的辦公室前,還有幾步,站住了。他又緊張起來,像是要被審判,一個讓人沮喪的結(jié)果。
定了定神,陽春才繼續(xù)往前去。到了辦公室門口,陽春看見余昆在和一個人談話。
“你到旁邊的會議室坐一會。我叫你,再過來。”余昆也看見了陽春,給了一個去處。
陽春來到余昆旁邊的會議室,拉了張椅子坐下、坐下沒有坐實,就又站起來。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走動著看墻壁上貼的一些部門規(guī)章。
陽春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項目得而復(fù)失的思想準(zhǔn)備。
即便余昆把這個項目從陽春手上拿走,陽春沒有怨言。畢竟,進(jìn)到工地上的鋼材,質(zhì)量上真的是有問題。
陽春現(xiàn)在所想的,也是一個祈禱吧,希望余昆給他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雖然,這個錯誤強加到他身上有點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