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責任怪罪于陽春,也只是丁姓小領導的一廂情愿。陶經(jīng)理既然能坐到百貨公司一把手位置上,絕不是只會吃干飯。
丁姓小領導被停職了。但,陶經(jīng)理心中也是有郁悶的。要是當時不采用陽春的這個點子,確實是不會出這種事故。市里分管商業(yè)的領導,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陶經(jīng)理主動做了檢討。因為,公司里出了這樣的大事,他身為經(jīng)理,難辭其咎。
百貨大樓里的職工們,對這個事故,有了不同的聲音。
晚上到家,蘇瓊說了陽春。
“你看吧。要是不折騰,多好?,F(xiàn)在,倒好。大部分人說,百貨大樓里現(xiàn)在的情況很安穩(wěn)。這種安穩(wěn)的生意不做,偏要弄什么大篷車去企業(yè)。鬧出大事故了?!?p> 那邊出事故,陽春并不清楚。蘇瓊下班回來說了這事,他才明白,上午,為什么自己的眼皮子會跳個不停。
現(xiàn)在,聽蘇瓊這樣說,陽春一時無語。能說什么呢?不做事,不好。多做事,積極主動做事,就意味著派生出來的事情也多。所謂的吃力不討好,就是這種情況下出現(xiàn)的。
陽春搖頭。
蘇瓊說:“以后吧。百貨公司那邊,你還是少說話?!?p> 陽春笑了,說:“這樣吧。我向陶經(jīng)理申請,從辦公室下到柜臺做小營員?!?p> “我可沒有這樣要求你?!碧K瓊甩了陽春一個臉色。
“那我就徹底和百貨公司說拜拜。反正,我這邊已經(jīng)忙到不可開交。”
“你看著辦吧?!碧K瓊也只能這樣說了??墒?,她又附加了一句,“我怎么就覺得,跟在你身后,這日子過得就是提心吊膽?!?p> ???陽春愣住。
“......”陽春想說什么,卻又不能說出來?;蛘?,想要說的話,不是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嘴巴只是張了幾張。
蘇瓊看見了陽春的表情,問:“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絕對的對?!本瓦@口氣,聽的人難道聽不出來?
蘇瓊朝陽春翻了眼睛,去廚房做飯。
老宅的廚房也在院子里的一隅。當時,汪有倫是怎么設計的?或者說他的姨媽是怎么設計的?廚房在東,衛(wèi)生間在西。很對稱。為這個,陽春曾經(jīng)玩笑,說這兩個地點,其實是可以合并的。
看著蘇瓊出去的背影,陽春想到怎么的,也要說兩句,要不然,這日子會因為剛才的對話顯出壓抑。
“我的設想,就要變成現(xiàn)實?!?p> 聽陽春這樣說,蘇瓊停下腳步,回頭,想聽一聽什么樣的設想,變成什么樣的現(xiàn)實。
陽春笑了一笑,說:“宿舍樓里的廚房和衛(wèi)生間,就是并到一塊的?!?p> “扯?!碧K瓊給了一個字的點評。
“是真的。當時圖紙上,我沒感覺。現(xiàn)在,框架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廚房和衛(wèi)生間是緊挨著的。也就是說,有一堵墻,是兩個分類,如果拆了中間的一堵墻,就是一個分類?!?p> 蘇瓊也就笑了,說:“牽強。”
有了蘇瓊的這個一笑,陽春認為家中的氛圍又不錯了,說:“好了。我去幼兒園接兒子?!?p> 這是蘇瓊的精心設計,去幼兒園接兒子,是陽春傍晚時的專修課。也就是因為要去接兒子,陽春已經(jīng)推掉了幾個飯局。因為接到兒子后,送回家,要等著蘇瓊下班到家。
就蘇瓊這個有意的設計,還能讓已經(jīng)進了家門的陽春再出去?
當然,不是絕對不能出去。蘇瓊會問飯局的性質(zhì),事關工程或關系家庭發(fā)展,會讓陽春過去。如果,只是一般性的聚會,或者僅僅是要陽春去做陪客,蘇瓊不允許去。
進了家門的陽春,自然是要聽蘇瓊的。
......
轉(zhuǎn)眼,國慶節(jié)到來。
父母親來到。陽春去車站接二老。因為父母來之前已經(jīng)通過電話。陽春知道新河鎮(zhèn)一天就這么一趟班車到F市的。這趟車到的時間點,他清楚。
車到站點,陽春第一時間就到了車子跟前,并上了車。
好家伙。父母來時,不亞于搬家,大包小包的,以為F市比新河鎮(zhèn)窮,買不到好東西。
接到了父母,陽春在路上,就向父親說起了手上的兩個工程。父親只是聽著,沒有接話。
來到老宅前,父親站住,說:“這種老房子,現(xiàn)在不多見了?!?p> 母親也是感嘆,“陽春啊。你很走運啊。這種房子,還就讓你買到了。”
陽春就笑,說:“爸媽要是認可這里,過來住啊?!?p> “廢話了。”父親說:“你以為,我和你媽,沒有工作?”
陽春這就嘻嘻了。
大包小包已經(jīng)由陽春提著,進門。蘇瓊今天的班次在下午2點開始。陽春放下大包小包。父親拿出一只皮夾子,從中拿出五張大鈔,放在桌子上。
陽春這就看向蘇瓊。這個眼神,可是有話頭在里面的。陽春做的第一筆生意,說好給蘇瓊450元,因為丟失一輛自行車,給的錢少了。蘇瓊認為這筆少了的錢,可能被陽春補貼給兩個老人。
蘇瓊明白了陽春要說沒有說出來的話,說:“爸。你不要一來,就給我們錢。我們現(xiàn)在的日子,能過得下去?!?p> 陽春也接了話頭,說:“爸。你要是一直這樣,總會有一天,過不下去的。你會缺錢,會要我補貼你的?!?p> 聽陽春這樣說,蘇瓊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掃過來一眼。
“你小子。說什么話呢?哦。是不是弄了一個工程在手上,就以為自己很了不得,是吧?嗯。”父親喘了一口氣,說:“你可是聽好了。我這一輩子,也不會要你補貼我什么,一分錢也不要。”
陽春就這個話頭越說越來勁了,“爸。話可不能說這樣絕對。”
父親瞪眼,說:“怎么就絕對。我和你媽,都有工資。這個月的用完了,下個月的又有了。就是到老了,有退休工資。你一直說要辭職。你要是辭職,到老了時,有沒有退休工資可以拿,就是兩說的事了?!?p> 蘇瓊這就有了接話的機會,說:“爸。您說得對。陽春還在打辭職的主意。我就怕,他辭職后,沒有固定穩(wěn)定的收入,到老了時,怎么辦?”
“我可以養(yǎng)著爸爸?!币恢北淮笕撕鲆暤男『⒆?,這時候插上一句。
大人們?nèi)笺蹲?。陽蘇這才三歲啊。
蘇瓊趕緊把兒子抱起來,問:“媽媽呢?你把媽媽忘記了吧?”
“媽媽沒有辭職。媽媽有錢拿的?!标柼K說了這話,身子在媽媽的懷里搖晃。
這樣的生活場景,無論是對陽春的父母來說,還是陽春和蘇瓊來說,都是溫馨無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