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神授儀式（1）
“小天師？”陳末回憶起張角有個女兒叫張寧。
張寧似乎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峨眉輕蹙：“要改口啦，過了今晚我就是神使衛(wèi)的圣女?！?p> 陳末心想：“神使、圣女共掌神使衛(wèi)，合乎常理。若是張角真的將大權(quán)交與一個外人，反倒有些可疑了?！?p> “你這兒有吃的嗎？我餓了?！睆垖幩奶帍埻?。
陳末說道：“沒有，神授儀式之前需清心戒齋。”
張寧有些失望?！霸瓉砟闩c我一樣啊。我待在你隔壁屋子，又餓又無聊，快瘋了?！闭f完她跪坐到陳末左側(cè)。
“你干什么？”
“這么久一個人待著，你不感到無聊嗎？”
“不無聊，神授儀式之前需摒除雜念。”
“可我剛剛看見你一邊嘆息一邊壓腿。”張寧笑了，眼睛像月牙一樣下彎。
陳末選擇沉默。
張寧繼續(xù)說道：“雖然你這兒也沒吃的，但至少有個人可以說說話?！?p> “我和你不熟，沒什么好說的，你回去多念幾遍太平道教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标惸┑恼Z氣不冷不熱。
張寧挪了挪身子，靠近陳末。“你就陪我說說話嘛，說說你在西域蒲昌海鏖戰(zhàn)百人羌的事?！?p> 陳末見她撒嬌，抵御不住，心想：“她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童心未泯，講講就講講吧?！?p> “那我就說說。”
“好?！睆垖幹匦伦松碜?。
“當時……”陳末一邊回憶一邊說道，“……那個羌人首領(lǐng)滾下砂石堆死了，其余羌人見狀縱馬朝我奔來，我撿起地上的長弓射出一箭——”
這時，張寧擺手打斷道：“不對不對！你是撿起地上的犀角大弓，使出絕技《飛羽三箭》，一弦三發(fā)，連撥三弦，九箭一出，對面人仰馬翻！”
陳末見她說得如此流利，顯然不止聽過一遍。
“你聽過了還讓我講？”
“班大哥是旁觀者，你是親歷者肯定不一樣的嘛。”
“既然知道不一樣，你還打斷我，說我講得不對?！?p> 張寧怕陳末就此作罷，服軟道：“我不是說你講得不對，我就是補充那么一小點?！?p> 陳末看她故作楚楚可憐的模樣，抵御不住，繼續(xù)說了下去……
“不對不對，你是使出《縱云躍》在空中一踏兇獸白虎碩大的頭顱……”
……
“不對不對，荀氏的人是被你舍命救葛玄的義舉所感化，才讓出一條道來……”
不知過了多久，陳末講完了最后一件事，一轉(zhuǎn)頭，青絲挽起的飛仙髻高高的環(huán)抵在了他的下頜，而張寧竟然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陳末覺得這樣不妥當，正欲喊醒張寧。
“橐橐橐”有人敲響了門框。陳末回首一看，發(fā)現(xiàn)皇甫酈倚在門上。
“我能進來嗎？沒打擾到你吧?！?p> 陳末見他語氣戲謔，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正色道：“什么事？”
“班化叫我送點吃的給你?！被矢︶B從懷中取出包好的兩塊糕點。
陳末接過糕點。
皇甫酈繼續(xù)說道：“你放心在神授儀式開始之前，這后院沒人來，我都是翻墻進來的。”
“你和后院守衛(wèi)打聲招呼不就進來了，鬼鬼祟祟地翻墻做什么？”陳末瞪了他一眼。
皇甫酈笑道：“翻墻多有意思啊?！?p> 陳末笑罵：“沒其他事就滾吧！”
“好勒，不打擾您了?！被矢︶B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噥，“好一個小美人呀?！?p> 皇甫酈走后，陳末準備喊醒張寧，可手伸到一半停住了，一個念頭從他腦海里閃過：“她睡著了我正好可以清凈一會兒，反正神授儀式開始之前不會有人過來?！?p> 陳末將手收了回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外面的天漸漸黑了。
“我怎么睡著了？”張寧揉了揉眼睛。
陳末伸手將兩塊糕點移到張寧面前。
“哪來的糕點？”張寧一下子來了精神，拿起來直往嘴里送，一塊還沒吃完，又伸手拿起另一塊。忽然她停住了，問道：“陳末你吃了沒？”
“吃過了?！?p> “好你個陳末，趁我睡著了就偷吃東西?！睆垖帉⒏恻c一口塞進嘴里。
“你慢點，別噎住了?！标惸┖眯奶嵝?。
張寧回了一句。由于嘴里吃著東西，陳末沒聽清她是說“餓死我了”還是“你管我呢”，不由覺得好笑，真是可愛！
少頃，外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腳步聲。
“來人了?！标惸┱f道。
張寧趕緊將嘴里的糕點咽了下去。
陳末見她嘴邊還有殘渣，用手指輕輕幫她一擦。
張寧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地吮了一口陳末的指頭。
陳末愣住了，還好他心理承受能力足夠強大，迅速回過神來，立刻收回手，正襟危坐。
下一刻，張角邁步進來?！瓣惸瑫r辰到了。”
陳末神色如常，起身拱手：“大賢良師。”
“咦，”張角看向張寧，“寧兒，你怎么在這里？”
張寧支吾：“父親我……我見天黑了，一個人待在隔壁有些害怕……”
張角并沒有生疑，側(cè)過身子露出身后兩人，說道：“大醫(yī)張寶，大醫(yī)張梁?！?p> “陳末見過兩位大醫(yī)?！标惸┕Ь匆话荨?p> 大醫(yī)在太平道的地位僅次于大賢良師，主要負責行走各州施符水治病，以此籠絡(luò)人心，為太平道發(fā)展教眾。張寶、張梁兩人雖然沒什么膽色，但也憑借張角的符水秘方在太平道取得不小的威望。
此刻這兩人似乎并不待見陳末，只是輕哼一聲當作回應(yīng)。
“走吧，吉時已到，準備神授儀式。”張角說道。
陳末與張寧跟著張角出了后院，經(jīng)東側(cè)長廊進入前院。
前院庭中站滿了人，他們分列東西兩側(cè)，讓出中間道路。道路兩旁各列九面黃色旗幡。
張寶、張梁進入人群，張角則領(lǐng)著陳末與張寧緩步走在中間道路上。他們在眾人矚目下來到最前方的祭臺。
祭臺之上放著豬羊牛馬等祭祀品，兩側(cè)各支一個火盆。
陳末低著頭目不斜視，就聽見張角高聲道：“取九節(jié)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