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咱們都是公子的藥材
可現(xiàn)實(shí)又給了傾璃一個(gè)大大的耳光子。
雖升為了云閑院藥房的醫(yī)女,但這日子雖能見到云初塵,卻沒有任何近身的機(jī)會。
而所謂的醫(yī)女,也不過是在云閑院的藥房,識識藥,曬曬藥,再看看一些藥理知識。
這日子悶悶沉沉的過著一天又一天。
這會兒,傾璃依靠著藥房大門,席地而坐,頂著當(dāng)頭烈日,居然打起了盹,可見醫(yī)女的工作是有多清閑與無趣。
“白芨,白芨,怎么就偷起懶來了,今日的書看完了么?”傾璃迷迷糊糊中,正要進(jìn)入深度睡眠,肩膀便被人使勁地?fù)u晃著。
不用想,掐著腳指頭都知道是砂仁那小子。
傾璃睜眼,重重地對著那手就是一頓狠拍:“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昨日的知識你還沒背好吧?!?p> 砂仁的手躲得及時(shí),清脆的巴掌聲沒有如約而至。當(dāng)然,這也不奇怪,畢竟相處了這么些天,同樣的戲碼不知上演了多少次。若要是再被打中,怕是個(gè)不長腦子的傻子了。
砂仁見傾璃那鄙夷的眼神,噌的一股小火燃了起來。他卷起手上的書,對著傾璃的頭就是一砸:“你這眼神,真想把你給戳瞎了,窩火!”
見狀如此,傾璃不惱,清爽地笑了:“那我們來吵一架吧!”
砂仁推搡了傾璃一把,就著她身旁的空地席地而坐,大大咧咧地道:“去去去,一邊去,好男不跟女斗?!?p> 傾璃見砂仁不上套,頓時(shí)興致缺缺,眼里的鄙夷更深了幾分:“嘖嘖嘖,得了吧,說著好聽極了,不就是吵不過我嘛?!?p> 可話才落,她腦袋上接著就是一記暴栗:“就嘴皮子厲害,吵個(gè)架都能把你嘚瑟的?!?p> 聞言,傾璃不樂意了,這吵架也是有技術(shù)的好吧,這般想著,滿腦子的長篇大論早已準(zhǔn)備就緒,隨即傾口而出:“那可不,吵架也是講究學(xué)問的,正所謂漢字文化博大精深,這說的每一句話里的每一個(gè)字都得拿捏得當(dāng)……”
傾璃喋喋不休的聲音,讓砂仁頓時(shí)覺得腦殼一陣生疼,他趕忙將手里兩本書的其中一本抽出,塞至傾璃懷中,將傾璃的長篇大論迅速打斷:“行了行了,趕緊的,好好讀書,小心公子抽查,到時(shí)候你答不出來就得挨罰了?!?p> 傾璃拿起被塞在懷中的醫(yī)書,將那書本胡亂地翻了翻,心里頓時(shí)一頓煩躁,這幾日的日子不是她想向中的那樣?。“蠢碚f不應(yīng)該是她得到云初塵的賞識,然后晉升成貼身婢女嗎!再不濟(jì)雖當(dāng)個(gè)醫(yī)女,但平日也由他親自教導(dǎo)??!怎么就變成了每日一成不變地曬藥和看醫(yī)書??!
越想越焦躁,越想越堵得慌,傾璃將書“啪”地一聲,重重合上,而后抬起一只手撐著半邊臉,視線落在一旁的砂仁身上,忽地,宛如一個(gè)沒有感情的背誦機(jī)器,說著:“砂仁,味辛、性溫,歸脾、胃、腎經(jīng),可化濕開胃、溫脾止瀉、理氣安胎……”
砂仁霎是覺得奇怪,問到:“誰讓你說我了……”
傾璃聞言,隨即換了另一味藥材:“那白芨,味苦、性微寒,歸肺、肝、胃經(jīng),可收斂止血、消腫生肌……”
砂仁這下更是被傾璃莫名其妙的言行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茫茫然然又問到:“誰又讓你說你自己了……”
這下,傾璃直接扔了砂仁一記超長大白眼:“那你說,要讓我說哪味藥材?”
砂仁看著傾璃這純度極高的大白眼,這下更懵了,抬起雙手捧起傾璃那胎記占滿了右半邊的臉,擔(dān)憂地左看看右瞧瞧的,似是要找出些什么端倪:“你是不是這些日背書背傻了,怎么這么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
傾璃暴躁上頭,非常不客氣地“啪”地一聲,將砂仁的手打掉,隨即匆匆從腰間帶里掏出一面小巧的圓鏡子,趕緊瞧自己刻意扮丑而畫的右邊臉大胎記有沒有被砂仁這驚驚乍乍的家伙給搞沒了。瞧見那火紅的大胎記還完完整整貼合著自己的右臉,傾璃才安心悠然地將鏡子放回腰帶內(nèi)側(cè),繼續(xù)與砂仁拌起嘴來:“去你的自言自語,你才傻呢!剛誰說的怕公子抽查,我答不出來會受罰的?我這不是在證實(shí)自己的能力么?”
砂仁這下懂了,隨之而來的是不屑之語:“那你背的這有什么,我也能背,你和我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不知道這兩味藥的藥理這不是智障么?”
聞言,傾璃嘴角上挑,砂仁的話她早就猜到了,她自信滿滿地道:“那你隨便挑一個(gè)來考我?!?p> 砂仁這會兒倒是沒有回嘴,沉思著,平日里傾璃的好記性他歷歷在目,可那也是從傾璃口中得知她已將藥材知識背好,但自己并未親眼所見??伤幉闹啵咳湛磿加洸幌聨讉€(gè),這傾璃真有她自己說的那般將內(nèi)容記熟了么?說不定那是她為了揶揄自己而說的大話呢?這般想著,砂仁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揶揄回傾璃的機(jī)會,他將手中的藥材大全翻了翻,刻意挑了個(gè)生僻的:“嗯……蓽拔!”
哪知傾璃眸光一閃,張口既來:“蓽拔,味辛、性熱,歸脾、胃經(jīng),可溫中散寒、下氣止痛、醒脾開胃?!?p> 見傾璃話不帶斷的,砂仁不服,又挑了個(gè)生僻的藥材:“地錦草!”
傾璃黛眉一挑,自信滿滿:“地錦草,味辛、性平,歸肝、大腸經(jīng),可清熱解毒、涼血止血?!?p> 眼見傾璃如此自信,砂仁不知是羞愧作祟還是鉆牛角尖惹的禍,不服更甚,仔細(xì)地挑了個(gè)更是生僻的藥材:“鵝不食草!”
聞言,傾璃驕傲的“哼”了聲,毫不慌亂,慢條斯理道:“鵝不食草,味辛、性溫,歸肺經(jīng),可發(fā)散風(fēng)寒、宣通鼻竅?!?p> 砂仁:“……”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寧靜。
見砂仁不語,傾璃神氣極了:“剛才誰說抽查時(shí),誰答不出來,誰會被罰來著?”
砂仁這下終于完全信了傾璃的平日常說早已背熟的話,慚愧在心中堆積得越來越高,沒好氣道:“得了得了,就你腦子好使?!?p> 傾璃見砂仁如焉了的黃花,生怕將這小子對醫(yī)理的興致給打擊沒了,收斂了些許神氣,悻悻而道:“這好腦子爹娘給的,怪我咯~”說罷,話鋒突轉(zhuǎn):“不過話說回來,公子是不是曾經(jīng)得過什么大病,要不怎么咱們的名字都是藥呢?”
話落,砂仁立即朝傾璃嘚瑟得揚(yáng)起了下巴,方才的打擊與消沉不復(fù)存在:“嘿,這你就不懂了吧~”
傾璃見砂仁狀態(tài)轉(zhuǎn)變得如此之快,朝著他就是一腳:“快說!”
砂仁看著自己褲腿上出現(xiàn)的完整的鞋印,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問人的態(tài)度嗎?”
回答他的,是傾璃面無表情地死死盯著他的眼神。
空氣再次陷入短暫的寧靜。
砂仁如坐針氈,終于頂不住傾璃不帶情感的死魚眼神,舉手投降:“行,我說,我怕了你了?!闭f著,他將腦袋湊近傾璃,含著淺笑,神秘道:“你可知江湖上傳的天下第一神醫(yī)是誰么?”
傾璃不帶思考地脫口而出:“公子唄。”
砂仁:“……”
傾璃見砂仁不語,驚乍了下,她隨口說的,這就被她說中了?
砂仁郁悶:“你知道那你還問我?”
“……”傾璃這會兒也郁悶了,解釋道:“不知道,見你問得這么神秘又驕傲的,瞎猜的。”
砂仁:“……”
見砂仁再次無言,傾璃有些不可思議:“就這樣?就因?yàn)楣邮巧襻t(yī),所以咱們都是公子的藥?”
話才說完,傾璃腦門就被砂仁戳了一記,為云初塵抱了不平:“嘿!你這話說的,咱們是公子的家仆,什么藥??!咱們這些人,哪一個(gè)不是出身卑賤的?公子賜咱們名字,是讓咱們放下過去,重獲新生,在這好好過日子呢!”
砂仁這般正義言辭,傾璃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問到:“那你說公子賜咱們的名字都是什么?”
砂仁:“藥材。”
傾璃:“那不就是咱們都是公子的藥材咯,我有說錯(cuò)嗎?”
砂仁:“……”
字面上好像也沒有什么錯(cuò)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