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隱站起來,轉(zhuǎn)身準備離開,身后響起了郭種謀的聲音:“顧先生,等一下?!?p> 顧隱停下來轉(zhuǎn)頭問:“郭董,還有什么事兒嗎?”
郭種謀十指交叉,雙手肘部擱在辦公桌上,不停顫抖。
“顧先生,文文能救出來最好,如果救不出來,想辦法殺了她?!?p> 原本和藹可親的老頭,眼中寒光閃爍。
顧隱只覺毛骨悚然。
“郭家的女人不能在那群魔鬼手里太久。”
“對不起,郭董,我只做獵人,不做殺手?!?p> 郭種謀看著顧隱純凈透徹的眼睛,倒不再堅持。
“對不住,顧先生,剛剛魔怔了。你去吧,一切拜托了?!?p> 顧隱不作絲毫停留,快步走出辦公室,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回頭看了一眼:郭種謀癱軟在椅子上,仿佛渾身被抽干了一樣。
虎毒不食子?
顧隱回到酒店,拿出郭種謀給的資料。
資料中留了一張照片,一個紅衣女孩站在一片楓葉林中,身旁落葉滿地,女孩手里拿著一片楓葉,遮住一只眼睛,仰望著天空,陽光穿過楓林,照在她的身上,頭發(fā)呈現(xiàn)出五顏六色。
郭文文,22歲,今年剛從普林大學畢業(yè),隨父母在阿美瑞卡國生活,一周前偷偷跑回了風島,失蹤了。
隨后,郭種謀收到消息,伴隨消息而來的是一封舊世界的勒索信,要三千萬。
郭種謀想私了,給了,人沒放,第二次跟他要錢一個億。
欲壑難填。
沒法用錢解決問題,只好請北市安衛(wèi)局協(xié)助。安衛(wèi)局派了幾個人去,最終派出去的這幾個人也沒回來。
最后,這件事落到了顧隱頭上。
不過郭種謀也夠狠的,自己親孫女,又不是隔壁老王的孩子,竟然是不論死活。
想想都不寒而栗。
既然顧攸都收了人家一百萬,不管郭種謀是什么樣的人,自己都是要去救郭文文的,當然,只要活的。
風島雖然地兒不大,但有兩千多萬人,這茫茫人海找一個人哪有這么容易。況且,這么明目張膽地找,就算找到了,面對一群身體變態(tài)舊世界人,救人也夠嗆。
顧隱想了一個辦法——先混進去做一回臥底。
怎么混進去——碰瓷兒。
前幾天,在楓林夜市的時候,遇到那三個舊世界的人,他們好像就是去綁人的。
接下來,顧隱只身一人,走街串巷,往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走,腦門上就差刻著幾個字兒:快來綁我。
可不知道是他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壞,那些舊世界的綁匪好像憑空消失一般,再也沒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
太苦惱了。
終于,有一天,一個雨天,顧隱邂逅了一場綁架。其他的人都千方百計逃跑,顧隱卻拼命往上湊,等他好不容易湊到現(xiàn)場的時候,綁匪告訴他:“走開,今天人夠了?!?p> 綁匪驅(qū)車離去,濺他一身污泥。
留下顧隱在路邊感慨:進步挺快,車都學會開了。
又一天,荒郊野外……
顧隱就像開了生人勿近的外掛一樣,好不容易偶遇舊世界的人,他們卻次次避開他,像避開瘟疫一樣。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是求而不得。
你想要一個好學校,可你是大學渣。
你想要一個好工作,可你是藍翔畢業(yè)的。
你愛上一個人,可她是隔壁老王的媳婦兒。
顧隱想要被人綁,可綁匪當他是空氣,看不見就是看不見,看見了也假裝沒看見。
你說氣不氣人?
又一天,一片小叢林中,遇見三個人,不,是六個人,三個綁三個。
顧隱已經(jīng)不打算過去碰瓷兒了,他坐在一塊兒稍微平整的石頭上,自己跟自己玩撲克——德州。
可綁匪卻自己湊了過來。
“你在玩什么?”
一個綁匪問,他說話流利,不像那些新來的,一個個跟個小結(jié)巴似的。
“德州,一種體育競技活動?!鳖欕[有氣無力地回答。
“怎么玩?”
咦,他們怎么不像避瘟神一樣避著我了?
難道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自己要走運了?
顧隱頓時來了精神:“很簡單的,我教你啊,這個有十種牌型,從小到大:高牌,一對,兩隊,三條,順子,同花,葫蘆,四條,同花順,皇家同花順……”
“好,現(xiàn)在學會了沒有?”顧隱像個循循善誘的狼外婆,“學會了是吧,干玩沒意思,我們加點彩頭?!闭f著把錢包里的現(xiàn)金都拿了出來,故意在他們面前抖了抖,發(fā)出“唰唰”的聲音。
就這樣,三個綁匪一個貌似路人的人在叢林里玩起了德州。
三個人質(zhì)被綁在樹上,瑟瑟發(fā)抖。
顧隱假假真真,三贏一輸,面前的錢越來越多。
“喂,放了我,我?guī)湍銈冓A他?!币粋€膽子大點的人質(zhì)估計快被三個綁匪蠢哭了,鼓起勇氣對他們說。
“你真的可以幫我們贏他?”綁匪問。
“對,我是半職業(yè)的?!币膊恢滥莻€人質(zhì)說的是真的還是為了逃過一劫而吹牛。
結(jié)果,他運氣實在不好,上來葫蘆碰到顧隱的同花順,打得又沒什么紀律性,把那三個家伙的錢一次給輸光了。
這下他可倒霉了,綁匪塞了只臭襪子在他嘴里,再次把他綁到樹上。
綁完人質(zhì)后,三個綁匪目光炯炯地盯著顧隱:“把錢交出了?!?p> 顧隱一陣竊喜,機會終于來了。
他當然不同意,撒潑打滾。
結(jié)果自然換成一頓胖揍。
顧隱只想跟著他們進到他們的地方救人,當然不能還手,不管怎么揍他,他就抱著其中一個綁匪的腿不撒手。
擺明了一副要錢不要命的架勢。
三個綁匪商量一陣,其中一個說:“要不我們把他也綁了?!?p> 另一個反駁:“你腦子進水了,每人只能綁一個?!?p> 還有一個說:“要不這樣,我們先放一個,然后再把這個也綁上?!?p> 三人愉快地決定了,最后還幽默一把,其中一個對顧隱說:“我們拿了你的錢,現(xiàn)在給你個特權(quán),你說放誰吧,哦,當然,那個不能放?!彼噶酥缸炖锶粢m子的那個人質(zhì)。
剩下的兩個人質(zhì)一男一女。
男人質(zhì)趕緊表態(tài):“放我,我家有錢,等你出來給你很多錢?!?p> 顧隱看著他一身某寶貨,心想你還真是低調(diào)。
女人質(zhì)也不落人后:“放我,等你出來我做你女朋友?!?p> 顧隱想也不想,指了指女人質(zhì)對綁匪說:“放她?!?p> 男人質(zhì)悲呼:“為什么?”
顧隱回答:“因為我沒女朋友?!?p> 男人質(zhì)看這女人質(zhì)滿臉的麻子,再看看顧隱,好一個玉樹臨風,心里罵一句:MMP,您口味可真重。
女人質(zhì)被放了,顧隱終于如愿以償?shù)乇唤壛?。他看著女人質(zhì)漸漸遠去的身影,像極了一只迷路的野兔,心里悲哀。
新世界被綁的人越來越多了,而又有幾個郭文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