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東家看著看著,不由皺起了眉頭,沖他披頭質(zhì)問:“老陸,這一項項的定價都是您指定的嗎?”
他顯得很得意:“是呀。幸虧是小李代張老板簽,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思來的?!?p> 女東家沖他眨了眨詭譎的眼神:“您真的很了解這些用工的價格?”
“是的。我剛為張老板服務(wù)沒多久,跟這些項的師傅們都打過交道。這已經(jīng)是最實惠的價格了。假如是張老板親自簽,恐怕不會同意呢?!?p> 女東家揚了揚眉毛,便露出一副媚笑:“如此甚好。今天真是多虧您了。”
已經(jīng)單身大半輩子的他無法不被眼前的異性所吸引,立即被她的笑容感染了,顯得手足無措:“嘿嘿,您不用客氣,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女東家這時一摸額頭:“哎呀,今晚喝的實在不少,幸虧您送我回家。否則我就慘了?!?p> “可不是嘛,您喝了那么多的酒,根本不能開車的?!?p> “謝謝您了,能現(xiàn)在照顧我一下嗎?”
女東家的弦外之音讓他怦然心動,不由向前邁了一步。
女東家故意閉上雙眼,一副樂享其成的樣子。
他剛要有所表示,腦海里立即呈現(xiàn)她剛才在飯店雅間里時對那位張老板的舉止,頓時收住了內(nèi)心的沖動。
夜深人靜,他只能從郊外步行回市里的新樓。因為那輛車是人家的,他沒有理由繼續(xù)使用。
這一路上,他心里就像開了鍋,既然自己對人家動感情了,多么希望她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人呀??伤Ω粋€有家的男人如此放縱呢?甚至剛才對自己···
他的這一路,心頭就像壓住了一塊大石頭,一直快走到康寧里小區(qū)了,心里才算釋然,逐漸理解女東家的苦了。她畢竟還屬于風(fēng)華正茂,身邊沒有一個男人呵護,該是怎樣的凄苦呢?
他唏噓不已,為之前自己的退縮懊悔不已。一直盼家的他也許在今晚就迎來一個機會,可不經(jīng)意間,又被他白白錯過了。
他走到一個路燈下,伸手重重地拍一下路燈桿。假如不是快到新樓了,他也許會改變主意,返回去再去找女東家。但是,既然錯過了,就不可能重新再來。
這時候,他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不由苦笑搖搖頭。在今晚的那頓飯上,他這個陪襯根本沒吃幾口菜。
還好,附近有一家夜市,不至于讓他一宿空肚子。
在一家攤位上,他要了一碗水餃,吃得津津有味。在表情上,他一掃昔日的憂郁,目光中透露著一絲的憧憬。那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渴望。在他的眼前,還不時浮出那場夢中的情景。一個身材婆娑的天使正裊裊向自己走來。等他最終回到那套毛坯房,準備脫衣服就寢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腰傷,不由摸了摸貼膏藥的地方,鼻孔還能嗅到陣陣的藥味。他又慶幸起來,幸虧之前沒有操之過急。否則該是一副怎樣的窘境呢?
他今天不可謂不累,但無法收起那顆浮躁的心,于是擺弄起那把手機,雖然它是直板手機,那也是在智能手機普及之前的最后版的平板手機了,還是有一定的檔次,即便沒有‘微信’功能,卻也有‘QQ’功能。他曾經(jīng)有一個QQ號,于是用這部手機登陸的QQ——
他的網(wǎng)名叫‘探路者’,用意很明顯,希望在這個網(wǎng)絡(luò)世界里尋到一條幸福之路,但已經(jīng)很少人利用QQ聊天了,在他寥寥無幾的好友中,根本沒有人搭理他。也許那些網(wǎng)友已經(jīng)棄用QQ了。他好久沒有登陸了,一但上來,并沒有彈出一條會話內(nèi)容。他已經(jīng)對網(wǎng)絡(luò)征友失去了信心,于是進入自己的空間。原來,他把自己一些隨想都發(fā)表在日志上。于是,他開始瀏覽那些日志。通過分享那些日志,可以重溫當時的心情。這時候,他專心閱讀自己曾經(jīng)的一則感懷——
在年輕的時候,我無所懼怕,只因為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有一種永遠的等待。挫折會來,也會過去,熱淚會流下,也會收起。沒有什么可以讓我氣餒,因為,我有著長長的一生,而你,你一定會來。
今天,陽光仍在,我已走到中途。在曲折顛沛的道路上,我一直沒有歇息,只敢偶爾停頓一下,想你,尋你,等你。霧從身后輕輕涌來,目光淡去,想你也許會來,也許不會,我總會認真地在那里面尋你,想你也許會在,怕你也許已經(jīng)來過了,而我沒有察覺。
日子在盼望與等待中過去,總覺得你好像已經(jīng)來過了,又好像始終還沒有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你到底是什么模樣呢?總有一天,我也會跟所有的人一樣老去吧?總有一天,我會面對一種無法轉(zhuǎn)圜的絕境與盡頭;而在那個時候,能讓我含著淚微笑著想起的,大概也就只有你,只是你了吧?
他讀到這里,雙眼一片模糊。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從夢中驚醒,猛一睜眼,日光已經(jīng)照射進來。
“老陸,在嗎?快開門!”
他聽出門外就是李坤,難道他們已經(jīng)來人干活了嗎?
他剛想從那張折疊車上一躍而起,但畢竟被腰傷所限,改為慢慢側(cè)身起床。
因為他的動作遲緩,門外的敲門聲更重了,似乎要把那扇門砸開一樣。
“等一等!”他不得不應(yīng)一聲,為自己慢慢穿好衣服贏得一點時間。
門外人一聽他在,果然消停了下來。
他睡了一宿,腰痛又找上來,穿起衣服也是一件很費事的活兒。又足足過來五分鐘,他才穿戴整齊。
嘎吱!
房門被打開了,門外人一個個暴露出真容——站在最前面的則是李坤,緊隨其后的就是張老板,再往后還站著兩個衣著樸實的壯漢。
李坤的表情一副沮喪,而張老板則是一副緊繃著的面孔。只有那兩位壯漢的表情是波瀾不驚。
他只能按照先尊后卑的順序跟夾在中間的張老板打招呼:“張老板,您這么早就把鋪地磚的師傅們請來了?”
張老板一臉冰霜,恨恨地回一句:“早個屁!”
他愕然杵在那里。此刻的張老板的態(tài)度好像又把他當回了曾經(jīng)的工人,渾然不是半個東家。
他心里一緊:“張老板,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站在最前面的李坤也全然沒有之前那種溜須的態(tài)度,伸手狠狠一推,把他的身體強行撞開,閃出了一條通道,并毫不客氣地邁腳闖進來。
張老板也趁機跟進,只有那兩位壯漢的動作規(guī)規(guī)矩矩,并讓他看清楚他們身上背負著工具袋子,一看就是裝著瓦工工具之類的物品。
他看在眼里,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因為單憑這兩個農(nóng)民工打扮的壯漢,就可以斷定對方是來干活的,而不是砸場子的。至于那兩位的態(tài)度,他也是心知肚明。
果然,張老板沖他發(fā)飆道:“老陸,我原以為你是一個很實在的漢子,沒想到如此居心叵測,居然敢耍我?”
他故作驚訝:“張老板,此話從何談起?我要真是像您說的那樣人,也不至于混成現(xiàn)在這副光景了。”
李坤這時冷冷地甩出一句:“活該你混成這樣!”
他顯得異常淡定:“您們到底想干什么?”
李坤把右手一伸:“把昨晚簽的協(xié)議拿出來。”
“那是屬于我們的那一份,憑啥給您們?”
“你不要裝糊涂,昨晚的那份協(xié)議不算數(shù),必須重新簽!”
“為什么不算數(shù)?您們還算男人嗎?”
張老板冷冷地質(zhì)問:“這跟我們是不是男人有關(guān)系嗎?”
“作為男人,吐一口唾沫都是釘,咋能說而不算,出爾反爾?”
“你說我們說話不算數(shù)?”
“就是。難道您們忘記昨晚的情況嗎?”
“哼,可我們沒有想到你和那個女人給我們唱了一出雙簧。一個忽悠我,另一個暗中下絆子?!?p> 他淡然搖搖頭:“您真是高抬我了,我根本不會唱戲?!?p> 張老板冷冷地表示:“那是一份不公平的協(xié)議,你最好拿出來,咱們重新再簽署一個?!?p> 他一聳雙肩,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對不起,協(xié)議不在我身上。”
對方的幾副眼神同時發(fā)出驚疑的目光:“在哪?”
“在小陳的身上。我昨晚已經(jīng)交給她了。”
張老板一怔,隨即爆發(fā)冷笑:“她昨晚果然是裝的?!?p> 他的心頭也是一震,回想昨晚的細節(jié),女東家真有演戲之嫌。難道昨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