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歌
雪蓮山山腳下
一男一女兩個牧民打扮的年輕人騎著馬在草地上緩慢地行進。
男人一臉的高原紅,一只手牽著馬韁,另一只手耷拉在一側(cè);
女人白皙精致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晶瑩,沒有絲毫的高原膚色,一身的皮草也遮不住她纖細(xì)的身姿,這幅容貌如同雪山上走下來的神女。
二人正是走了一個半月的趙霖和云昭,趙霖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人也精干了幾分。云昭不僅沒有因為奔波而出現(xiàn)疲態(tài),反而精神奕奕,比在湘西還要超凡脫俗。
因為手臂殘廢,一路上,趙霖比較沉默,尤其在遇到困難時。有時看著云昭愈發(fā)精致的面容,心里不由地生出自卑。
云昭早就發(fā)現(xiàn)了趙霖的異樣,但沒有說出來,機敏如她,轉(zhuǎn)瞬間就知道原因。因此她在平時表現(xiàn)的更加主動,主動地交流,表現(xiàn)地像個孩子一樣天真快樂,讓趙霖時刻感受到被需要和快樂。
“小昭,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對呀,霖哥,你看前面那個雪白雪白的山峰,就是雪蓮山,那就是我們以后的家了?!痹普雅d奮地指著遠(yuǎn)處最高的山頭,接著說道:
“我在那里給你準(zhǔn)備了一個小禮物喲。”
趙霖難得露出笑意,問道:“什么禮物?是能讓我長生不老的仙果嗎?”
云昭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回答道:“雪蓮山上確實有一種雪參果,可以讓人吃了延年益壽,但是霖哥,我覺得你肯定不會想吃的?!?p> 趙霖只是隨口開了個玩笑,沒有想到竟真的有這種東西,而且還能讓人拒絕延壽的誘惑。他頓時來了興趣,問道:
“只有傻子才會拒絕吃這種能讓人延年益壽的天材地寶吧?你看我像這種傻子嗎?”
趙霖說著,扮了個傻子的鬼臉。
云昭被逗的噗嗤一笑,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說道:
“雪參果可以大大地增加人的壽命,但是吃了雪參果的人會變成傻子喲,吃雪參果的人靈智會慢慢地衰退,而且身上會長出白毛,如果吃的很多,可能會直接變成雪猿的樣子?!?p> “那么好的東西,竟然有那么大的缺點,真是可惜了,那你給我準(zhǔn)備了什么好東西?”
“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哦,但是我保證你肯定會喜歡的。”
“那我們趕快上山吧,我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你給我準(zhǔn)備的禮物了?!?p> 趙霖一夾馬腹,馬兒的腳步快了幾分。
望山跑死馬,尤其是在這高原之上,雪山腳下,常有積雪融化,氣溫寒冷,道路泥濘,登山不易。
黃昏時分
趙霖和云昭來到了山腰處,二人此時棄馬徒步登山。
云昭如同山間的羚羊,蹦跳間便上了幾個臺階,根本不像是身懷六甲的女人。
而趙霖卻像是一頭老牛,費勁全力追趕,沒走幾步便累的氣喘。
云昭好像突然變得任性,絲毫不顧及趙霖,只是自顧自地向上攀登。
又行進了一里地,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氣溫驟降,耳邊寒風(fēng)呼嘯,趙霖因為一直在劇烈的運動,加上這幾年跟著云昭修行打基礎(chǔ),所以暫時沒有覺得寒冷。
月亮越過了山峰,遠(yuǎn)處的云昭身上籠罩著如同月華一般的熒光。趙霖看的有些失神,仿佛看見了月宮中的仙子。
“霖哥,不要偷懶!我可是一直在看著你呢?!?p> 趙霖失神的功夫,耳邊響起云昭的催促聲,聲音不大,但是蓋過了風(fēng)聲,就像在耳邊說話一般。
趙霖埋頭追趕,來到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這里已經(jīng)有積雪覆蓋,早就超過了牧民能夠觸及的地域。
而云昭正在這里等著趙霖。
月光灑在雪上,亮起點點晶光,雪地上梭梭作響,有點點紅光從雪地里透出,忽明忽暗。
等到趙霖來到云昭身邊,看著面前漸漸光怪陸離的奇景,有些發(fā)呆。
云昭突然拉著趙霖的手,來到泛著紅光的雪地里,圍著趙霖跳起了舞。
隨著云昭的舞動,紅色的閃光竟隨舞飄飛,整個雪地里紅光飛舞,月光下,云昭竟真的飄了起來。
粗糙的獸皮也遮蓋不住云昭曼妙的身姿,如仙子在紅色光點中穿梭。
一瞬間,趙霖恍如隔世,仿佛來到了仙宮。
“我美嗎?霖哥?!?p> 云昭在趙霖身邊飛舞,柔聲問道。
“美!”
趙霖癡癡的看著她,下意識地回答道。
云昭飄舞在空中,俯下身子,閉上了眼睛,親吻在趙霖的嘴唇上。
就在這瞬間,飛舞的紅色光點仿佛受到了吸引,向著云昭身上聚集。
紅色光點仿佛雨點打在了云昭身上,泛起朵朵紅花。
站在地上的趙霖睜大了眼睛,看著離自己只有咫尺,仿佛白瓷一般精美的臉頰,這一刻,他覺得此生死而無憾。
感受著唇間傳過的一股熱流,趙霖剛平復(fù)的心跳又猛烈地跳動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胸膛里像是擂起了戰(zhàn)鼓。
隨著胸膛猛烈地跳動,一股熱流在四肢百骸間流淌。哪怕在這冰天雪地間,趙霖卻感覺仿佛置身在熔爐里,本來麻木的右臂此時也有了幾分知覺。
周圍的紅色光點已經(jīng)全都落在了云昭身上,云昭輕輕地一推,便從趙霖身邊飄走,落在不遠(yuǎn)處。
趙霖此時如同煮熟的蝦子,身上冒著騰騰地?zé)釟狻?p> 不遠(yuǎn)處云昭對著趙霖喊道:“霖哥,快把衣服脫了吧,不然衣服都要著火啦!你也要被蒸熟啦。”
趙霖聞言趕忙把身上的獸皮撕了下來,露出一身泛著紅光的皮膚。
云昭見狀噗嗤一笑,從雪地上抓起了一團雪,砸在了趙霖身上,頓時響起了一聲冷水澆在了紅鐵上的“滋啦”聲,雪球直接化作了一陣水汽升騰。
“霖哥,你是不是燒傻了,快用雪降溫啊,不然你真的要熟了。”
趙霖此時意識真的有些模糊,他眼中看見的一切都是紅色的,心臟像是要炸裂了一樣,“咚咚”地錘著胸膛,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心跳聲
云昭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卻能讓他感覺到安心。他像是木偶一樣聽從云昭的指引。
一個挺身,趙霖躺在了雪地上,頓時一陣白霧,地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形淺坑。
趙霖頓時感覺炎熱的夏天喝了一口冰水,一股觸電般的舒爽從頭頂貫通到腳趾,意識也清醒了。
胸腔里心臟依舊劇烈地跳動,但是在身體里穿行的熱流好像安撫了下來,沿著某些特別的路線穿梭著。
月光已經(jīng)升到了最高處,趙霖狀態(tài)才平穩(wěn)下來,從半米深的人形雪坑中爬起來。
身輕如燕是趙霖此時最大的感覺,冷冽的寒風(fēng)吹在光溜溜的肌膚上,仿佛有一層隔膜擋住了寒冷的低溫,月光下的世界更加的清晰,冷冽的寒風(fēng)吹起絨雪的聲音也變得清晰,遠(yuǎn)處云昭身上的幽香也變得清晰??傊麄€世界都像是新的一樣。
遠(yuǎn)處云昭看見趙霖從雪坑里爬了出來,捏著鼻子靠了過了。
“哎呀,臭死了,霖哥你快去洗洗!”
說著,一揮手,遠(yuǎn)處一塊磨盤大小的積雪飛了過來,砸在了趙霖的頭上,把趙霖埋在里面。
趙霖仔細(xì)地清理毛孔里滲出的污物后,只穿了一層最里面的內(nèi)衣。
“小昭,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嗎?”
“對呀,喜歡嗎?”
云昭抱著趙霖的胳膊,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盯著趙霖問道。
“當(dāng)然喜歡,現(xiàn)在我感覺自己像老虎一樣強壯,渾身充滿了力量,以后又能好好地保護你了。”
趙霖伸出恢復(fù)了知覺卻依舊干癟的右手,刮了刮云昭的鼻子。
“是剛才那些紅色的光點嗎?那是什么東西?”
趙霖疑惑地問道。
“那些是燭塵,是一種小蟲,它們生活在最寒冷的雪峰的深處,它們的母蟲把卵產(chǎn)在靠近地火的深處,當(dāng)它們吸收了足夠的火氣,便會孵化,從地下鉆出來。它們需要寒氣降溫,才能在短暫的時間里交合。交合后母蟲鉆回地火處產(chǎn)卵,公蟲完成使命后,在寒氣中等待身上的火氣散去,回歸天地的懷抱?!?p> 云昭靠在趙霖的懷里,耐心地解釋。
“我身體里的那股熱流就是那些燭塵身上的火氣嗎?”
“嗯,燭塵的火氣,是去除了地火的燥氣后的火元,有易經(jīng)洗髓的作用?!?p> “是不是這些火元在我身體里,我就和你一樣,是一個修行者了?”趙霖激動地問道。
“在這個時代,成為修行者沒有那么容易,那不是人可以隨意改變的,那些火元只是外來的氣,只會自主地在你身體里運行,你沒法控制的?!?p> 趙霖聽后有些失望。
“是我太貪心了。”
“霖哥,你很在意這個嗎?”云昭抬頭望著趙霖的臉龐。
“我怕有一天,我沒有能力保護你,我怕有一天,我會成為你的累贅,我怕有一天,只留下你一個人孤獨的在這個世界上。”
趙霖低頭盯著云昭如秋泓的眼眸,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甘心。
云昭拉著趙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沉默不語。
整個寂靜的雪蓮山上,兩個渺小的人,相互依偎。
……
在這片承載著數(shù)千年傳承的沃土上,和平與戰(zhàn)爭交替登場,但是總有那么一些人關(guān)心的領(lǐng)域讓人難以想象和無法觸及。
XA
一處古樸的宅院里
一個頭發(fā)斑白的老人,身穿練功服在院落中打著太極拳,院門處一人匆匆進來。見老人正在練功,便耐心站在一旁。
老人專心打完太極拳,溫養(yǎng)一番后,端著仆人的早茶向正廳走去。
來人趕忙跟上。
“什么事?”老人隨口問道。
“林嵐大爺這次去湘西出了意外?!?p> 來人恭敬地回答。
“怎么了?”老人依舊不急不緩地問道。
“林嵐大爺這次尋得了袁天罡的坐化之地,但是中途遇到截胡,對方也是有備而來,而且目標(biāo)很明確,是袁天罡從未示眾的法器,是從袁天罡遺體里找到的,很像是煉化的法器,這件法器我們也從未記載。大爺在搶奪法器的時候,被法器所傷,大爺搶到的一半法器也莫名消失。根據(jù)當(dāng)時護衛(wèi)的表述,大爺拿到法器后沒有離開過身邊,現(xiàn)場也都打掃的很仔細(xì)。法器憑空消失,很有可能被大爺煉化了?!?p> 來人說到最后的可能時,聲音也有些遲疑。
老人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胡說八道,除了那個地方,現(xiàn)世上還有可能煉化法器嗎?況且,林嵐他連修行都不能,哪來的煉化!”
二人說話間來到了正堂中,老人主座落座后,問了一句:
“林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大爺從湘西到現(xiàn)在,一直在昏迷,關(guān)先生也仔細(xì)看過了,大爺?shù)乃畜w征都非常好,就是在喚醒大爺?shù)臅r候,所有的法子都試過了,都不行?!眮砣祟D了頓,接著說道:“據(jù)關(guān)先生的答復(fù),說大爺?shù)幕瓴辉谏砩?。?p> “還有別的嗎?”
“大爺從湘西回來前,當(dāng)?shù)氐闹魇掳才湃嘶厝?fù)查,發(fā)現(xiàn)那個暗室已經(jīng)塌了,變成了一條暗河。還有關(guān)先生提了一句,大爺?shù)纳眢w正在變得越來越有活力,有返老還童的征兆,還需要觀察才能下定結(jié)論。”
“嗯,我知道了,看來林嵐這趟XX之行確實不那么簡單?!?p> 老人揮了揮手,示意來人退下,閉目養(yǎng)神。
……
山中無歲月,人間多春秋
雪蓮山背風(fēng)向陽的一處臺階上多了一座依山而建的石屋,屋外石桌石凳一應(yīng)俱全。此處人跡罕至,積雪厚重,是非常人可以久居之地。
正是趙霖和云昭定居之地。
距二人初到雪蓮山已經(jīng)過去了五個月,在這五個月里,趙霖在山壁上掏出了一個山洞,用掏出的石料建造了外面的石屋和屋外的石具。
自從拿到天機佩,云昭就開始辟谷修行,每晚都借著天機佩采食月華,蠶食身上血咒。
但是趙霖不是修行者,需要食五谷補充體力。所以趙霖需要每隔幾日下山捕獵,這對現(xiàn)在的趙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但是讓兩人都比較意外的是,已經(jīng)懷胎十月的云昭,此時的肚子只是比來時大了一點,根本不像要臨產(chǎn)的狀態(tài),這讓兩個沒有經(jīng)驗又無從詢問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鑒于云昭并非普通人,兩人也能接受這樣的狀況。
就在一個尋常的清晨,石屋外飄著輕雪。
石屋來了客人,一個和尚。
和尚一身樸素的衲衣,面相干凈素雅,約莫三四十歲。
見到趙霖和云昭,行了一記佛禮,面向云昭,口稱圣女。
云昭先是迷茫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充滿驚喜地問道:“你是非也小和尚?”
“正是小僧?!?p> 一旁的趙霖,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年輕的妻子管一個中年僧人叫小和尚。
云昭一臉疑惑地問道:“小和尚,你到這里來干什么?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非也和尚沒有回答,而是望向趙霖。
趙霖剛想自我介紹,云昭已經(jīng)開口道:“這是我的丈夫,他叫趙霖,嗯?你就叫他趙大哥吧?!?p> 趙霖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讓一個中年人管一個年輕人叫大哥,太不合禮數(shù)。雖然知道云昭不是那種不知道禮數(shù)的人,但是還是要說一句不合禮數(shù)。
還未等趙霖開口,非也和尚雙手合十,非常自然地對著趙霖叫了一聲趙大哥。
趙霖?zé)o奈合十還禮,現(xiàn)在他感覺好像真的是自己的想法出了問題。
“快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云昭一旁催促道,根本沒有把非也和尚當(dāng)外人。
非也和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懷里取出了一片綠葉,遞向云昭。綠葉整體呈現(xiàn)翠綠色,表面散發(fā)著玉質(zhì)光澤。但美中不足的是,綠葉的葉尖處一抹枯黃非常的扎眼。
云昭接過綠葉,握在手中,驚異地說道:“你怎么會有我的魂器?我從沒有給別人留過魂器啊?!?p> 話音剛落,云昭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下沉了下去,冷聲說:“這不是我的魂器,你找我到底干什么?其他人在哪里?”
一旁的趙霖見云昭神情不對,本能的上前半步,半個身子擋在云昭的前面,一臉戒備地盯著非也和尚。
非也和尚依舊平靜地說道:“圣女不必?fù)?dān)心,就我一個人前來,若非魂器有變故,我也不會貿(mào)然前來驚擾圣女?!?p> 云昭聞言稍微緩和了一點,抓著默默擋在自己面前的趙霖的手,說道:
“小和尚,你也是偷跑出來的?”
“非也,大和尚知道。”
“大和尚怎么會放你出來?你這魂器又是哪來的?”
“魂器是大和尚給的,是大和尚讓我出來的。”
“那你出來,其他人不都知道了?”
“非也,大和尚知道,老和尚不知道。”
一旁的趙霖聽的一頭霧水,但是忍住好奇心,繼續(xù)聽著。
云昭和非也和尚一直保持著一問一答的方式,說著趙霖聽不懂的話。
“那大和尚怎么說的?讓你過來干什么?”
“大和尚沒有說什么,只是讓我跟著圣女,在圣女需要的時候幫助圣女?!?p> “那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我不需要幫助。”云昭直接下了逐客令。
“圣女,貪念一時之樂,永墜阿鼻地獄,不值得?!?p> “小和尚找打是不是,敢對我說教?這是大和尚讓你說的?”云昭生氣道。
“非也,小僧不敢。”
“趕快消失,不然我不客氣了?!痹普淹{道。
非也和尚沒有說話,對著二人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去,消失在風(fēng)雪中。
等到非也和尚走遠(yuǎn),趙霖拉著云昭走進了屋內(nèi)。
“剛才那非也師傅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趙霖神色嚴(yán)肅地盯著云昭問道。
當(dāng)初兩人相遇的時候,云昭曾經(jīng)說過,有些事情無法跟他說,希望他能接受,他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每個人都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權(quán)利。
從那以后,他從來沒有主動問過云昭的身世,都是云昭主動跟他說一些能說的事情。
但是直覺告訴他,非也和尚說的話里有他必須知道,但是云昭卻沒有告訴他的事情。
云昭有些不敢直視趙霖的眼睛,她捧起趙霖的雙手,把臉埋在他的手掌中,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
“霖哥,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小和尚在說胡話呢?!?p> “每一次你都在這個問題上回避我,但你每一次的回避都讓我逐漸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你不說我也快知道了?!?p> 趙霖感受到手上的濕意,捧起云昭帶著淚痕的臉,柔聲說道:“答應(yīng)我,別做傻事,我承受不起結(jié)果?!?p> 云昭閉著眼睛,依舊不敢直視趙霖的眼睛。
……
山腳下的草黃了又綠,雪蓮山上的積雪融了又積。
非也和尚在臨峰建了個廟,廟小佛大,廟在佛里。
非也和尚又偷偷地來過石屋一趟,在屋外石桌上放了幾斤佛經(jīng)。
氣的云昭挺著大肚子在廟外堵了非也和尚幾個時辰,嚇得非也和尚做了縮頭和尚,若不是趙霖攔著,她差點把和尚廟給拆了。
佛經(jīng)被趙霖留下了,只是每次趙霖讀的時候都會少幾本。
不懼寒冷的兩個人在屋里生起了火。
佛經(jīng)確實好,生的火,火頭又大又暖和。
臨產(chǎn)的云昭小脾氣比以前多,趙霖只能忍著??磥砭退闶切扌姓撸瑧言械臅r候情緒也會不穩(wěn)定。
……
這一天,風(fēng)雪特別大
非也和尚又來到了石屋,穿著一身袈裟,是被云昭叫過來的。
云昭要生了
生的時候云昭好像變成了一個普通女人,體會到了一個女人到母親蛻變需要經(jīng)歷的痛苦。
趙霖親自接生,是個男孩。
非也和尚取出一本金色佛經(jīng),在一旁虔誠的誦讀,有金色佛文從經(jīng)書上飛出,落在袈裟做襁褓的嬰兒身上。
孩子取名叫重歌,趙重歌。
千里雖遙,且行且歌
孩子一出生就被非也和尚抱走了,連同天機佩一起。
云昭虛弱的躺在鋪著獸皮的床上,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額頭上的血色符文異常的扎眼。
“霖哥,不要恨我。你曾經(jīng)說,只有傻子才會嫌壽命長,我就是那個傻子。冰冷地活著的每一個我,都沒有現(xiàn)在的我有活著的感覺。”
云昭張開手掌,露出枯黃的葉子。
“在那里,所有的葉子都是綠色的,但只有綠色真的好枯燥。我最不后悔的事情是離開那里,我最開心的事情是遇到你。”
“霖哥,抱著我?!?p> 趙霖抱著云昭,感覺整個心臟正在被一點點地撕開,整個人就像溺在水里,無法呼吸。
當(dāng)他抱起孩子,看到她額頭上的紅色印記,一瞬間從天堂墮入了地獄。
這個真相比他想的要殘忍百倍。
他以為是幾個春秋,沒想到今年只有春,沒有秋。
從此世間多了一個不完整的人
雪蓮山寒冰深處多了一位沉睡的圣女
……
“為什么天機佩救不了她?”
“血咒以血為咒,世代血親皆受束縛,子嗣先天體弱,都逃不過英年早逝的結(jié)果。這是每一世圣女都要受到的約束,圣女必須是圣潔的,不能受到一絲玷污。否則不僅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還要受到靈魂的拷問。她自墮阿鼻地獄,把活著的機會讓給了孩子?!?p> “放屁!放屁!都是放屁!這是滅絕人性!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是惡魔!”
趙霖眼睛血紅地沖著非也和尚嘶吼道。
非也和尚面色平靜地用手擋在襁褓前,身邊伏著一只通體雪白,帶著黑色斑點的雪豹。
趙霖的聲音在廟宇里回蕩,但是雪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非也和尚亦如是。
“你現(xiàn)在還沒有做好做父親的準(zhǔn)備,冷靜以后再來吧?!狈且埠蜕袥]有廢話,揮了揮手將趙霖推出廟外,關(guān)上了廟門。
廟門外,趙霖像行尸走肉一般游蕩在山里,每一步都好像蒼老幾分。
天藍(lán)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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