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進(jìn)城儀式
四人一狗繼續(xù)向前趕路,遠(yuǎn)處,已隱約可見赤水城高大的輪廓。
這頭狗妖說是元神大妖,但實(shí)際與尋常土狗沒什么區(qū)別,毛發(fā)粗黃,圓頭圓腦的頗有幾分憨厚模樣,妥妥的土狗一條。
“這還真是成精了?!蓖蹙舛吨\繩瞅了它一眼,說道:“連我的鎮(zhèn)獸帖都壓不住?!?p> 解差黃大瞅這狗妖一眼,好奇地問道:“王相公,咱們這一路怎么遇到的都是狗妖?沒有別的妖物?”
“草原的部落都養(yǎng)狗看家牧羊,所以狗妖也就多了?!蓖蹙獯鸬?。
“這里的妖物好像都很多啊?!绷硪幻獠钆H龁柕溃骸氨葎e的地方都多?!?p> 王君衡嘆息一聲,說道:“還不是元突王朝造的孽?!?p> 驟一聽到這個名字,兩名解差立時就變了顏色!
三百年前,北方大草原上崛起了一個強(qiáng)大的草原部落,自號元突,憑借強(qiáng)大武力統(tǒng)一草原各部,后趁著中原大亂之際,入主中原,并荼毒中原百年之久,后被大燕太祖率領(lǐng)文臣武將推翻。被驅(qū)逐到西極之地茍延殘喘。
如今大燕朝人一提起元突王朝昔日的暴行,仍然咬牙切齒。
“元突王朝在昔日撤離之時,干了件缺德事?!蓖蹙馔炜盏陌自?,淡淡說道:“元突末代皇帝召集天下薩滿巫師,方士術(shù)士,制造無數(shù)的圖騰柱,埋藏于草原各地。
這些圖騰柱能凝天地之靈,日月之精,為妖獸開竅點(diǎn)化,成精成怪。
一頭成精的妖物能禍害掉一整個村莊和部落,因此在草原被稱之為妖災(zāi)?!?p> 兩名解差恍然領(lǐng)悟,心中更加欽佩王君衡的博學(xué)。
司福忽然一夾馬腹趕了過來,抬手不停地對他比劃著。
“給它起個名字么?”王君衡一笑,撥了撥狗妖耷拉的耳朵,笑著說道:“瞧它這副土狗的德性,那便叫來福吧。”
兩名解差連同狗妖同時一呆。
大官人,這名字也未免太過土鱉了吧?
司福露出抗議的神色,抬手又開始不停地比劃。
“叫旺財么?”王君衡手中馬鞭輕輕揮舞,笑著說道:“司福,你幾時見我缺過銀錢么?”
司福登時一呆。
這倒是一句實(shí)話,以前兩人在市井廝混之時,司福便沒見王君衡缺過錢,后來在入書院后王君衡背靠書院,更是掙出上百萬貫的身家。是真不缺錢的。
狗妖已然通靈,喉嚨里發(fā)出“咕嚕”一聲悶響,算是接受這個土鱉的名字。
行走一段后,赤水城已然在望,高大的城墻上磚石斑駁,似經(jīng)歷無數(shù)慘烈戰(zhàn)爭。
眺望著城門輪廓,王君衡淡淡地說道:“來福便不必隨我入府了,省的被人一鍋燉了?!?p> “嗷嗚?”旁邊來福狗眼一瞪,渾身汗毛登時豎起。
司福眼神一閃,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來。
看到他的模樣,王君衡苦笑一聲,攤手說道:“就連我這種修行廢材都有辦法克制來福,更何況裝備精良的校尉府了?!?p> 說罷,他一打馬鞭,說道:“走了!”
望著斑駁的城墻,王君衡心中升起一絲不祥之意。
該來的,終究逃避不了。
草原上的妖物不足為慮,他隱隱感覺,自己真正的劫難,或許便著落在這里了。
想到這里,他手中的馬鞭一打,淡淡說道:“走罷,午時務(wù)必要抵達(dá)!”
其余三人立時快馬加鞭,快速地朝赤水城趕去。
此時的赤水城的城門口處,卻圍聚著一群軍漢,這群軍漢衣衫襤褸,臉上卻打著金印,神態(tài)或兇悍,或狡猾、或奸詐,總之無一是善類。
不消說的,這群軍漢便是赤水城中的賊配軍了。
偌大的一個云中之地形猶如牛頭,赤水城校尉府就是左上方一只最為堅硬的牛角。
這里北面毗鄰著北青陽國,西面緊挨著蠻荒古道,沿著蠻荒古道往西,便是曾名震天下的元突帝國。
無論北青陽意欲南下侵略,還是西元突意圖東進(jìn)中原,又或是蠻荒古道上的蠻族部落縱兵劫掠,都免不了要在赤水城校尉府與大燕將士做過一場。
赤水自設(shè)校尉府以來,九年之間戰(zhàn)死二十七位校尉。戰(zhàn)事最慘烈的時候,血水匯集成河,因此又被稱之為赤水城。
除八千常備軍和兩千民夫之外,這里還有為數(shù)五千的配軍。都是因罪被發(fā)配充軍的罪犯,多是窮兇極惡之輩。
這時節(jié)正是北疆倒春寒,一群衣衫襤褸的賊配軍卻不顧嚴(yán)寒,興高采烈地圍聚在城門口處,如同過大年一般。
至于原因很簡單,有新囚犯來到這里,能給他們帶來一些樂子。
往年都是天氣轉(zhuǎn)暖時,才有囚犯被充軍發(fā)配。
今年卻改了時候,倒春寒的時節(jié)就被充軍發(fā)配而來,明顯是得罪了上官,要讓他在路上飽受這番折磨,來人身份愈發(fā)讓這些賊配軍好奇。
城墻根兒處,一個黃臉漢子懶洋洋地倚在墻根曬著太陽,手中擺弄著一只古舊的龜殼與卦錢,神態(tài)頗為悠然。
一名瘦弱的配軍湊到黃臉漢子面前,問道:“老狗,你消息靈是不靈啊,今年囚犯為何來的如此之早?”
那叫老狗的黃臉漢子擰了一把清水鼻涕,淡然說道:“只聽賈青山說,此次來的是一個大頭巾,要咱們好好招呼一番?!?p> 一聽大頭巾這個詞,在場賊配軍如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
大頭巾只這些江湖底層對那些當(dāng)官的讀書人的蔑稱。
這群賊配軍都是來自社會最底層的存在,天生就站在當(dāng)官的對立面,但凡發(fā)配到軍營里的犯官,無一例外都被他們整的生不如死。如今一聽來了個犯官后,這群賊配軍們登時渾身發(fā)癢,恨不得將渾身十八般武藝都施展出來。
與此同時,一個黝黑壯碩的漢子抱著胳膊,越過了人群。
在這黝黑漢子走過之后,這群賊配軍們卻立即鴉雀無聲,可見這漢子在軍中威勢。
大冷的天氣,這黝黑漢子竟穿著一件短褂,下面穿著一條犢鼻短裙,裸露出雙臂和大腿,肌肉虬結(jié),顯然身懷橫練武功。
看著周圍大氣不敢喘的賊配軍們,黝黑漢子十分滿意,蒲扇大手拍著胸膛,傲然說道:“這小子先歸我,你們沒有意見吧?”
在場的賊配軍哪敢答話,這黝黑漢子名叫黑虎,乃是一名獨(dú)腳大盜,曾經(jīng)橫行江南七年之久,一身橫練氣功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如今正是罪囚營內(nèi)的頭號軍霸。
看到周圍沒一個敢吱聲的,黑虎心頭愈發(fā)滿意,他伸手向旁邊勾了勾手指,立即便有兩名瘦弱的罪囚走來,跪倒在地拼成板凳讓他坐下。
一旁擺弄龜殼的黃臉漢子瞟他一眼,悠然地說道:“人歸你可以,但其他的怎么說?”
“老狗,你有什么話說?”黑虎正襟端坐,陰陰地問道。
老狗一抖手中龜殼,懶洋洋地說道:“人歸你自是可以,不過動手之前,不介意讓我老狗先搜刮一把吧?”
這叫老狗的漢子充軍前是個盜墓賊,雖武藝不如黑虎,但在配軍營中卻有幾個盜墓倒斗的兄弟,因此并不怵黑虎。
只是老狗不像黑虎這么殘忍霸道,但為人卻極其貪財,號稱從死人身上也能刮出一層油來,但凡新來的配軍少不了被他一番搜刮,身上就連一塊值錢的布料都休想留下。
黑虎哼了一聲,端坐在人凳上,也沒搭老狗的腔。
云中古道上,王君衡輕輕吁出一口氣,收起手中的青銅望遠(yuǎn)鏡,塞進(jìn)皮囊中,對司福說道:“司福,收好咱們的寶貝,這是咱們的立身之本了?!?p> “烏拉烏拉?!彼靖_B忙點(diǎn)頭稱是。
腳下的來福正兇狠地啃著一塊肥厚的鹵肉。
看到城門口的賊配軍,兩名解差卻頗為幸災(zāi)樂禍。
解差黃大一挑下巴,嘿嘿笑道:“瞧見沒有,王相公,你以后只怕就要與他們共事了?!?p> 解差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