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敬一搖了搖頭,“我知道的就這么多。”然后他就不再說話了,繼續(xù)凝望著下面虛無一樣的濃濃黑霧。
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
我對川崎敬一的話還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畢竟在這之前,我遇到了伊澤拓野,雖然伊澤拓野更讓人討厭,但他的身份,卻是我心中對川崎敬一最大的疑點。
按照川崎敬一的說法,他是被人引到這里來的,而我們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也非常值得反思。我腦子里像過電影一樣,捋了一遍這幾天的事情,江浩兩兄弟也是在五天前才收到血骨如意和巫山地圖,剛好就是川崎敬一準(zhǔn)備進山的前兩天,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但讓我摸不著頭腦的是,我們和川崎敬一完全就沒有任何交集,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把我們和這些日本人牽扯到一起。
一路以來,我看到了川崎敬一的隊伍在各種突發(fā)情況中離奇死亡,塔下這些人估計也是兇多吉少。除了伊澤拓野二人和我旁邊的四人,川崎敬一的八十多號人,幾乎全軍覆沒。
我們這邊雖然走運,但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小九哥被引到危機四伏的蛇窟,九死一生;老爺子和江浩則落入機關(guān)重重的暗室,險些葬身蟲海;而我也曾被困在碑林迷宮,差點與世永絕。
除了這些我所見到的人之外,那些葬身蛇窟的人、剛剛那兩個跌落九轉(zhuǎn)合印爐的人、以及頻頻留記號給我們引路的,又究竟是什么人,他們在這里又有怎樣的經(jīng)歷?
或許這些我將永遠也無從得知,但隱隱之中,我感到一個巨大的陰謀正籠罩著我們,一雙無形的手,正一步一步的將我們推向這死海深淵,這種感覺讓我不寒而栗。
我環(huán)視了一圈,只見江家忠和老爺子都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他們有何打算,我也不便多嘴。
向來話多的耿爺,此時也陷入了沉思,他的身上又有怎樣的謎團?或許就像我們一樣,他也是被什么東西強行拉進這個陰謀之中,而那多出來的兩套夜視儀中,似乎也掩藏著他無法言說的傷痛,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最終還是葉子打破了沉默,“伊澤拓野說你等我很久了,你怎么知道我會來?”
聽到葉子的質(zhì)問,川崎敬一竟然有點慌張,他背著臉對葉子道,“你是難得一遇的奇才,也是唯一一個我能信得過的人,如果能有你的幫助,‘6894計劃’成功的概率將會大大提升。憑你對‘6894計劃’的關(guān)注,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一路上給你留了很多信息。哎~,我也不是故意要拉你下水,但這里的兇險程度完全超出了我的預(yù)料,如果有機會出去,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葉子陷入了沉思,并沒有理會他。
川崎敬一這邊已經(jīng)問不出情況,我就準(zhǔn)備從耿爺這里入手,便學(xué)著他的京腔問道,“耿爺,您消息廣,要是知道什么也給我們說說,興許還能救大伙一命呢!”
他一聽我學(xué)他說話,就摸了摸我的頭,“小朋友,這京話兒可不是隨便學(xué)的,看你這么崇拜耿爺我的份上,我要是有什么消息肯定早就告訴你了?!?p> 他端坐身子,摸了一下發(fā)型,“雖然我也是古墓協(xié)會有頭有臉的,但協(xié)會內(nèi)部信息封鎖很嚴(yán),我交了二百萬保證金,才拿到這個墓的資料。除了這底下埋著張?zhí)鞄煹木呸D(zhuǎn)合印爐,其他的信息,一概沒有。不過我就納悶了,許遜的六轉(zhuǎn)合印爐下面還有個爐膛,這張老道就整了個光溜溜的銅蛋蛋,難不成真是打著煉妖的幌子在給自己修墓?”
“我還以為你們什么古墓協(xié)會有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如此,連地火煉丹的常識都不知道?!崩蠣斪虞p蔑道。
一聽老爺子嘲笑耿爺,奎子立馬就不樂意了,剛準(zhǔn)備反駁,卻被耿爺攔了下去。耿爺舔著臉對老爺子道,“您是老前輩,這下地淘土的活,我們當(dāng)然比不過,您就給我們科普科普,看我們能不能想到出去的法子?!?p> 老爺子也學(xué)著耿爺剛才的樣子,道,“看你這么崇拜我的份上,我就給你講講。在古時候,煉丹大多都是用天火和地火。所謂天火,就是天雷勾地火,雷雨天氣樹木被雷劈而意外產(chǎn)生的火。當(dāng)時的人認(rèn)為,這是上天降下的天火,通常會保存火種來煉丹煮藥。而地火則是火山熔巖引發(fā)的火,這種從地底噴射出來的火種,被認(rèn)為是煉獄之火,能夠燒盡世間一切邪惡。鎖妖塔深在巫山之下,裝的又是罪大惡極的牛妖,很可能就是通過引地獄煉火來煉妖。剛到這峽谷的時候,我就感覺這里溫度高的不正常,這下面應(yīng)該會有火山熔巖?!?p> “你說的不錯”,川崎敬一道,“我們在用震源勘探時,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下面的火山熔巖?!?p> “嘭”的一聲巨響,青銅塔突然一震,要不是老爺子扶著我,我差點就被震了下去。
“怎么回事?”耿爺喊了一聲,話音剛落,接著又是一次重擊,嚇得我死死的抱著橫梁。
大概撞了十多下之后,就聽見青銅塔外有什么東西摩擦塔壁的聲音,似乎整個青銅塔都被這種東西包圍了。
“不好”,老爺子的臉色更難看了,“應(yīng)該是外面那些巨蟲被吵醒了,開始攻擊青銅塔了?!?p> 我們只顧得下面的小毒物,竟忘了小九哥和外面蠢蠢欲動的巨蟲,我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快合上蓋子,是蟲引”,葉子對耿爺喊道。
耿爺剛才聽的太專注,竟然不自覺的翻弄著青銅匣的蓋子,一聽葉子的提醒,才意識到問題,趕緊合上青銅匣子,又用布條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這一招果然很奏效,外面的摩擦聲漸漸平息了,我們能明顯感到塔上纏繞的東西在往下爬。
我屏住呼吸,等這些蟲子都下去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耿爺突然皺起了眉頭,一本正經(jīng)的小聲問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老爺子一聽這話,沒好氣的罵道,“你有什么屁就趕緊放!”
“如果我這一小盒蟲引,就能把外面那群大怪物引過來,那下面的爐子里至少是這一百倍以上的量,而且塔門沒關(guān),很快這個塔就會被大蟲子塞滿……”
“草,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說……”,江家忠跳起來怒罵道,其他人也都慌了起來,相互催促著想辦法。
雖然這個地方現(xiàn)在還算安全,但如果我們再出不去,等那些巨型蟲子摸進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們十幾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要不是這橫梁上沒地方,估計都要起來打轉(zhuǎn)。最終,還是葉子讓大家冷靜了下來。
按照她的想法,這里如此多的毒蟲,必定不是憑空爬來的,所以張?zhí)鞄熆隙〞袘?yīng)急的準(zhǔn)備,我們只要從他當(dāng)年修建這座鎖妖塔的角度開始分析,說不定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接著,她又把她在這里見到的東西都列舉了一遍:巨型休眠毒蟲,小毒蟲,牛妖,青銅塔,銅金蛋,蟲引,天螢蛾,老道士……
人一冷靜下來,思考效率就高了。大家都非常認(rèn)同她的說法,我們也各自說了自己見到的部分,做了個補充。
剛才在陰塔里,怕川崎敬一為了鬼月偷襲我們,便沒有說。現(xiàn)在到了這份上,我掏出包里的鬼見袍,剛準(zhǔn)備拿鬼月,卻發(fā)現(xiàn)里面什么也沒有,只剩一個孤零零的袍子。
我腦子里瞬間閃出一個念頭,剛剛那個搶我袍子的人,他的目標(biāo)竟然是鬼月。按照江浩的說法,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接到了張?zhí)鞄煹耐袎?,那個人又是怎么知道鬼月的存在,難道他有什么信息瞞著我們?
即使在這種生死攸關(guān)情況下,那個人也沒有現(xiàn)身,難道,就是他誘導(dǎo)我們過來的?我瞬間感覺毛骨悚然。
我仔細回想著拿袍子的情形,當(dāng)時場面過于混亂,陰塔底下丹粉四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我甚至連影子都沒看到,鬼月就被那人搶走了。當(dāng)時從我的位置下到九轉(zhuǎn)合印爐,其他人也有充裕的時間,除了先走的耿爺三人,其他人根本無法排出。
見我拿著鬼見袍發(fā)呆,耿爺玩笑道,“小兄弟,你這是干啥呢,難不成是想學(xué)張?zhí)鞄?,弄個五毒陣把這些蟲子都煉了?”
眾人哄哄大笑。
我一時尷尬,又無法確定拿走鬼月的那人是誰,只好訕笑道,“我剛才想著,這個袍子是個古董,就帶出來了,現(xiàn)在不是要列舉我們在這里見到的東西嘛,不曉得這個能不能用得上。”
眾人又是一通哄哄大笑。
在葉子的主導(dǎo)下,我們當(dāng)即就來了個頭腦風(fēng)暴,這塔里最讓人匪夷所思的就是牛妖,所以,我們首先就從牛妖開始分析。葉子說,牛妖能活這么久,必然需要食物和水,而這里唯一能夠提供這兩樣的就是外面的毒蟲。她認(rèn)為,耿爺手中的青銅匣子,很有可能就是牛妖獲取食物的誘餌,而這蟲引應(yīng)該就是從九轉(zhuǎn)合印爐里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