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老爺子正在按壓我的心臟,“剛才你摸錯了方向,下到了其他地方,要不是小九哥發(fā)現(xiàn)的及時,你現(xiàn)在可能就在地下河里了?!?p> 江浩在旁邊打著手電看著我,我一口水吐了出來,感覺舒緩了很多。
小九哥此時正背對著我坐在地上,我剛準備給他道謝,就見他伸出右手阻止了。
江浩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攙扶著我,“小心碰頭,你要不要再休息會?”
我對他擺了擺手,“沒事,已經(jīng)好多了。”
小九哥也弓著腰站了起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這個空間是有多么狹小。他前面是一條向下的狗洞,而我背后就是剛剛我們爬上來的岔道水坑。水坑的水平面,應(yīng)該跟山谷中心的水潭是齊高的,想著山谷的坡度和高差,我甚至有種一伸手就能摸到上面毒草跟的感覺。用手電照過去,狗洞雖然低矮,但頂部好歹都是巖石,我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里空氣非常潮濕,但并沒有什么腐尸或者腐葉之類的難聞氣味。整個狗洞里都長滿了青苔,地下的部分已經(jīng)被人鏟去了大半,似乎里面有不少人。我看了看老爺子,他臉色并不好看,看來他們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里,商量過什么不好的事。
江浩扶著我慢慢的跟在小九哥身后。
小九哥剛走出幾步,就被殿后的老爺子叫停了,“等等,這個地方太邪門,你拿著這避毒杖,一旦發(fā)燙,我們就趕緊撤回來?!崩蠣斪訌陌锾统鲆桓嗬迕椎你y色棒子遞給前面的小九哥,我和江浩要幫他傳,老爺子都不讓。
小九哥只好親自回來拿,老爺子再三強調(diào)道,“小子,這可是我的傳家寶貝,你可得給我保護好嘍。”見小九哥點頭之后,他才松手。
避毒杖是老爺子從一個古墓里帶出來的,后來就貼身帶著,睡覺都要壓在枕頭底下,連我這個親孫子也不給看。
“這避毒杖是什么玩意?”江浩低聲問我。
“我只是聽說這玩意能感應(yīng)天下毒物,卻從來沒見過?!?p> “嘀咕什么,好好看路”,老爺子在后面用螺旋管敲了我一下。
踩在苔蘚上感覺非?;由线@狗洞又是斜向下的方向,稍不注意就會滑倒。我們頂著頭燈,拄著螺旋管,小心翼翼的貓腰向前摸進了十幾米,突然出現(xiàn)一個向左的大轉(zhuǎn)彎,山洞也高了很多,已經(jīng)可以直立行走了。
“這山洞有階梯,是個專門的通道”,小九哥在前面說到。
我們也跟了上去,腳下滑溜溜的洞壁,確實已經(jīng)變成了向下的石梯。
“會不會是修墓工匠運東西的通道?”
老爺子搖搖頭道,“應(yīng)該不是,一般物資通道在墓室快修建完成時就會被封死,況且這通道開在水潭中,應(yīng)該不是運輸通道”。
“難道是墓主人偶爾想出來透透氣,就專門留了這么個后門?”江浩一本正經(jīng)的猜測道。
詐尸和粽子在溝子里是犯忌諱的,老爺子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嚷道,“閉上烏鴉嘴,你見過死人透氣嗎?”
雖然苔蘚很滑,但是有了臺階就好走很多,我們依然小心翼翼的撐著螺旋管,走的很慢。腳下的苔蘚漸漸少了,后來就完全露出了石板階梯的真實面貌。
都說下樓梯好走,但走多了也相當難受,不知走了多久,我已經(jīng)快兩腿發(fā)抖了。
“奇怪”,老爺子在后面納悶道,“這甬道怎么這么長?”
他這么一說,我才意識到問題,連忙拉著江浩停了下來。剛才只顧得注意腳下的臺階,根本沒有想其他的東西,說來我們已經(jīng)走了有半個多鐘頭,就問老爺子,“你之前下古墓都是這么深嗎?按照這種臺階的高度,我們的垂直距離下了也有二百多米了,就算是神仙墓,也不至于埋這么深吧?”
他搖了搖頭,“其他的古墓,最多也就五十米深,這么深的墓,我也是頭一次見。留下這個通道就相當不尋常,看來,這個墓不簡單吶!”
“這里的一切都不是常規(guī)操作,墓主肯定有他的用意,我們小心行事即可”,小九哥說完就繼續(xù)往下走,我們也只好緊緊跟上。
又過了十幾分鐘,前面突然就黑了,我跟的太近,直接就撞到了江浩背包外層的戶外裝備上,碰的我腦門生疼。
“怎么突然停下來了”,我揉著腦袋抱怨道。
“噓~,前面有人。”
老爺子一聽,也迅速的關(guān)掉了手電,接著我就聽到身后子彈上膛的聲音。
對方并沒有開燈,我在后面看不到前面的狀況,“是江爺爺他們嗎?”
江浩轉(zhuǎn)頭小聲對我道,“別說話,前面有很多人?!彼⒖剃P(guān)掉了我的頭燈,就在這一瞬間,我見他臉都扭曲了起來,頭皮就一陣發(fā)麻。
小時候,老爺子給我講盜墓故事時說過,在古墓里遇到的人,大都是為非作歹、窮兇極惡之徒,就算是自己人,黑吃黑也是常事。如果遇到外人,那絕對是一墓不容二夫,所以,古墓遇同行,自古都是土夫子的大兇之兆。
這個甬道相當局促,手腳都施展不開,我甚至懷疑“狹路相逢”這個詞就是專為土夫子設(shè)計的。
正不知所措,突然,我的手就被江浩抓住了,他捏著我的手比劃了幾個姿勢。這手法非常熟悉,我腦子里靈光一閃,就意識到了他在對我說暗語。
暗語是土夫子世代相傳的專用語言。淘沙是個忌諱活,有很多話喇嘛是不能說的,尤其是在動亂年代里,說到了筷子頭的忌諱,很可能是要陪墓,所以喇嘛們就逐漸發(fā)展了一種用手溝通的暗語。據(jù)說,西北袖語就是根據(jù)溝子里的暗語演變來的。
以前老爺子教過我一些,想著沒什么用,我也就沒好好學(xué),根本不知道江浩再說什么。
見我沒有反應(yīng),江浩又比劃了一遍,最后將我的手掌一合,捏成一個拳頭狀。
這句話的意識我懂得,就是話說完了,繼續(xù)往后傳。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只好學(xué)著他的樣子給老爺子傳話。老爺子聽完后,遲疑了一秒,隨即就按了我一下,示意我蹲下。
我按照他的吩咐,屏住呼吸,靜悄悄的蹲在這狹窄黑暗的廊道里,除了我自己的心跳聲,前面一點聲響都聽不到。
就這樣過了五六分鐘,突然,前面的手電光亮了,大概有六七十米的距離。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甬道竟然是弧形的。
我立刻警惕起來,只聽小九哥對我們道,“下來吧,他們都死了?!?p> 原來小九哥已經(jīng)摸過去了,我也松了一口氣。
江浩一聽對方都死了,就開始拍馬屁,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
我卻很納悶了,雖然小九哥身手很好,但剛才根本就沒聽見一點打斗聲,他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把他們?nèi)珰⒘耍?p> 我們下到小九哥所在的地方一看,這些尸體已經(jīng)發(fā)黑了,大概有十四五個,在廊道里橫七豎八的排了一大排,表情都極其猙獰。老爺子一看到這些尸體,就大驚失色,“他們應(yīng)該是在藥王谷里中了毒,到這里毒發(fā),就被同伴處決了。沒想到,這些毒物竟如此恐怖?!?p> 我們還在唏噓,就聽小九哥淡淡說道,“前面已經(jīng)到頭了?!?p> “到頭了?”,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江浩拿著手電就向前面跨了過去。
“小心點,不要碰到這些尸體”,老爺子在后面嚷道,只見江浩墊著腳尖貓著腰,一蹦一跳的就躍出去十多米,很快就到了廊道的那一邊,敲了敲前面的石壁,“是實心的,確實是到頭了。”
老爺子也扶著石壁走了過去,拿著螺旋管左敲右敲,卻什么機關(guān)也沒找到,一個人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呀~”
我在毒尸這邊看著他們摸遍了每一寸石壁,除了毒尸身下的地方。最終,老爺子終于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毒尸,吩咐江浩用螺旋管把毒尸一具一具的撬了過去,但仍舊是一無所獲。
“這不會是個爛尾墓吧?!苯朴眯渥硬亮瞬梁?,抱怨道。
“不可能”,老爺子態(tài)度很堅定,“如此大費周章修這個甬道,絕對不會沒有用途。況且,響馬寨曾經(jīng)也來過?!?p> 我又想起了小九哥說的陣法,便對老爺子道,“按照小九哥說的,如果我們已經(jīng)陷入別人的陣中,這個暗道會不會就是靜陣的一部分呢?”
他靠著墻思忖了一下,長出了一口氣,“確實有這個可能?!?p> 坐在石階上發(fā)呆的小九哥突然站了起來,“如果這是商周時期的墓,這條廊道在那個年代,絕對算得上是工程浩大,不可能就這樣一點用處都沒有。我們一路過來,遇到所有人為設(shè)置的東西,都有他的用途,我想這入口肯定就在廊道的某處?!彼统鰞筛菪?,劃著兩邊的石壁就往回走去。
剛走出去幾步,江浩就發(fā)現(xiàn)了什么,“咦,這里有記號?!敝灰娝寐菪芮酥粋€毒尸的頭,俯身看著下面的石階。
老爺子立刻擠了過去,瞅著甬道左側(cè)墻角,“地上畫了一個向后的箭頭,后面標了個68。這里最好計數(shù)的就是臺階,我們后退68個臺階去看看?!?p> 小九哥繼續(xù)用螺旋管劃著石壁,很快我們就聽到一聲不一樣的聲音,他用螺旋管敲了敲那個地方,果然是空心的,我們也快步跟了上去。
這是一個石板轉(zhuǎn)門,設(shè)計的非常精巧,剛好和甬道石壁無縫銜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我們推開轉(zhuǎn)門,進入一小段三四米深的門洞,后面就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借著手電光,能夠看到門洞外有很多一米多高的影子輪廓,卻看不清具體是什么。
出了門洞,我們就驚呆了,眼前這個巨大的虛無空間,比在門洞里看到的要大得多,狼眼手電也照不到頭。仿佛前面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無,所見之處都是碑影,根本數(shù)不清數(shù)量。
看到這情景,我們都瞠目結(jié)舌。
“天吶,這么多碑,得多少人陪葬呀!”江浩驚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