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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君一夢兮

迎親大日子

渡君一夢兮 蘇歌從南 1090 2019-10-19 02:20:10

  子時。

  不知什么時候老太太也到了,阿召罵罵咧咧了一頓,老太太盡是陪著笑臉給他著了紅衣。忙忙活活直到時辰到,老太太帶著阿召三轉(zhuǎn)四轉(zhuǎn)走到了一處林子邊。

  月黑風(fēng)高的,一朵黑云遮住了一半月亮,四周都暗突突的,林子里隱約能看到一對接親隊伍,阿召往里探了探,頓時嚇的差點沒尿了褲子。

  這哪里是尋常的接親隊!前頭一個紙做的大馬,后面是個紅紙糊的轎子,兩排紅綠衣服的小人兒,這…這竟都是紙人!

  阿召之前的沒感受到的極端恐懼一股腦兒沖了上來,連叫都叫不出來,腿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在地上,還往后蹭著想逃。

  老太太趕緊去抓阿召,邊抓邊說道:“小哥兒你可別逃!逃了,破了這契約,下場你可是悔翻了腸子都不及的!”

  阿召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他斷然不敢上那紙馬的,可想到百鬼分食,又不敢逃。就這么坐在原地開哭。

  老太太也怕耽誤了時辰,想來阿召上馬行走,到時候鬼現(xiàn)身,他怕嚇都要嚇死了的,哪管得了那么多后果,定是要逃的,到時候怕是直接命喪林子里了。

  沒辦法了,老太太一咬牙說道:“你先進轎子里!看不見就沒那么害怕了!到時候到了地方你再下去接新娘子!”

  阿召現(xiàn)在早就丟了魂,其實都沒聽清那婆子說些個啥,軟綿綿的被老太太老頭兒扔進了紙糊的轎子里。

  還沒等阿召反應(yīng)過來,竟然四周響起了吹吹打打的聲音。不過這聲音可不似平日里接親隊伍的嗩吶聲,是一種凄厲刺骨的聲音。阿昭雙手抱著頭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往下掉,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能動彈的,這是嚇僵了。

  轎子開始晃動,開始往前走了。

  阿召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手抖成了篩子,撩開了簾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前面一個紙人糊的媒婆一顛一顛兒的帶路,后面幾個頭戴小帽的轎夫毫無生氣的扛著花轎,隊伍前頭還有兩個紙人吹著聽不出調(diào)子的喜樂,四周被霧氣籠罩了一般,夜里林子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看見眼前這幾個白花花的小紙人。

  可這紙人也就算了,阿召還撇見兩邊還有幾個漂浮著的鬼!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所謂的鬼,以前在馬府,再怎么說也是仙府,哪里看的著這些臟東西的!這鬼有男有女,護送著這個隊伍。

  其中一個鬼仿佛是感覺到了阿召在看她,她脖子竟然直接扭到了后邊,兩個臉蛋涂的紅紅的,面無血色,把嘴竟然咧到了耳朵根兒,皮肉一下子撕開還掉落了幾塊兒,對著阿召嘿嘿一笑…

  阿召感覺嗡的一下,差點兒沒昏了過去,趕緊把簾子放下繼續(xù)瑟瑟發(fā)抖開哭。

  他哪里聽到旁邊一個鬼細聲細語的對剛才咧嘴笑的咒罵了一句“你嚇唬他干嘛!叢二妹妹嫁不出去,她非要把你囫圇個兒吃了!她那個食量,你都不夠她塞牙縫的?!?p>  咧嘴笑的鬼悻悻的答道:“誰叫這新郎官坐在她花轎里哭哭啼啼的招人煩?一點兒也不像個男人?!?p>  阿召萬萬也想不到那個鬼竟然是因為自己娘炮才回頭嚇唬自己的,再說了,誰現(xiàn)在能不哭?

  阿召最后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兩個手已經(jīng)冷的不能怎么動彈了,就這么直直坐在轎子里,腦袋一片空白。

  突然感覺轎子停了,難不成到了?這么快?

  阿召可是見識過那些鬼的可怖的,這要是他不主動下去,那鬼一拉開簾,一張大臉出現(xiàn),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阿昭鼓起勇氣一把翻開了簾子,卻不成想看到一個仙風(fēng)道骨的人側(cè)坐在隊伍最前頭的紙馬上,迎親隊伍零零散散的圍在他身邊,那個人發(fā)現(xiàn)阿召打開了簾子,手中一拽韁繩,紙馬就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正對著自己的轎子。

  狂風(fēng)頓時四起,鬼嚎震山野。可偏偏就遙遙對望這一瞬,阿昭覺得時間好像停滯了,看得有些恍惚。

  只見一束飄逸的墨發(fā)被羊脂玉冠整齊的挽在頭頂,兩邊垂著紺青色的絲質(zhì)冠帶,月白的長袍干凈的一絲不染塵埃如嫡仙一般。挺拔的身姿再配上勁瘦的腰身,一柄長劍端得是肆意風(fēng)流。整個人都透著股出塵的不世氣息,真真兒是天上下凡的仙人也不敵這般。

  刀削斧鑿的棱角透著拒人千里的氣場,一雙黑似深潭的瞳仿佛透著致命的蠱惑,神秘邪惡又仿佛單純的嬰孩,讓人無法不沉溺其中。

  阿召直看得收不回自己的目光,心臟撲通撲通的都要從嘴里蹦出來了。這一眼,阿召的三魂七魄都被攝去了九成九,大氣都不敢喘了,生怕這好似畫中走出的人兒一碰就碎了……

  突的,鬼四起攻之。

  那人眉頭蹙在一起,一絲怒氣卻反倒讓這俊美的臉龐顯得更加生動起來。眉宇間竟有種仿佛是他在生氣這眾鬼打擾到自己看他的錯覺,阿召看得如癡如醉,仿若醉酒了一般,便是貪杯也有個頭,可這一眼望去真就是目光拔都拔不回來了。

  男子從馬背上輕點一腳就那么騰空而起揮了一下劍,待到他落地四周便安靜了下來。

  這是啥意思?揮了個劍就完了?阿召剛才那些奇思怪想統(tǒng)統(tǒng)散了去,這什么破玩意!合著是個花瓶子,中看不中用!看!鬼都懵了!都不叫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幾個鬼停下后窸窸窣窣的跟那個男子說了幾句話便四處散去飄走了…

  阿召看了看周圍,鬼確實都散去了,只剩下幾個不再動的紙人了,這才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

 ?。。?!

  這紅線還在!

  我就知道沒這么簡單!難不成我要被百鬼撕了吃了?還不如不救我!可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阿召一臉壞水兒的瞄了一眼那個男子,這可不是我要拉你墊背的,是你自己蹚我這趟渾水的…

  阿召囫圇個兒的跑到了這個男子旁邊,抱著那個男子腿坐地上就開哭。

  “道長啊!你可要救救我?。『萌俗龅降装?!你把那接親隊伍趕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那個男子愣了一下,估計是怎么也沒想到這么個大男人還能如此不要臉的賴自己趕走了鬼,還抱著自己大腿不撒手。

  那個男子嘴角卻慢慢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阿召也沒看到。

  “還不走,你不怕他們追來?”

  阿召拿手抹了一下鼻涕,立馬就不哭了說道:“走,趕緊走!道長領(lǐng)路!”

  -

  林子深處。

  -

  “道長,你說我還有救嗎?”

  “道長,你法力如何???”

  “道長,你會不會像別人說的,就算叛出仙門啦?”

  “道長,他們會追殺我們嗎?”

  “道長,你看這有個賊好看的花…”

  男子突然腳步一頓,停在了那里。

  阿召覺得怕是自己太煩人了,這道長別再不跟自己一同走了,終于閉了嘴。

  男子看了看阿召指的方向淡淡答道:“那是桔梗花。”

  阿召一愣,沒想到道長這么嚴肅是回了這么一句。

  男子繼續(xù)說道:“還有,不要叫我道長。”

  阿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想也是的,這么出凡絕倫的人一口一個道長叫著確實有點兒奇怪。

  阿召問道:“道…公子叫什么?”

  男子扭頭直勾勾的盯著阿召的眼睛,嗓子有些微啞一字一句的答道:“云曦?!?p>  直呼仙家名字也不知道好不好,阿召轉(zhuǎn)了下眼珠子繼續(xù)問道:“你在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男子答道:“一兄一姐?!?p>  阿召其實這句剛問完就后悔了,相互有不熟,這冷不丁問個隱私的,家里有幾個人,想著肯定不會回答,說不定是編的,阿召也沒打算拆穿。

  “那就叫你三郎可好?”

  阿昭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天真笑臉…

  男子身形一震,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個什么。

  阿召沒心沒肺,哪里管那么多,本就一身的麻煩事,還要想稱呼?

  “就三郎了!我叫阿召。多謝三郎救命之恩!”阿召象征性的抱了個拳兒。

  “阿昭?”

  “嗯!召回的召!”

  云曦小聲的又復(fù)述了一遍,召回的召。

  阿召看云曦還在原地站著,心里莫名著急了起來,這個人怎么回事,不是逃命呢嗎,這么荒廢時間…舉起手拍了拍云曦說道:“咱邊走邊說?”

  被阿召這么一拍,云曦才緩過來神,淡淡的答了句好。

  這一路上阿召算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云曦啊,是真的不愿意說話的,自己嘮叨了一路,他回答也不過兩三句,但是也沒生氣,就是靜靜聽著,阿召話匣子一開,從小到大那些個好玩不好玩的事統(tǒng)統(tǒng)往外說,云曦也沒不耐煩,雖然不怎么答話,但是卻也是認真的聽著。

  這越說阿召就越自來熟了,說得口干舌燥,這酒癮倒是有點兒上來了,想著人家也是仙門子弟,還是在逃命,只得忍了下去。

  “三郎,我看你好像歲數(shù)也沒我大,不過聽聞仙門中人活的比凡人久,老的也比凡人慢,我就認識個人,別看他老的快掉渣了,但他活了將近三百多歲呢!”阿召死活也改不了喜歡打探仙門中事兒的毛病。

  “常人百為大限,聽你說得他也是從陵山下來的,想必是真人了,真人三百大限?!?p>  “三百就大限了?那豈不是…”阿召有點兒擔(dān)心薛老,以為薛老雖然老的掉渣,但是沒想到已是過了大限之年。

  阿召繼續(xù)問道:“那有沒有活的比三百年多的?”

  云曦又沒有繼續(xù)答話了。阿召看了看云曦,知道他又是不肯說了,想來肯定是有的,自己也不用太擔(dān)心薛老那邊。心里現(xiàn)下莫名甜甜的,有這么個小三郎在身邊,真的是踏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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