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這徒弟終于懂事了,知道我回來特意讓他們多備一份,真是受寵若驚啊?!贝箝_的大門,渾身上下的墨色與冷淡的空氣產(chǎn)生了強烈的沖突,緩緩入了進來。
夏笙歌先是被聲音嚇了一跳,趕快回頭望去,乖乖……果然是師傅回來了。不過,貌似回來的不是時候呀。
“剛剛還這么關(guān)心我的溫飽,這會兒見了我怎么跟見鬼了似的?!饼嬰x挑著眼,看著徒弟涌動的表情,很是疑惑。看了看閑站在一邊的南宮上祈,以及被夏笙歌擁簇在上座的南宮印,對于某些內(nèi)情已經(jīng)知曉了八九不離十,毫不客氣的同南宮印平位而坐,手指勾了勾,示意著夏笙歌?!岸唬上部少R。”
對于龐離的出現(xiàn),顯然是在眾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夏笙歌,方才一口一個親昵的叫著別人的師傅,當(dāng)自己的師傅站在面前,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忘恩負義,帶著虧欠替龐離斟了滿滿一杯的熱茶。
“多年未見,龐先生得了這么一位聰慧可愛的徒弟,也是難能可貴?!?p> 剛飲的一口水實在沒忍住,脫口噴涌,擦著殘留在嘴邊茶漬的同時指著夏笙歌。“我說,南……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睜眼瞎,就這貨?聰慧?還可愛?你的眼神是迷路了還是失蹤了?”
夏笙歌立馬轉(zhuǎn)到龐離身邊,怒目瞪著他的同時,不安分的小手掐上了他的手臂。
“傻徒弟,你是打算造反謀殺師傅自立為王了嗎?下手這么重,不知道疼啊?!饼嬰x拍掉她的手,就是她這有事沒事喜歡動手動腳的動作,害得他在幽冥……算了,以后盡量少跟她接觸,免得繼續(xù)被帶偏。
“誰叫你亂說的,為老不尊,哼……”一張小嘴撅得老高,堅固的同盟戰(zhàn)線似乎就要土崩瓦解。
“這多的兩幅碗筷,怎么就不見人來取一取,真把自己當(dāng)做客人了?!蹦饴裨沟耐瑫r六七張碗筷飄在他面前排成一排,在他的指揮下,有序的從廚房“走”了過來。幾碗冒著熱氣的面條胡亂的擺上桌,他的視線才落到了龐離身上,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恰有演戲痕跡過重的嫌疑?!鞍盐业碾x兄,你可算來了,這一大家老的老,小的小,真真累死我了。你說說,要怎么補償我呀?!?p> “你還要補償,當(dāng)初是誰把我……唔……”話說了一半,罪惡的魔爪立馬將夏笙歌吧嗒吧嗒的小嘴給捂上,一張臉是并沒有愧疚的歹笑。
明顯此處無銀三百兩,漠兮一定是對自己的傻徒弟做了什么虧心事,也罷,讓她吃點苦頭也是好的,龐離冷靜的神情叫夏笙歌很是受傷,漠兮見龐離并沒有打算一探究竟的意思,主動放開了手,由著一雙似要吃了他的眼眼神凝視著自己。
喬子雁端著一小碟辣椒,款款走了進來,當(dāng)看到龐離的那一瞬,原本掛著暖陽的笑臉滑過一絲無措?!按蠹页脽岢园?,一會兒涼了該不好吃了?!?p> 余光落上桌子,得……顯然沒他龐離的份。其他人并沒有客套或是客氣的意思,紛紛端過屬于自己的那面碗,他錯愕的分不太清楚,離院的主人該不會是換人了?
“你吃吧。”修長的手指捧著香氣四溢的面條,初見她時雙手還是纖纖玉指,不過大半年的時間,竟有些失了光澤。
“你不吃么?”龐離將目光從手上移到臉上,那張緋紅的臉頰依舊青春洋溢,巧盼嫣然之間流離著情悱。
直勾勾的被人望著,這臉不紅才怪。喬子雁有些受不了他熾熱的眼神,將碗筷塞到了他手上?!拔覝p肥?!鞭D(zhuǎn)身就小跑了出去,屋內(nèi)滿滿熱烈的荷爾蒙必須得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她害怕臆想構(gòu)建的現(xiàn)實變成虛無,她想要抓住,哪怕只有片刻也要銘記于心,好讓未來的某一天能成為甜蜜的回憶。女人啊,被心愛之人一個溫暖就能一敗涂地的感性之物。
“你若是還不回去,這身修為怕是早晚會散。”
漠兮那碗面條沒動上幾口,就借機離開了喧嘩的房間,坐在庭院,看著喬子雁靜雅的背影,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壺中的燒酒,心緒拉的好遠?!坝行呐c佳人,佳人卻無意。離兄,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我們本就同他們不是一路人,自添煩憂不過是雪上加霜,該看開的還需看開才是?!迸纳蠞M是憂愁的肩膀,感情不需要作繭自縛,松手也是另一種成全。
漠兮擺著執(zhí)壺的手,腦袋也隨之晃動,平靜得一本正經(jīng)?!斑@就是你拒絕她的原因嗎?雁兒是個好姑娘,如果她的心付在我的身上,我才不管什么狗屁身份,我只要同她日日相守,相敬如賓??上О?,他心里的那個人是你,一直都是。”猛的灌了口酒,許是喝得太急,又許是心情煩悶,被嗆得咳了起來。
“你喝多了?!焙唵蔚乃膫€字算是劃清了他對她的感情?!拔易屔低降苄迯?fù)你的鬼修。”龐離說完,留下他獨自呆坐著癡傻,胸口處的疼痛誰也不比誰少上一分,只不過他比漠兮更懂得收斂分寸罷了。
在另一邊,夏笙歌雙手撐著腦袋,癡漢似的看著南宮上祈抿著茶水,一啟一合的字字句句是一個字都沒拉入耳中。
“歌兒有在聽么?”被她這般盯著,強裝的鎮(zhèn)定還是有了動蕩。
南宮印笑而不語的看著他倆,夏笙歌的熱情恰好溫暖了南宮上祈的冷漠,也算是登對。
夏笙歌精神的神游還不忘附和的點頭,腦袋突然被重重一拍,那些漂游的幻想一下被拉回了現(xiàn)實。
“師傅,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干嘛總打我,還是拍腦袋,本來就笨了,被你一次次的打來打去,我真要變成白癡啦。”夏笙歌捂著頭,抱怨起來是連綿不絕。
“還算有自知之明。上祈跟你說了那么多,你聽見去了多少,也就他……能容忍你的心不在焉?!笔种赣|碰到夏笙歌的木簪,感受到一股不懷好意的鬼氣,立馬從她發(fā)間抽出,用靈一動,一個小孩就從木簪里滾了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龐離的目光緊緊鎖著不停往外滲透黑氣的小孩,這鬼靈活的年歲不長,吞噬的鬼靈可不在少數(shù),這笨徒弟居然把這么大一個禍害帶在身邊,膽兒不是一般的大。手指竄出一團幽綠的鬼火,快速纏在小孩身上,等待夏笙歌的回答。
小孩嗷嗷的叫著,似乎鬼火化成纏上他的幽綠靈線叫他生疼。
“師傅,他不是壞人,他叫小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夏笙歌將前因后果一一說與了他們,眼神偶爾瞄向南宮上祈,觀察著他是否為當(dāng)初的行為有愧疚,當(dāng)然,最后的希望依舊是落空,即使有后悔,他也斷然不會呈出臉上。
龐離聽得膽戰(zhàn)心驚,蠢徒弟不是死在妖魔鬼怪或是能人修士的手里,而是被一群魯莽的村民給揍死,這要是傳揚出去,沒徒弟是小,丟了面子才是大啊,當(dāng)然這只是他對夏笙歌關(guān)心的另類方式?!吧掀恚皇俏艺f啊,這就是你的錯了。漠兮胡來你怎么也跟著胡來了,這家伙有多傻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怎么跟老家主交代。”
“哎呀,師傅,我這不是也沒事嘛,就不要說上祈哥哥了,要怪就怪臭漠兮,我不就抱怨一下,就報復(fù)性的丟下我,哼……說到底也是你馭下無方。”雖然剛開始也生了南宮上祈不少氣,也告訴自己不能輕易原諒他,可一看到那張叫人神魂顛倒的臉,所有的脾氣就那么一下蕩然無存。
“呵……繞了這么大一個彎,還是我的錯來了?”莫名其妙的背上一頂大鍋,龐離是哭笑不得。“傻徒弟,你能不能有點出息?!?p> 那一臉傻笑已經(jīng)說明,她就是個沒有出息的家伙。
“夏姑娘,你是說鳳鳴村的那些村民性格暴戾,一言不合就動了殺機?”面具下的南宮印臉色變了又變,當(dāng)年離開鳳鳴村鬼氣已經(jīng)被他壓制了幾分,自己雖然沒有凈魂靈那般強大的凈靈之力,但也不至于這么快鬼氣卷土重來,里面定是出了什么問題。
夏笙歌點著頭,對于他的懷疑也并沒有生氣,指著小人。“他可以作證的。哎呀……師傅,你快把他放了吧,他真的不是壞人?!?p> 龐離看了一眼,并沒有將他放開,反而對夏笙歌有了指責(zé)。“你說說你,還凈魂靈,他身上這么多鬼氣怎么就不見你把他給凈化一下。交給你兩個任務(wù),今天天黑之前將他跟漠兮的渾氣都給我凈化了,否則別想吃飯?!?p> “上祈他師傅,我看你有話要說,咱們就借一步說話?!?p> “師……”傅還出口,他們?nèi)齻€已經(jīng)拐出了門外。也是,自己這灘爛泥也該扶上墻了。行吧,一個一個來,就從小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