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了一地的瓶瓶罐罐,一些大缸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被打翻在地的各種草藥,狼藉的一片甚是蒼涼。
周圍清麗的風景變得格外陰沉。微風拂過卷起了一地的蒼涼,空氣變得冰冷,酷寒的溫度結(jié)上了薄冰,叫人難以平靜內(nèi)心的驚慌。
“這是什么地方?”夏笙歌上下牙齒打著寒顫,突變的溫度使身體還來不及適應(yīng)再加上森森的氣息,這種可怖強烈的刺激著神經(jīng)。
“這應(yīng)該就是鼎爐。”西鑰言寬聽西鑰言桑經(jīng)常說起,只是向來不管莊中事務(wù)的他并沒有來過。鼎爐白日如冰,夜里如火,是煉制陰陽藥物得天獨厚的地方,也是每一任宮主死后的葬地。
“我說過有南宮的人在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現(xiàn)在信了吧?!奔庵ぷ拥穆暰€不用猜一定是南宮翼。言語間對他們的到來并不奇怪,反而有身為南宮的自豪。
南宮上渡聽了這聲音第一個沖了過去,在盤踞的大石背后出現(xiàn)了一個洞口,想也不想就鉆了進去。
北殷朚阡干笑了兩聲似在嘲諷?!澳蠈m公子,看不出來你這個堂兄辦事挺積極的。”
酸溜溜的話對南宮上祈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只是如此露骨的言語未免不應(yīng)該從他的嘴里流出來?!叭绻l(fā)出聲音的是北殷大公子,想必北殷公子同堂兄同樣著急?!?p> 暗淡的洞口從另一頭傳來一絲光線,看來這并不是一個山洞,而是一條通道。整個通道很是寬敞,可以清晰的聽到腳步的回音在半封閉的空間回蕩。石壁上的青苔泛著點點星光,剛好照亮了腳下的路。洞里很是潮濕,不時的響起水滴交錯的聲音,穿堂風呼嘯而過,悅耳的聲音帶著凄酸的紛涼。
“阿離,你發(fā)現(xiàn)沒有?!蔽诞斨械哪蠈m上祈臉色并不好看。
“嗯。”簡短的一個字,飽含了太多意義。
不光南宮上祈和龐離,夏笙歌也察覺到了蛛絲馬跡,卻沒有說破。
“西鑰公子,這里可是只有宮主能出入?”南宮上祈再度確認有著重要的意義。
“按照規(guī)矩是這樣的。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們……都來了這兒?!蔽麒€言寬不傻,當然知道他起的懷疑,只是懷疑的源頭是何他暫且不知。
各自的沉默或許思量著各自的心思,潮濕的環(huán)境正如每一個躲在陰暗深處心照不宣的伎倆。
出口的光線打在每一個人臉上,眼睛快速適應(yīng)著亮度,以便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通道的另一邊讓人覺得陰氣陣陣,而這里卻叫全身的毛孔都冒出了汗珠。
出口處正對著一面山壁,上面畫著些奇奇怪怪的紋路,許多偌大的石頭從山壁凹了出來,剛好形成了一個八卦陣,陣中心燃著一抹妖艷的紅色焰火,這簇焰火張揚的來回舞動,似給來的人嶄新婀娜的舞姿。
北殷箋遏制著西鑰言桑立在空中,西鑰言桑的身體剛好對著這團躍動的火苗。
“阿姐。”西鑰言寬一腳往前,一股壓迫之力從天而降,身體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大山擠壓,汗水立刻把他的衣裳浸透。
夏笙歌看出他臉色的不對,伸手打算將他拉回來,南宮上祈快了她一步,將他帶回。
西鑰言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聲吶語“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彼胍鹱约旱碾p手,縱使有強烈的意識支撐,卻始終無力抬起半分。
早他們一步的南宮上渡仇視著落在站在凹起石頭上的南宮翼,無法動彈的身體沉重的只能用手上的劍苦苦支撐?!澳銈儎e過來,他們按照石壁上的天然陣法影射出了陣術(shù),你們一進來就如同千金壓頂,稍微不甚就會讓氣血逆流,暴斃而亡?!焙迷谒逓檫€算不錯,否則這該死的陣法已經(jīng)讓他四分五裂了。
“南宮翼,你也是夠狠的。怎么說他也算是你侄兒,他老子要是知道你這樣對他兒子,你說他會不會讓小鬼把你家攪得雞犬不寧?喲……我差點忘了,你已經(jīng)把你老爹給作死了。”龐離向來對不陰不陽的南宮翼沒有好感,更何況南宮翼明里暗里對他的挑釁不計其數(shù),雖然這種挑釁來自于對龐離獨特的敬愛,不過……既然有一個名正言順整治他的機會,他倒是樂此不疲。
南宮翼同樣立在半空,剛好守在北殷箋前面,看樣子應(yīng)該是在為他護法。西鑰青安,宮培隔著半米的距離,眼神嚴峻的盯著他們的動向,十指牽動著靈線。只要稍加注意,就可看到靈線布成的大網(wǎng),看來陣法的變換全由他兩操控著。而獨臂的東陵櫻簌臉色煞白的看著站在北殷朚阡身邊的那個板著臉的男人,他像是天生不帶一絲感情,臉上的情緒比北殷箋這個冰塊魔王更加冷淡。
“大……大伯。”也不知是不是被嚇的,東陵櫻簌的聲音很是顫抖,她用剩下的那只手扶著石壁,雙腿看似支撐不住身體。
大伯?夏笙歌很自覺的把視線投向他,這人也不過二十四五的樣子,怎么就成了大伯了,轉(zhuǎn)念一想,或許他爹娘生他比較晚,或許輩分比較高,還或許跟東陵臻并不是親兄弟,嗯,應(yīng)該是這樣。
“櫻簌,璨蛹呢?!彼苌僬f話,開口的冰冷只叫人發(fā)寒。
東陵櫻簌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夏笙歌左右看了好久,除了他們幾個,連著喬子雁的影子都沒看到,心里不免驚慌,沖著半空中吼到?!氨币蠊{,你把子雁弄哪兒去了,快把她還給我?!?p> 對面的所有人把目光匯聚到夏笙歌身上,卻并沒有一人回答她,倒是在旁邊響了回答。
“離兄難道沒告訴你,雁兒沒在這兒?!?p> 雁兒?子雁什么時候跟漠兮這般親密了?不在這兒?那會在哪兒?
“這到底怎么回事?”夏笙歌生氣的小火苗漸漸的生了起來,既然子雁不在這兒為什么要瞞著她。
“乖徒弟,此時說來話長,我們先把上面那位救下來之后,為師再給你解釋也不遲?!饼嬰x的笑里藏著太多不為人知,希望夏笙歌以后能明白他們的一番苦心。
剛剛?cè)计鸬臍庋嬉幌伦颖淮驍?,這種情勢自己要是糾纏著詳細那就是無理取鬧。大義之前暫時放下心里的疑問,如果子雁真有什么,龐離也不會如此平淡,如是想著,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吞了回去。
西鑰言桑的情況似乎不太妙,任由西鑰言寬一遍遍的叫著阿姐她像是沒聽見一般,連輕微的回應(yīng)都沒有。
“大哥,這是父親讓我?guī)Ыo你的手札,該怎么做你看了之后在做回答?!北币髺M阡用內(nèi)力將書箋投了過去,北殷箋捏在手上,思想上做著掙扎,隨后在他的掌心飄下無數(shù)粉末。
“別以為我不知道北殷堂打的算盤,他一心為你,何時把我當做過是他的兒子,只因為我母親身份比不上紅城,可她也是堂堂御劍山莊的大小姐。呵……北殷朚阡,別以為我不知道母親是怎么死的。如今我才真正明白了,你們天生的就該是一家人,而我永遠是格格不入。”北殷箋的溫度在他母親去世的那一刻一起歸于黃土。小時候他不知道為什么,不論自己何等努力何等用功就是得不到父親對自己的多看一眼的夸贊,而那個只比自己小半歲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弟弟卻得到了數(shù)不盡的寵溺。長大后他才明白,權(quán)利,陰謀,家世,地位,手段才是最為牢靠的堡壘。既然得不到他的只言片語,那就用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下自己的天地。
北殷箋直言母親的名字,讓北殷朚阡很不爽,完美掩飾情緒的他并沒表現(xiàn)出來,反而露著了和氣的笑容。“大哥一直對父親和母親有誤會,但是作為弟弟,只希望家庭和睦,我真不想看到一家人弄得跟仇人似的?!?p> “是嗎?那我多謝你的美意。但凡北殷堂有一日把母親當做過妻子,把我當做過兒子,我也不至于做出在世人眼里霍亂四洲的事?!崩淅涞男σ獯蛟诿總€人心上,人心本善,誰不是一心想要做個好人,奈何世事無常,好人總會在時過變遷的朝夕變了初心,淪為心魔的走狗。
“北殷大哥,你對北殷伯伯的恨為什么要強加在我阿姐身上,她有什么錯?你若是想要藥莊的靈丹妙藥我們給了便是,何必弄得歃血滿地。只要你放了阿姐,我保證,我會勸著他們不為難你,好不好?!蔽麒€言寬小心勸著,希望言語的祈求能換得他一絲同情。阿姐與他是一生的至親至愛,就算是拼死一搏也要保她安平。
“你覺得我把她還給你,她就逃離生死了嗎?你問問他們,是不是同我一樣,也想得到香溶。”與其對他一人針鋒相對,倒不如把他們彼此看似契合實則各懷心思的詭計捅破,坦誠一些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不是更好。
“你們說完沒有,要是沒說完趕緊說,說完了該打就打,我還要去找我的雁兒呢?!蹦鈹]著袖子,做人太過啰嗦真不夠磊落。
“櫻簌我再問你一次,璨蛹在哪兒?”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驚雷落在了腳邊,地面冒出一股濃煙,待濃煙散開露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黑洞。好在避得及時,不然他的一只腳怕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