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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不許開花

第三章:宴臺驚艷

三月不許開花 蟬七娘 5799 2019-11-12 11:19:27

  雖是西王母壽宴,她自己卻并未如何盛裝打扮,還是慣常那般,頭戴玉勝,發(fā)插步搖,身披霞衣,只是手上所戴飾物多了些上品法器,一身金光燦爛恨不能閃瞎人的眼睛。

  眾仙向來知道,作為女仙之首,堂堂西王母追求的從來不是什么品德高尚,智慧非凡,纖塵不染,高雅脫俗,容貌絕美等尋常仙女競相追逐的東西,而是堪堪兩個字——尊貴。

  神仙做到西王母這個位份,沒有什么絕美的外形化不出來,可她偏不,她常年保持著一個中年貴婦的形象,臉上掛著不近不遠(yuǎn)的威嚴(yán)笑容,讓人忍不住的敬重于她。

  此刻,西王母見眾仙起身行禮,她扯出一個淡雅笑容,與眾仙寒暄了幾句,算是作為宴會正式開始的宣言。

  接著九天舞起,眾仙宴飲,不多時,便有仙人出來敬獻(xiàn)壽禮。

  “咦,怎么還要獻(xiàn)禮,不是在仙吏那里登記過了嗎?”

  “什么?!”故淵上神聽到步霄這話,連天界聞名的九天舞都不看了,忙盯著步霄:“登記什么?你怎么還知道要登記壽禮?”

  “之前你走得太慢,我遇到了引路仙使,順便問問壽禮放哪兒,她便帶我去了,只可惜……”

  步霄說得慢騰騰的,簡直要急死他一般,故淵連忙三連問:“可惜什么?!你干了什么?!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嗎?”

  步霄被他這副猴急樣取悅,好心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本正經(jīng)安慰道:“放心,我送桃枝,他們沒收,我就抓了片葉子變了禮帖,自己寫上去了,我記著你的話,沒強迫他們,也沒打他們?!?p>  “……”意思是你還想打他們?!不是,什么叫抓了片葉子?且不說這一件禮用不用得上禮帖,人其他仙家好歹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做的帖子,你倒好,在人地盤上當(dāng)人面用樹葉變帖子……故淵上神尤不死心的問道:“……你、你沒說自己是誰吧?”

  “自然說了,就是他們沒信?!辈较鲱D了頓:“但我寫禮帖的時候落了款?!?p>  “……你且等著我,不要離席?!?p>  故淵上神說完就離開了,步霄也不管他,徑自從懷里拿出桃枝,被步霄加持了法力的桃枝仍保持著它初綻的模樣,又是嬌羞又是艷麗,讓人拿不開眼。

  “多好的壽禮啊,還不收……不收……我就自己獻(xiàn)去。”

  待故淵上神回到宴臺,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步霄手持桃枝,從遠(yuǎn)處的云霧中一步一步慢慢走來,袍邊隨著他的步伐曳動,浸在繚繞的仙氣里像是溫柔的水波,因他來得早本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但他這一走動,隨著一聲聲驚呼“戰(zhàn)、戰(zhàn)神?”,仙樂戛然而止,跳九天舞的仙女們從空中落下,眾仙家不自覺的站了起來,垂立兩旁,西王母臉上的表情先是一怔愣,然后復(fù)歸淡然,倒是她身旁的兩只青鳥,臉上飛起了朵朵霞云。

  不止是她們,在座的各位女仙都情不自禁的臉紅起來。

  無他,只因那個徐徐走來的少年眉目如畫,兩鬢淺淺的額發(fā)襯得他越發(fā)鮮嫩,仿若不諳世事的孩童;長發(fā)無甚飾物,只在發(fā)尾系了一根絲線,讓青絲不至于散開無狀,卻到底雅中透著一股慵懶;肩上偶有幾股,倒像是不堪重負(fù)的青絲找到了一個依靠;那桃枝與之相映,竟絲毫不落下乘,反倒為他增添了一抹艷色。

  步霄臉上無甚表情,手持著桃花,就這樣一步步的走在點點熒光中,走在眾仙的視線中,走進(jìn)女仙的靈魂中……

  眾仙一陣一陣的恍惚,明明戰(zhàn)神就在眼前,卻又好像他在云端,在萬里之外,在誰的心上。

  一個殺伐果決的戰(zhàn)神,很難想象他會有這樣纖塵不染的模樣,便連他身上那纖軟瑩白的袍子,也隨著仙氣鼓動,仿佛隨時就要飛走。

  故淵呆呆的看著步霄,仿佛看見若干萬年前,戰(zhàn)神出世的那一天,天帝為首,眾仙云集靜候,盛況更勝如今,而他也是這般一步一步的走入眾仙視線,不同的是,那天的他眼里臉上都煥發(fā)出光彩,而如今的他,臉上只余一副寡淡。

  故淵還未來得及感傷,便聽見身邊有人說話。

  “唔,戰(zhàn)神身上這衣服……怎么看著像是云錦仙子的絕品之作?”

  “絕品?”

  “你還不知道吧,云錦仙子生了執(zhí)念,下界化解去了,不過就算等她回來,她再也應(yīng)該沒了當(dāng)時心境,自然就再也織不出這樣美妙的衣服了!”

  “哦?我只聽說云錦仙子苦戀故淵上神,卻未想會到如此地步,既如此,又為何會穿在戰(zhàn)神的身上?然則……還穿得挺好看的?!?p>  故淵上神回過神來,本想上去將之一把拖走,見步霄已成為焦點,只得作罷,聽得與自己有關(guān)的這話,便默默的在心里替幾位仙家作了答。

  昆侖山下,步霄雖聽他的話換了衣服,卻換的是他慣常穿的深色袍子,故淵上神忍不住嘲諷道:“穿成這樣,不知道的以為你奔喪呢!”

  步霄也不生氣,兩手一攤,表示自己只有這些,要挑剔就不若不去了。

  故淵上神想著小青鳥,終是一咬牙,將云錦仙子送的這件“云想衣裳”換到了他身上,步霄卻還在嫌棄:“我不穿白的,打一架就臟了,血濺上去特別難看?!?p>  “……那你打架的時候能優(yōu)雅點不讓血濺上去嗎?”故淵上神一邊忍不住還嘴,一邊抬手為步霄換了個發(fā)型,成天就知道深色勁裝,額發(fā)高束,凡人都知道長此以往是要禿頭的,偏偏這貨什么都不講究。

  我這是當(dāng)朋友嗎?我這是盯梢嗎?啊呸,我這是當(dāng)父親??!

  故淵上神操著老父親的心,偏偏熊孩子還不干,嫌這發(fā)型影響他打架時的視線。

  故淵不得不再次提醒道:“神君,答應(yīng)我,你這是去賀壽的,不是去滅人全族的,好嗎?”

  話雖如此,熊孩子步霄還是不干,老父親故淵敗下陣來,發(fā)誓允諾許了步霄一個無條件的事件支持,對方才沒有對自己身上的裝束動手動腳。

  故淵上神是這樣想的,步霄也許只是需要認(rèn)可與支持,并不需要他真的為他去無條件的做一件事,畢竟對方戰(zhàn)力比自己高出那么多,對方都搞不定的事,那自己肯定也是無能為力的啊,故淵覺得萬無一失,絲毫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到眾仙看步霄的欣賞眼神,老父親故淵的心里很是安慰。

  “只是可惜了云錦仙子,此衣定然融入了云錦仙子的萬分溫柔繾綣,讓戰(zhàn)神超脫了往常的仙人之姿?!勼戀馊糨p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也不過如此了吧,真是讓人可敬、可悲、可嘆!”

  “唉,說起來這故淵上神從前可是嚴(yán)明的百仙院院首,不知為何竟墮落成了‘風(fēng)月上神’!”

  為何墮落,你倒是去問天帝啊……等等,我怎么就墮落了?!眼見話題轉(zhuǎn)到自己身上,故淵上神不想再聽,忙從眾仙背后走過。

  想那云錦仙子也是,明明心靈手巧,聰慧可愛,兩人也說好從此往后手牽手,誰動真情誰是狗,怎么到了最后好像只有他是壞人了?!

  不行,要回去理論一二。

  故淵上神想到這里,又掉轉(zhuǎn)回去,那兩個仙人正巧說道:“也不知道云錦仙子受了什么刺激,下界硬要投畜生道,你說一個好好的仙子,為什么非要這樣作踐自己?!”

  “……”故淵上神連忙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再一個急轉(zhuǎn)彎,繼續(xù)繞背,步子無意識的都加快了。

  他步子加快了,眼睛卻還是盯著步霄,后者還在他后面,從云上走到席面,走得那叫一個慢慢吞吞,偏生竟沒有人催促他,眾仙看詩看畫一般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卻不管不顧,一派坦然。

  嘖,也不知他從哪里學(xué)來的如此做派,太高調(diào)、太浮夸了!故淵上神搖了搖頭,痛心疾首,未曾想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白菜居然學(xué)壞了!

  這一搖頭一扶額的,瞥見了幾個仙女交頭接耳,反正等也是等,便繞到背后,又豎起了耳朵。

  “這是戰(zhàn)神嗎?他是戰(zhàn)神吧?他……該不會皮囊里是別人吧?!這一身從頭到腳的裝扮,似是故淵上神的風(fēng)格,該不會……他將戰(zhàn)神攝魂奪魄了?!”

  人站在背后,鍋從天上來,故淵上神是徹底無語了,也不想想,他堂堂戰(zhàn)神,武力值天上天下第一的人!誰能攝他的魂奪他的魄?!這仙女怕是失了智了。

  “咦,我記得從前遠(yuǎn)遠(yuǎn)的看過他一眼,他那英挺的眉目不是一向劍拔弩張的嗎?為什么突然感覺柔和了不少?不不不,一定是我的錯覺!他可是戰(zhàn)神??!”

  故淵上神于是凝神去看步霄的眉目,還是那般目中無人啊,只不過那花精弄出來的花散發(fā)出了太多熒光,步霄走在其中,輪廓顯得柔和罷了,于是他點了點頭,認(rèn)可了這位仙女的話:是錯覺!

  “……我一定是瘋了……我竟然會覺得此時此刻的他俊美無儔……天,我竟然覺得他美而不是兇!是我昨日修習(xí)功法的時候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嗎?”

  “……他剛剛是不是若有似無的瞟過來一眼?沒有嗎?那我們是被無視了嗎?啊,可我竟一點也不覺得氣惱!他沒有一身煞氣用刀子似的眼光看人我竟然覺得很是感動!”

  “……”無力吐槽,故淵上神決定換一波人偷聽。

  “……為什么他這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會讓我覺得迷人?我眼睛是不是壞掉了?啊,不行,我覺得我的心也不大好了,你且看看我的眉心,是不是已然生了執(zhí)念朱砂?”

  吃瓜的故淵上神順著話去瞧她的眉心,并沒有朱砂,想來也是,執(zhí)念朱砂怎會那么容易生成?!正待轉(zhuǎn)過頭,鬼使神差的他又回頭細(xì)細(xì)看了一眼,這一眼便讓他震驚得如遭雷擊!那女仙的眉心竟真的隱隱有紅光,怕是不久就要心生執(zhí)念,化為朱砂!

  九天之上,除了生而為神為仙的神仙,大多數(shù)的神仙都是各界歷經(jīng)修煉之苦天劫之痛才成為神仙的,他們看透一切,一般是不會輕易生出執(zhí)念的,但難免有個別仙根不穩(wěn)的,生出的執(zhí)念便化形為眉間一點朱砂,如此,則要被送去司命星君那安排下界化解執(zhí)念,不管輪回幾世,只要眉間朱砂消失,就可回歸九天。

  故淵上神不免唏噓,往常的戰(zhàn)神一身煞氣,莫說女仙,便連男仙見了都想繞道,自己今天非讓他打扮成這樣,也不知是對是錯。

  正感慨,突然聽見了一句“一直以為戰(zhàn)神是個三頭六臂的威武大漢,如今他竟……我們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戰(zhàn)神不為人知的一面?我們是不是……要隕滅了?”,說話的是個男仙,由此可見,男女思維的不同,即便是神仙也不可避免,雖然,在天界性別已然沒有意義。

  故淵上神雖早已不主事仙院,這學(xué)究思維卻難能避免,他很想安慰這位頗具危機意識的男仙,其實步霄還是很好相處的,他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只不過偶爾言行有點簡單粗暴,這才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更何況,戰(zhàn)神一職過于沉重,他時常需得端著裝著,時間長了,那原本的少年氣便被消磨殆盡,故淵總是要使出好大的勁兒,才能逼得他顯露一點真性情。

  如果沒有他,步霄踏出神冢,活該長成現(xiàn)下這副柔和的少年樣子。

  可惜,沒有如果。

  故淵想到這里,哪怕耳旁再聽得女仙的傾慕,也不覺得荒唐。

  卻在此時,步霄終于走到王母面前,說道:“凡人香草配予己身,鮮花卻是贈予美人,我感其心意,特靜守枝頭,只待摘下這初春綻放的第一枝桃花,獻(xiàn)于最尊貴的女仙之首,愿您如桃夭,灼灼其華,年年歲歲如今日般光彩耀目?!?p>  “……”

  他剛剛在說什么?!

  等等,怎么有點耳熟?!

  故淵思索間,眾仙怔愣,便連西王母的臉上都出現(xiàn)了呆滯的表情,故淵上神于是顧不上再想些什么,忙從眾仙背后快步走出,站在步霄身邊,趁著眾仙愣神的功夫傳音問他:“我才一個恍惚,你都說了什么?!”

  步霄不以為然的傳音回去:“放心吧,我曾瞥見過你的約會,言語做派皆按照你的方式來的。這回你不用擔(dān)心了?!?p>  事實是,故淵偶然興起,賣弄風(fēng)騷,明明早到,卻在瞥見仙子身影時又從遠(yuǎn)處踏來,彼時他衣袂翻飛,瀟灑風(fēng)姿,一步一步出現(xiàn)在她面前,也走到了她的心上,仙子很是歡喜,步霄很是受教。

  卻不想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他不辭辛苦的從席末走來,竭盡全力的放慢腳步,只是故淵對那仙子說的話實在是一套連著一套,尤其是吹捧仙子容貌仙姿的話,他實在記不下來,并還覺得惡心,只得挑挑揀揀,說了剛剛那些。

  他為了西王母壽宴竭盡全力到如此地步,故淵應(yīng)是十分開心。

  “……”可惜故淵并不開心,甚至有點傷心。

  他看見步霄那隱含著驕傲并嫌棄的小表情,內(nèi)心翻江倒海,恨不能扇自己兩巴掌,他閉上了眼睛,神識不停的哀嚎:“天帝陛下,故淵有負(fù)所托,對不起您??!”

  值此當(dāng)間,步霄還在示意仙使來收桃枝,西王母反應(yīng)過來,尷尬的喚了人過來,故淵上神見眾仙也都慢慢回過神來,忙清了清嗓子,行了一個大禮,才道:“戰(zhàn)神是看眾仙拘謹(jǐn),與大家說笑呢,望王母娘娘莫要見怪,其實戰(zhàn)神早已備好了稀世奇兵作為壽禮?!?p>  說著取出了剛剛離席去登記處拿來的神劍,本來已經(jīng)給步霄登記好了,想著他剛剛鬧了那樣一出,日后還不知有何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是讓他當(dāng)場獻(xiàn)禮比較合適,便將禮簿上兩人的痕跡抹去,將劍取了出來,誰曾想他竟先他一步真的把桃枝獻(xiàn)了出去!

  答應(yīng)步霄若他不說話,便放他自由離去不再跟隨后,故淵上神忙把熠熠生輝的神劍獻(xiàn)上,順便嘴也沒閑著的將之夸了個天花亂墜,西王母雖不愛兵器,但是戰(zhàn)神所送,那又另當(dāng)別論了。

  本來,天界眾仙都只能煉就一件本命法寶,其他神兵便是拿在手上也不能發(fā)揮其全部威力,但戰(zhàn)神卻不受限制,什么神兵利器在他手里只會成百上千的發(fā)出光芒,是以戰(zhàn)神送出的這一件,便相當(dāng)于他人可用的第二件本命法寶,叫人如何不羨慕唏噓!

  西王母果然面有喜色,沒叫旁人觸碰,卻讓的是身邊的青鳥親自來收,足見重視與滿意。

  而后果然也不再追究被冒犯之事,笑盈盈的讓人給他們桌添些瓜果仙釀,故淵上神這才放下心來,帶著步霄回桌。

  彼此九天舞重新跳起,仙女們重疊在空中擺出一個“壽”字,引得眾仙稱贊不斷,西王母更是心滿意足,宴會又其樂融融的開了下去。

  兩人才剛坐下,步霄看見張口欲言的故淵上神,截道:“你是不是想說,以后再也不故作姿態(tài),花言巧語了?”

  “不,”故淵上神悲憤的喝了一口仙釀:“我想說的是,以后約會再也不能給你撞見了!”

  “呵?!辈较霰欢簶?,剛笑了一聲,卻聽到一陣吸氣聲,他望了過去,是幾個女仙聚在一起,正目光灼灼的盯著這邊,步霄連忙收了笑,皺起了眉頭。

  故淵上神注意到這些,嘆道:“讓你在人前少笑,否則會惹來許多麻煩,我從前是這般說的吧?”

  “我本來也不愛笑。”步霄飲了仙釀,因被人盯著,他也不知該看向何處,想摸出桃枝來看,手剛探進(jìn)懷里,才想起桃枝已經(jīng)作為壽禮被獻(xiàn)了上去,想起那把神劍,步霄問道:“你將我送你的劍轉(zhuǎn)手送了西王母,可是想著我還會再贈你?”

  故淵上神知他是想轉(zhuǎn)移話題,這次卻不想再如他的意:“我從前說你不要這樣笑……”

  “我知道的。”步霄接過話頭,給故淵倒了酒,用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畢竟,我也不想惹得一身情債,還要累及女仙去輪畜生道。”

  此話意有所指,故淵上神很是震驚:“……你都聽見了?!”

  “嗯……”步霄卻沒有在這話題上繼續(xù),他沉默片刻,又喝了兩口酒,才道:“我還聽到……他們……說我好看?!?p>  “嗯?”故淵上神正等著對方嘲笑呢,等了半天卻等來這么一句,不免有點懵。

  “……從來沒有人說過,我好看。”

  步霄依稀還記得有一天,一個女仙不知道如何繞過故淵到了自己面前,還未張口便被一個雷劈得冒了煙,然后一個老仙出現(xiàn),施了個禮,二話沒說便扛起人,奢侈的用了神行術(shù)走了,步霄被這行云流水的系列操作驚呆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他竟這般嚇人么?!

  垂了垂眼,還來不及感慨什么,聽見有人來,便又冷起臉來。

  后來他才知道,當(dāng)日劈暈女仙的正是她的父親。

  “……”

  步霄顧自回憶,卻不知道此話一出,故淵上神也沉默了。

  因為出身特別,步霄身上的一切又都是最頂尖的,所以自他踏出神冢來,就是九天重點關(guān)注的對象。

  回想起他從神冢走出來的那一天,臉上掛著恣意的笑容,齊腳的長發(fā)亂舞,步伐灑脫明朗,未曾想,如今他已不復(fù)當(dāng)時心態(tài),天界的人尊他敬他畏他,卻沒有一個人敢愛他,本該是肆意生長的少年,他卻將真實的自己藏了起來,一心只想把自己活成最普通的樣子。

  不引人注目,不張揚不放肆,不存在。

  “……我剛剛想說的是,”故淵上神揚起笑臉,親手給他倒了一杯酒,并舉了杯:“我從前說的都是混賬話,你便忘了罷,從今以后,你想笑便笑,想如何笑,便如何去笑吧。”

  步霄看著這杯酒。

  從前他要是不得已見了什么女仙,故淵便來找他喝酒,一頓酒后,他對此女仙就印象全無,他知道那是什么酒,他也知道這杯是什么酒。

  左右是要忘,的確,想笑就笑吧。

  他扯動嘴角,連飲三杯。

蟬七娘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出自曹植的《洛神賦》,本是對神女之姿的描述,但在本書設(shè)定中,神仙的修行是要超越性別的,以后會有寫,所以這里仙家用此句來描述戰(zhàn)神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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