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十七的故事
任霜薄:我就靜靜看你表演。
還好陳浩月是個捧場的,同樣義憤填膺的說道:“真是可惡至極,欺負(fù)婦孺算什么本事!”
祝爾琢給了陳浩月一個贊同的眼神,旋即放松了神色,緩聲道:“幸好有十七跟在小妹身邊,沒讓那些奸人得逞。他把那些追殺之人引到了一處斷崖,小妹親眼看到,十七重傷之下,和最后剩下的兩個敵人同歸于盡了?!?p> 說到后來,他露出些許傷感和遺憾。
陳浩星也聽得來了興致,明明知道事情的結(jié)局,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們后來下去找過十七嗎?”
“自是找過的?!弊栕两o出了肯定的答案,“雖然我當(dāng)時外出,并不在家,但是家父安排人去懸崖下找過。
“那懸崖下是一道河流,掉下懸崖的尸體,只有半數(shù)在懸崖下的河岸邊直接找到了。剩下的人,順著河流向下走,也陸續(xù)找到一些,但還是有一些沒能找到。
“其中就包括十七,以及和他一同掉下懸崖的其中一個人。“
陳浩星和陳浩月齊齊嘆了口氣,似乎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故事中,為那個以一己之力,對抗了諸多敵人的十七感到惋惜。
祝爾琢輕嘆一聲,繼續(xù)道:“那河流很深,也十分湍急,確實(shí)不好打撈,且沒找到尸體的并不只十七,所以家父認(rèn)為,十七多半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
“之后,父親便不肯再去打撈了,還讓我也不要多想。”祝爾瑚接口說道,情緒似乎已經(jīng)徹底緩和下來。
她望向任玖,輕聲道:“十七,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記得我了,但是我確定我沒有認(rèn)錯人?!?p> 因?yàn)閯倓偪捱^,祝爾瑚的眼眶和鼻子還是紅紅的,情緒不再那么激動后,清明的眼神更顯堅(jiān)定,使她的話更加可信。
任霜薄看了眼任玖,卻發(fā)現(xiàn)他竟然一直看著自己,像是沒聽到祝爾瑚的話一般,完全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而他見自己看過去,卻沖自己眨了眨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十分無辜,似乎在問她“怎么了”。
她的心情莫名變好了許多。
任霜薄緩緩呼出一口氣,語氣平和的問道:“祝姑娘,恕我冒昧,能請您換回女裝,并且說一些你們之間的事嗎?如果阿玖真的是十七,說不定會想起來一些什么。”
她心里已經(jīng)篤定,任玖是不記得這位祝姑娘的,但凡他還有半點(diǎn)印象,絕不可能因?yàn)閰^(qū)區(qū)女扮男裝就認(rèn)不出來。
所以不如順著這姑娘給些建議,好讓她徹底死心。
祝爾瑚可不知道任霜薄打的什么主意,一聽這話,立馬起身道:“好,好,謝謝姐姐提醒?!?p> 她又轉(zhuǎn)頭喚道:“小翠,走,替我更衣?!?p> “是,小姐?!睉?yīng)聲的,正是兩個書童中的一個,想來是和她家小姐一般,女扮男裝。
祝爾瑚帶著小翠走后,任霜薄施施然地喝了口茶。
她看向祝爾琢,問:“祝爾瑚……恐怕并非祝姑娘的真名吧?”
祝爾琢與任霜薄的黑眸對視,竟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他不由勾起嘴角,用和平時一般無二的溫和笑容,掩飾自己的情緒。
“是也不是。”
任霜薄一挑眉,有些疑惑。
祝爾琢笑著解釋道:“姨娘懷上小妹時,家父十分高興,便擬了兩個名字出來,說若生下來是男孩,就叫祝爾瑚。后來為了方便外出行走,小妹出門時會女扮男裝,在外便一直用這個名字。所以這確實(shí)也是小妹的名字,只是她還有一個女子名罷了?!?p> 任霜薄點(diǎn)點(diǎn)頭,自語般道:“也就是說,那十七也是知道‘祝爾瑚‘這個名字的?!?p> 祝爾琢肯定道:“是?!?p> 得到了答案,任霜薄便轉(zhuǎn)移了話題:“女扮男裝,倒是很方便在外行走?!?p> 祝爾琢嘆氣道:“不過這辦法只怕不適合冷姑娘?!?p> 任霜薄斂了眉目,心中隱約猜到了他想說什么,就沒搭話。
陳浩星卻還記著自己的人設(shè),立刻不平道:“冷姑娘天生麗質(zhì),怎會有不適合她的裝扮?”
祝爾琢暗暗謝過“何悅”,玩笑般道:“正因冷姑娘容貌出眾,再怎么樣,也不會像男子,若是女扮男裝,豈不是被人一眼識破?”
陳浩星:……高,實(shí)在是高。
他用一種既吃驚又后悔的眼神看著祝爾琢,像是在說“想不到你是這樣的祝兄”“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么夸人”。
祝爾琢但笑不語,只缺一把折扇搖一下子。
“祝公子謬贊了?!弊鳛楸豢涞娜?,任霜薄只是淡淡應(yīng)了一聲,再沒半點(diǎn)其他反應(yīng),全然是被夸習(xí)慣了的模樣。
幾人說話間,祝爾瑚已帶著小翠出來了,她恢復(fù)了女裝,梳著嬌俏可愛的雙環(huán)髻,一身嫩粉衣裙襯得她靈動可人。
她嬌滴滴的行了一禮,聲音清脆:“小女子祝珊珊,見過諸位?!?p> 她似乎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過來,又是活潑狡黠的模樣。
不過在場諸人,第一反應(yīng)不是眼前一亮,而是齊刷刷地看向任玖。
卻見任玖依舊面無表情,毫無波動。
任霜薄幾乎要忍不住同情祝珊珊了,但她還是開口問道:“阿玖,你可有什么印象?”
任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半點(diǎn)也無?!?p> 祝珊珊這回沒再落淚,雖然難掩失望,但她還是坐到祝爾琢身邊,講了一些以前的事。
“我一開始并不喜歡十七,覺得父親總把我當(dāng)小孩看待,才安排了這樣一個人,時時監(jiān)視我。”祝珊珊說到從前,眸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懷念,“于是我總支使他,叫他去買各種東西,或者去做送信傳話之類的瑣事?!?p> 祝爾琢似乎也第一次聽妹妹說起這些,聞言忍不住露出不太贊同的神色,點(diǎn)點(diǎn)祝珊珊的額頭,小聲道:“你呀你,慣會找事?!?p> 祝珊珊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繼續(xù)說道:“十七總是戴著那種只露一雙眼睛的面罩,整個人陰沉沉的,我就更不喜歡,而且他從不抱怨,我漸漸覺得沒趣,也不再叫他出來。
“而我不叫他,他就永遠(yuǎn)都不會出現(xiàn),慢慢的,我都忘了身邊一直跟著個人。
“直到有一次,街上賣糖水的小販突然暴起,直接將那滾燙的糖水潑向我,我當(dāng)時特別害怕,害怕得腦子都空白了?!?p> 說是這么說,祝珊珊的表情卻并沒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反而帶上了幾分笑意。
“十七就是那時候出現(xiàn)的,他扯過旁邊篷子上的布那么一攔,一下子就把糖水?dāng)r下了,然后等那布落下,我就看見賣糖水的小販已經(jīng)倒下了。“
祝珊珊嘴角上揚(yáng),邊說邊做動作,手舞足蹈的十分興奮。
“咳咳?!白栕燎迩迳ぷ樱嵝衙妹米⒁庑蜗?。
祝珊珊臉頰泛紅,把手放回膝上,規(guī)規(guī)矩矩坐好。
“那之后,我十分感激十七,常常叫他出來聊天,只是十七不愛說話,說是聊天,其實(shí)就是我說他聽而已。
“但是十七也不會不耐煩,不管我說什么,他都會默默聽著。
“那時候,我才逐漸記住了十七的模樣,雖然只有一雙眼睛,但我絕不會認(rèn)錯那雙眼睛?!?p> 她又看向任玖,看向那雙熟悉的眼睛。
那眼睛卻并沒看她,只是落在那個叫“冷霜兒“的女子身上,沉穩(wěn)而專注。
祝珊珊咬了下唇,壓下心中的不適,繼續(xù)講了下去:“后來也遇到過一些小麻煩,但基本都被我身邊的護(hù)衛(wèi)解決掉了。
“直到那次,我和姨娘去上香,冒出三十多個人襲擊我們,侍衛(wèi)很快就被干掉了,十七為了護(hù)著我和姨娘,受了許多傷,后來借助地利,才干掉了所有敵人。
“只是,他也掉下了懸崖,后來父親派了許多人去找,也沒有找到?!?p> 少女說完,低垂下頭,失落的模樣顯而易見。
任霜薄心中有些難受。
原來任玖以前做的是那樣的工作嗎?即使身死,也要護(hù)主人家周全。
她轉(zhuǎn)頭看向任玖,卻見他還是看著她,目光平靜,無悲無喜。
任霜薄抿了下唇,用口型無聲道:“放心?!?p> 雖然現(xiàn)在任玖的主要工作還是保護(hù)她,但是她以“神醫(yī)任”的名頭發(fā)誓,絕不會讓他殉職的!
任玖不明所以,他看明白了任霜薄的口型,但是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放心?放心什么?
任霜薄回過頭,平靜地問了一句:“也就是說……祝姑娘,你其實(shí)并沒見過十七的臉?”
祝珊珊抬起頭,眼眶又有點(diǎn)發(fā)紅,但還是盡量平穩(wěn)的開口道:“不,十七在懸崖上與人打斗時,動作太激烈,蒙面的黑布掉了,我看到了他的臉?!?p> “這是唯一的一次嗎?”任霜薄再次問。
“唔……是的?!弊I荷夯貞浟艘幌?,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任霜薄露出疑惑的眼神:“那你能確定,阿玖同那個十七長得一模一樣嗎?畢竟,你只見過十七的臉那么一次。”
祝珊珊沉默了。
眾人看看任霜薄,又看看祝珊珊,都沒開口說話。
“哎……”任霜薄輕嘆了一聲,“不能確定,對么?“
祝珊珊咬住下唇,一聲不吭,似乎這樣,就可以否定任霜薄的話。
蔥嶺飛雪
講一講過去的故事,大家可以猜猜,祝七小姐是任玖的第幾任主人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