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沖冠一怒

　　眾神皆入凡間，伏羲與玄女也不例外。伏羲在江蘇高郵轉(zhuǎn)世投胎，名叫吳三桂。他堪稱美男子，年少成名。

　　他出生于彌漫著水氣的，杏花春雨的江南；他本人卻是在風(fēng)霜凜冽的遼東長大。江南水氣和塞外長風(fēng)同時溶入了他的生命。他的外表兼具北雄南秀。白皙的面龐上，長有兩道爽朗的眉毛和一條挺拔的鼻梁，從容地挑起了男子漢的英風(fēng)颯氣。眉宇間的那股端凝沉穩(wěn)之氣，如深潭靜水，滟瀲襲人。

　　而九天玄女則出身于貨郎之家，母親早亡，育于姨夫家，從姨父的姓“陳”。她在蘇州桃花塢居住。隸籍梨園，成為吳中名優(yōu)，戲曲家尤西堂少時“猶及見之”。

　　伏羲曾在BJ短暫逗留。在上流社會的圈子里，有著傳奇經(jīng)歷而又風(fēng)姿俊逸的他，幾乎引起了轟動。名公巨卿乃至文人雅士們都以結(jié)識他為榮。他兼粗豪與文雅的氣質(zhì)使名動京師的大詩人吳梅村十分傾倒，為他留下了一句：

　　“白皙通候最少年”。

　　那年，吳三桂隨祖父到蘇州采購綢緞，閑暇時與蘇州好友周仝游覽太湖。二人正在茶館品茶，忽見隔岸游艇上有一位妙齡女子翩翩起舞，歌聲優(yōu)美動聽。那陳圓圓殊色秀容，花明雪艷，能歌善舞，色藝冠時。吳三桂不覺怦然心動。他問周仝：

　　“這是何方女子，聲色超群，令人傾倒？”

　　周仝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她叫陳圓圓，是蘇州藝美戲班子的當(dāng)紅歌妓，名震江南。”

　　吳三桂與周仝分別后，心神不定，腦海里總浮現(xiàn)陳圓圓的身影。他無心經(jīng)商，常借故“與同窗好友相會”，實則跟隨藝美班觀看演出，以睹陳圓圓芳容。陳圓圓每次出場演出，總見前排座位上有一位英俊青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使她六神無主。她偷偷觀看這位青年，儀表堂堂，文質(zhì)彬彬，從他的衣著打扮看來絕不是普通子弟。后來聽老板說，這青年姓吳，叫吳三桂，是將門子弟。陳圓圓每次演出，只要看見吳三桂，便心不由己、暗送秋波。

　　一日，陳圓圓缷妝后回家，忽聽背后有人叫他，回頭看時，卻是吳三桂，她喜出望外，放慢了腳步。吳三桂緊走幾步，趕上陳圓圓，約她一起到“春來茶館”敘話。二人至茶館就坐，先客套了一番，要了壺茉莉花茶，邊品茶邊聊天，互訴愛慕之情。二人難分難舍，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吳三桂說：

　　“我一定要把你贖出來，娶你為妻，永不分離?！?p>　　陳圓圓說：“我出身貧賤，不配當(dāng)你的妻子，只要你對我好，能在身邊伺候你，我就心滿意足了?！?p>　　于是二人海誓山盟，私定終生，只等吳三桂父親應(yīng)允，再明媒正娶，接陳圓圓進入?yún)羌摇?p>　　在當(dāng)時，士大夫們不惜重金購置美妾，已成為一種風(fēng)氣。陳圓圓是吳三桂以千金之資所購，而吳三桂又是擁兵數(shù)萬的封疆大吏，在自己的原則問題受到侵犯時，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因此，陳圓圓被巴艾爾轉(zhuǎn)世的劉宗敏所擄，這一事件對吳三桂舉兵反李，雖觀之亦失之于片面，卻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陳圓圓色藝雙絕，名動江左。她自幼冰雪聰明，艷驚鄉(xiāng)里。時逢江南年谷不登，重利輕義的姨夫?qū)A圓賣給蘇州梨園，善演弋陽腔劇。初登歌臺，圓圓扮演《西廂記》中的紅娘，人麗如花，似云出岫，鶯聲嚦嚦，六馬仰秣，臺下看客皆凝神屏氣，入迷著魔。陳圓圓“容辭閑雅，額秀頤豐”，有名士大家風(fēng)度，每一次登場演出，都明艷出眾，獨冠當(dāng)時，令“觀者為之魂斷”。

　　玄女投身梨園女妓，又法力全失，難以擺脫以色事人的命運。圓圓曾屬意于吳江鄒樞，“常在予家演劇，留連不去”。江陰貢修齡之子貢若甫曾以重金贖陳圓圓為妾，然而圓圓不為正妻所容。而貢若甫的父親貢修齡，在見到圓圓后，非常吃驚，說：

　　“此貴人！”

　　“縱之去，不責(zé)贖金?！?p>　　陳圓圓還與冒襄有過一段情緣。崇禎十四年，冒襄省親衡岳，道經(jīng)蘇州，經(jīng)友人引薦，得會陳圓圓，并訂后會之期；當(dāng)年八月，冒襄移舟蘇州再會圓圓，時圓圓遭豪家劫奪，幸脫身虎口，遂有許嫁冒襄之意，并冒兵火之險至冒襄家所棲舟拜見冒襄之母。二人感情繾綣，申以盟誓。此后冒襄因喪亂屢失約期，陳圓圓不幸為外戚田弘遇奪入京城。

　　圓圓入京后，成為田弘遇家樂演員。田弘遇因貴妃去世，日漸失勢，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以及在亂世中找到倚靠，有意結(jié)交當(dāng)時聲望甚隆且握有重兵的吳三桂。田弘遇曾盛邀吳三桂赴其家宴，“出群姬調(diào)絲竹，皆殊秀。一淡妝者，統(tǒng)諸美而先眾音，情艷意嬌?！倍@位淡妝麗質(zhì)的歌姬，就是陳圓圓。酒過三巡，警報突起，田畹恐惶上前，對吳三桂說：

　　“敵人來了，該咋辦呢？”吳三桂卻不緊不慢地說：

　　“如果能把圓圓贈給我，我首先保護你家無恙?！?p>　　田畹還沒回答，吳三桂就帶著圓圓告辭了。后來世人杜撰，吳三桂已經(jīng)答應(yīng)投降李自成，聽說圓圓已被李之部將所占，沖冠大怒：

　　“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生為？”

　　遂投降了清軍與李自成開戰(zhàn)。這就是吳梅村在《圓圓曲》中所說的：“慟哭六軍俱縞素，沖冠一怒為紅顏”。

　　其實這都是道聽途說、主觀臆斷，真正的原因是伏羲與魔王之間的對抗。事實證明，還是伏羲技高一籌。

　　李自成戰(zhàn)敗后，將吳之父及家中38口全部殺死，然后棄京出走。吳三桂抱著殺父奪妻之仇，晝夜追殺農(nóng)民軍到山西。

　　在吳三桂所部和清軍的夾擊下，李自成遭受重創(chuàng)，倉皇逃離BJ，盡棄所掠輜重、婦女于道。此時吳的部將在京城搜尋到陳圓圓，飛騎傳送。吳三桂在兵火中找到了陳圓圓，軍營團圓。此后陳圓圓一直跟隨吳三桂輾轉(zhuǎn)征戰(zhàn)。吳三桂平定云南后，圓圓進入了吳三桂的平西王府，一度曾“寵冠后宮”。

　　人們又說，吳三桂獨霸云南后，陰懷異志，窮奢侈欲，歌舞征逐。構(gòu)建園林安阜園，“采買吳伶之年十五者，共四十人為一隊”，“園囿聲伎之盛，僭侈逾禁中”。

　　 又稱吳氏進爵云南王后，欲將圓圓立為正妃，圓圓托故辭退，吳三桂別娶。不想所娶正妃悍妒，對吳的愛姬多加陷害冤殺，圓圓遂獨居別院。圓圓失寵后對吳漸漸離心，吳曾陰謀殺她，圓圓得悉后，遂乞削發(fā)為尼，從此在五華山華國寺長齋繡佛。

　　后來吳三桂造反，康熙帝出兵，昆明城破。吳三桂死后，陳圓圓亦自沉于寺外蓮花池，死后葬于池側(cè)。直至清末，寺中還藏有陳圓圓小影二幀，池畔留有石刻詩。

　　世人皆稱陳圓圓因年老色衰，加之與吳三桂正妻不諧，且吳三桂另有寵姬數(shù)人，于是日漸失寵，遂辭宮入道，“布衣蔬食，禮佛以畢此生”。一代紅妝從此豪華落盡，歸于寂寞。

　　其實，伏羲與玄女都在休養(yǎng)生息，他們知道，與撒旦及其同伙的戰(zhàn)爭是長期的，盡快恢復(fù)法力，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因此，他們掩人耳目、韜光養(yǎng)晦，以各種方式將人們的注意力轉(zhuǎn)移。

　　當(dāng)然，在世人看來，即便李自成不敵清軍，吳三桂若不投降，清兵入關(guān)也得晚幾十年。所以，人們都說，陳圓圓以她的個人魅力，既影響別人，又改變了歷史。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玄女設(shè)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