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翻身下馬,急急慌慌奔上廊臺,聲音沙啞而顫抖地呼道:
“俊俏!”
“敖伯伯!”慕白眼淚迷離的的轉(zhuǎn)過臉,還想說些什么。突然,敖明往夫人身邊一個倒身便跪下來。
“敖伯伯!您起來!”慕白包含水分的嗓音道,慌忙扶起敖明。卻哪里扶得起來。
敖明已經(jīng)是老淚縱橫,鼻子“噗嗤噗嗤”的哽咽道:
“慕公子!請你成全了老夫兩個吧?!?p> “敖伯伯!我——”
突然“唰”的一聲,慕白已抓起敖夫人手上的寶劍揮向自己的脖子。
“?。 卑矫鞣驄D異口同聲驚叫。兩人同時站起撲向慕白,敖明手快已經(jīng)抓住慕白的手肘。
“慕公子!你要干什么?!”敖明沉痛的說。
慕白搖頭,淚水滴下如夏天的急雨,喃喃說道:
“沒有了紫瑩,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p> “唉!”敖夫人忽然長嘆一聲,搖頭不止,淚流滿面說道:“罷!罷!”閉眼向空中,喃喃道:“慕公子既以死明志,呵呵,呵呵,那就請你到時跟紫瑩多燒些紙錢給我們?!?p> 睜開眼,仿佛瞬間老了十歲一樣,向敖明說:
“老頭子,我們走,走吧?!?p> 敖明過去攙扶著她慢慢走下階梯去,慢慢地走向海馬去。
那兩個身影在澹澹的月光下,骨影藍(lán)光飄忽不定,每一步都好像踏近地獄一步,每一步都好像衰老了十年。他們蹣跚走著,好像整個身體與骨架在一點點往月光里融化,悲戚凄涼。
慕白看得目光模糊,好像兩個老人已消失了一般。他內(nèi)心一陣愴痛,擦了一把眼淚,猛地沖下去,到敖明身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敖伯伯,伯母,我答應(yīng)你們。”把劍一舉道:“你們放心吧。”
敖夫人抓回劍收入鞘中,與敖明把慕白扶起,悲喜交加道:
“慕公子,我代敖家列祖列宗感謝你!”
慕白唯有流淚而已,誰看得到他心里流血,殷紅殷紅麻辣麻辣的心血。
他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敖明夫婦是如何上馬而去的,當(dāng)粼粼閃閃的骨影遠(yuǎn)去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慕白第一次強(qiáng)烈地想要酒!
“酒!酒!”他踉踉蹌蹌爬上臺階,醉酒一樣踉蹌進(jìn)哨所的大門,“咚”的頭額撞在門框上,幾乎閃出了火花。但他沒有了痛感。他行尸走肉似的搖進(jìn)廚房,盤碟碗筷“噼里啪啦”亂響,就是找不到就。來到一口水缸,他看到自己的臉像魔鬼一樣,在水面上閃搖。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鼻涕,嚅囁道:“失戀了,我失戀了!”
“啊!”一聲大吼突然從他喉嚨中迸發(fā)出來,廚房了懸掛的廚具被震的輕輕搖晃著。“呼”的一聲,慕白整個頭伸進(jìn)了水缸里。時間蜘蛛抽絲似的過去,慕白只覺得要窒息了,他把頭抬了起來。
“轟!”水缸在慕白抬頭的瞬間爆裂,水流滿地面。
慕白覺得冷靜多了??粗匕逡黄墙?,不由啞然失笑:
“哈哈哈!慕白啊慕白,你原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你貪戀什么兒女情長,哈哈哈?!?p> 他往臥室走去,耳邊好像飄過一陣馬蹄聲,又好像什么也沒有。這個世界的墻壁,自發(fā)出幽明的光,晚上也不用點燈,太省油省電了!可是,誰來給我光明,驅(qū)散我內(nèi)心的無限陰暗——?
他走到床前想一個飛魚式躍上床去時,感覺門框里一個身影一堵,轉(zhuǎn)身一看,驚叫起來:
“瑩瑩!瑩瑩!我,我沒有做夢吧?!?p> 慕白看到瑩瑩緩緩走向他,白色的綾帶被手一拉,已飄落在地。白裙子絲滑的從她的玉肩上漏出。頓時,紫瑩骨光瑩藍(lán)的冰肌玉膚在慕白面前。仿佛一種美好的舊日時光來到了落日黃昏的下午,慕白的心輕柔的碎了醉了。
慕白撩起地上的白裙子給她披好,又撿起帶子綁好,然后把她摟抱在懷里,愛憐的道:“瑩瑩,你這是——”
“慕白哥哥,我是你的?!弊犀摼o緊地抱著他,在耳邊金玉相擊的說:“紫瑩是慕白哥哥的,我只跟你在一起,哪兒也不去?!?p> 慕白感到紫瑩的眼淚滴在他脖子上,熱熱的,一點一滴的。他緊緊地抱著紫瑩。
可是,忽然的,慕白覺得眼前一把劍懸浮著,寒光料峭的文字像紅螞蟻一樣咬他的神經(jīng)。
“??!”慕白忽然被電到似的,猛然醒悟。同時,輕輕把紫瑩推了出去。轉(zhuǎn)身過去,冷冷的說:
“瑩瑩,你,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慕白哥哥,你說什么?!”紫瑩的淚眼瞪得大大的,幾乎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紫瑩姑娘。別怪我,說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我想你太自作聰明了。感情的事勉強(qiáng)不來?!蹦桨椎穆曇魪念澏蹲呦蚱届o,也在自欺欺人。
“慕白哥哥!”紫瑩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顫聲說:“我爹娘是不是找過你?”
慕白沉默。他的雙手在幽明中握成了拳。內(nèi)心的劇痛讓他一陣頭昏目眩。
“慕白哥哥!慕白哥哥!”紫瑩崩潰了,嚎啕道:
“你為什么要欺騙自己!?你為什么要這樣說???”
“別說了,紫瑩姑娘?!蹦桨子X得自己的聲音從冰窖里傳出來的:
“我說過,你只是像我的一個同學(xué),她叫任盈盈。除此而外,沒有別的意思?!?p> “同生共死,只是換來你這樣的說辭???呵呵!我敖紫瑩,還是三歲小孩子嗎?!”
“不!是我讓你誤會了。我告訴你,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任盈盈??坦倾懶?。終生終世。”慕白感到自己的眼淚從眼眶涌了出來,流到鼻子下,流到嘴唇里咸咸的。他要說的都是給紫瑩的,他要永世記住的也只有這個名叫紫瑩的姑娘。
“好個慕白公子!”紫瑩的聲音如同在HLJ漠河的冰雪里游蕩了幾天幾夜一樣:“我,真是自作多情了?!?p> 慕白感覺紫瑩在走動,腳步“嚓嚓”的出門,“嚓嚓”的下臺階。他一下轉(zhuǎn)過身來,紫瑩腳步“嚓嚓”的走向海馬,一躍而上,纖手一揮,“啪”的一聲脆響,那馬就像閃電一樣飛奔出去。
但不是奔下山,而是朝萬丈懸崖跑去。
“瑩瑩!”慕白撕心裂肺的呼喊著跑出去。你惶急的神態(tài)與姿勢只有放慢動作才能看清楚,仿佛一支箭從鏡子后穿破而出,裂碎的銀光“嘶嘶”的劃著箭身,時間瞬間凝固了,只有箭的影影綽綽地向前刺出去————
“瑩瑩!”慕白已經(jīng)在咆哮。他的呼喚在空間了蕩出了洪洪的回音,仿佛整個世界都聽出了有最殘忍的刀刃在割碎他的肝腸。當(dāng)他跑到懸崖邊時,紫瑩跟著海馬已經(jīng)跳了下去。
萬丈懸崖無底深淵。幽暗如地獄的入口。
此時,山路上正有兩匹綠光閃爍的海馬箭一般往懸崖邊飛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