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逆徒1
彼時(shí),犬絨并不知道那面皮極致出色的男人是宋時(shí)衍,直到,他面無表情的出現(xiàn)在浮生殿的時(shí)候。
彼時(shí),她站在人群里,仰望著身穿白色對襟長袍的他。一雙狹長墨眸里死寂一片,無喜無悲。
………
宋時(shí)衍的目光令犬絨不舒服,如墜冰窟,渾身寒涼。低著頭的她皺著眉頭,咬著唇。過了許久,那審視一樣的目光才消失。犬絨不知道她一個掃地奴仆,如何會入了那劍宗第一人的宋時(shí)衍的眼。
………
光陰似箭,很快到了藏劍山招收新弟子的時(shí)候。藏劍山招收弟子,每百年一次,時(shí)間之長,令多少人只覺生不逢時(shí)。畢竟能夠進(jìn)入藏劍山修習(xí),是千年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劍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原因在于劍宗多出劍修,實(shí)力強(qiáng)橫不說,飛升上仙之人多數(shù)。更重要的是,整個修真界,唯有劍宗強(qiáng)者多,所以,才令世人趨之若鶩。
過去兩百年內(nèi),犬絨聽過招收弟子的宏大場面,聽人說,劍宗內(nèi)的長老峰主都去了,一個個面冠如玉,仙氣飄飄。當(dāng)然,也不乏女修,面皮上乘,冰肌玉骨。
不過今年,從宋時(shí)衍結(jié)束閉關(guān)之后,清霄山似乎熱鬧了許多。時(shí)間對于犬絨來說已經(jīng)無所謂了,她在清霄山掃地掃了百年,具體,也不知是多少年限。
她已經(jīng)不去計(jì)算時(shí)間了,因?yàn)樗坪踹M(jìn)入這個世界太早了,蘇梧可能還沒有轉(zhuǎn)世。畢竟,上一個世界她死的時(shí)候,慕晨還沒有到十八歲……
正當(dāng)犬絨拄著掃把抬頭望天的時(shí)候,她忽然看見了兩個人,一高一矮御劍飛行。犬絨拄著掃把愣了愣,那牽著粉衣小女孩的白衣男修看見犬絨,便朝著她走了過來。清霄山來人,實(shí)在是稀奇,就連犬絨。也覺得有些驚訝。
“這位姑娘,在下縹緲峰弟子林逸?!?p> “這是道尊的弟子,名喚乾嫵,道尊出山歷練,我便把她交于你,等道尊回來之時(shí),你再將她交于道尊便好了。”
名喚林逸的白袍男修朝著犬絨作揖行禮,動作一派自然,絲毫不因?yàn)槿q是掃地弟子而心生鄙夷。
劍宗弟子,白衣墨發(fā),衣領(lǐng)處繡著朵朵祥云,腰間別著佩劍,如未曾入世之人,不曾染上紅塵煙火。
“為何交于我?”
“我只是一個掃地的?!比q抬眸道。
林逸看著身穿灰衣拄著掃把的犬絨,臉上帶著溫和笑意,他松開牽著小女孩的手,將她往犬絨跟前推了推。
“姑娘渾身氣息溫和,眼神澄澈。這樣一個人,心性必定純良,況且這是清霄山,怎么可能放大奸大惡之人進(jìn)來?!?p> 如此,主觀臆斷。實(shí)在是隨便。
一席話說得犬絨無語,便不再說什么了,而林逸朝著犬絨作了一揖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交代事情可謂快速,溜得也快。一兩句交代完,就兀自消失,也不問問犬絨是否答應(yīng)…
犬絨也沒管林逸,而是將視線放在了眼前唇紅齒白的粉衣小姑娘身上,不過六七歲的小姑娘也在看著犬絨,烏溜溜的一雙大眼睛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乾嫵?”犬絨開口道。
“我是乾嫵,柳州乾氏嫡系長女?!?p> 聲音奶聲奶氣的,帶著獨(dú)屬于孩童的稚嫩。
小姑娘聽到犬絨喚她,仰頭看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眼里倒映著犬絨的身影。
犬絨那常年面無表情的臉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來,她蹲下身,灰色衣擺垂在地上,遮住了一地清脆綠色。
穿著灰袍的她實(shí)在不起眼,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真像一普通掃地老婦。
此時(shí)是春天,到處都是綠油油一片,看起來讓人心情愉悅,犬絨眼神柔和,不知是由于美景,還是因?yàn)檠矍叭恕?p> “我叫犬絨。”
犬絨伸手摸了摸乾嫵毛絨絨的腦袋,視線相平,乾嫵看清楚了遮掩在兜帽下的犬絨的臉。
“阿絨?!?p> “今后我便同阿絨住在一起了嗎?。”
乾嫵小朋友嗓音清脆稚嫩,奶聲奶氣的,她伸出雙手握住犬絨搭在她腦袋上的右手,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她犬絨。乾嫵的手滑膩膩軟乎乎的,異常的溫?zé)?,犬絨忍不住攥緊了她的手。
“是。”
犬絨勾唇,溫和一笑,笑容里,多了幾分愉悅和欣喜。眉目舒張來,臉上那清冷感便少了些許。六歲的乾嫵看著犬絨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只不過看著犬絨,還是看的久了一點(diǎn)。畢竟,犬絨是她見過的,面皮最為精致的一人。
像九天謫仙似的,高貴清冷,眉目含霜。本是高嶺之花,一笑,便讓人多了幾分艷羨,妄想著靠近。如貪欲一般,不斷滋生。
犬絨牽著乾嫵熱乎乎的小手,將她帶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屋里。實(shí)在是過于簡陋,連一些生活必需品都沒有。小木屋位臨山而建,屋后是山,屋前是以前開闊平地。
乾嫵站在門口,看著面前的破爛小屋,眼里劃過一絲驚訝。畢竟這里是劍宗,是常人所夢寐以求的地方,能有這么個破舊小木屋,也著實(shí)令人吃驚。
……
宋時(shí)衍就像是忘了乾嫵的存在似的,竟是連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她在犬絨這兒,整整居住了十年。犬絨看著乾嫵笑著的臉,眼里帶著恍惚。
終于還是等到了,不是嗎?
十年一晃而逝,當(dāng)年的小姑娘長成了翩翩少女,十六歲的少女面皮白皙稚嫩,一雙眼睛烏黑透明,長發(fā)及腰惹人憐。
正拿著掃把穿著灰衣的犬絨望著少女越發(fā)熟悉的臉龐,嘴角帶著一抹清淺笑容。
“阿絨,我今日見到師尊了?!鼻瑡匙叩饺q跟前,歪頭看著她,嘴角上揚(yáng)。
“你可曾恨他?”
犬絨摸了摸乾嫵毛絨絨的腦袋,眼里不帶一絲情緒,若是再細(xì)看,還能察覺到幾分冷意…
“我恨過他的,可是后來我聽說我是被塞到師尊名下的,便也覺得沒什么理由恨他了?!?p> “可是,這些年你被同門師兄弟看不起,受盡白眼,這都是拜你師尊所賜。”犬絨面無表情的看著乾嫵。
“這是我的命數(shù),凡塵事就是這樣,牽動著人的七情六欲,開心也好,難過也罷,這才是人應(yīng)有的情緒?!?p> 乾嫵溫順的蹭了蹭犬絨溫?zé)岬恼菩?,眼里滿是依戀和愉悅,似乎那些傷痛對于她來說沒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