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拍賣進行到第二段中期的時候,天下辰寶的藏庫已經(jīng)被保衛(wèi)圍了個水泄不通。
經(jīng)過高楓的提醒,少掌柜意識到賊人的目標不是那枚只有裝飾和炫耀價值的三色寶石雕花,而是裝了各種寶物的辰寶藏庫——當拍賣行采取了應(yīng)急手段之后,賊人就可以對應(yīng)急手段下手了。少掌柜立刻通知了總保頭,把天下辰寶幾乎所有在休息的保衛(wèi)都調(diào)到了藏庫附近。
聞訊趕來的辰安局總局長常軒銘找到了少掌柜魏少風,問:“少風,怎么回事?”
“常伯伯,這次事態(tài)緊急,具體情況等事后我再和你解釋?!蔽荷亠L說著,讓藏庫里面的人打開門。常軒銘看了看四周,說:“那我和你一起進去?!?p> 魏少風沒時間爭執(zhí),只能同意。
另一邊,高楓則和赤寶坐在遠處——魏少風自然不可能讓高楓進入藏庫。高楓很懂事地留在了遠處,盡量避嫌。然而,由于和今晚太多的事情都牽上關(guān)系,高楓已經(jīng)察覺到魏少風與三四位保頭對他的懷疑——發(fā)現(xiàn)賊人是他、賊人留下的線索也是他、找到賊贓也是他、提出疑惑還是他。事情太過巧合,但凡有些經(jīng)驗的人都會懷疑高楓,高楓雖然理解,但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滿:他這次是想走白道的人,還什么都沒干,就被誣陷得和白道關(guān)系尷尬,而且這尷尬還不好化解——就算高楓把賊人抓出來,他要是說不出個二五六七的邏輯,基本就會被別人在心里扣個自導自演的帽子。
夜色之中,高楓看著周圍的守衛(wèi)以及隱隱呈現(xiàn)包圍之勢監(jiān)視著他的幾位保頭,心中嘆了一口氣,只能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高楓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這幾日,怕是會有不少人跟蹤他。
雖然心里多少有些懷疑,但赤寶的表面功夫還是做得十分到位:“今晚的事件還多謝高公子了?!?p> “舉手之勞而已,這種事我聽得比較多?!备邨鲾[擺手,并不吝嗇言語,“這種情況下,一件無意義的事情必然是為了有意義的目的。不過……”
“不過?”
“不過我現(xiàn)在也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要把雕花送到我這里?!备邨髡f著,搖搖頭,“如果是賊人順手而為,那他就不應(yīng)該在現(xiàn)場留下紙條;或者說把雕花送到甲號雅間也比送到我這里要來得有效果……我也想不到我什么時候得罪了什么人,讓他這樣誣陷我?!?p> “賊人的想法哪里說得清?說不定只是一個心血來潮就這么做了,高公子也不用擔心?!背鄬毘邨饕恍?,說:“高公子幫了這么多忙,我們一定另有酬謝?!?p> ……
在十分仔細地檢查了禁制以后,常軒銘和魏少風發(fā)現(xiàn),所有的禁制都完好無損、沒有絲毫被解開過的痕跡——除了魏少風讓雨升去拿的東區(qū)丙號柜。然而東區(qū)丙號柜的所有東西都完好無損地放在里面,沒有任何的不對勁。
常軒銘看向魏少風,問:“到底怎么回事?”
魏少風一五一十地將發(fā)生的一切、高楓的猜測都告訴了常軒銘,末了,魏少風說:“大概是高公子猜錯了,所以虛驚一場吧?!?p> “要是我,我也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背\庛憮u搖頭,說:“有這樣的猜測是應(yīng)該的,保險起見,還是找時間把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檢查一遍?!?p> “好的,常伯伯?!?p> 常軒銘點點頭,正往外走著,突然腳步一頓,看向了大門的門楣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
天下行者,到此一游。
魏少風發(fā)現(xiàn)了常軒銘的異樣,也抬頭一看,愣在原地。這幾個大字,剛剛不是還不存在的嗎?
常軒銘快步走出去,大聲問:“剛剛有誰進出這里嗎?”
門兩邊的守衛(wèi)搖搖頭。
“常伯伯……”
“現(xiàn)在就開始檢查吧,拍賣行那邊有人負責嗎?”
“有?!?p> 常軒銘中氣十足的一聲發(fā)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高楓朝那個方向看了看,然后說:“看來有什么事發(fā)生了?!?p> 赤寶:“不過也聽不清?!?p> “嗯?!备邨鞲胶椭?,又看向周圍這么多人的層層包圍,說:“這么多人在外面看著,居然還能犯案,是超高階的武者了吧?”
“超高階的武者也不行?!背鄬殦u搖頭,說:“高公子你初來乍到不知道,那一位是辰安局局長,第七階高級的高手。誰能在他眼前做什么壞事啊?!?p> “嗯,這倒也是?!?p> ……
周圍簇擁著人。
“子均,來玩啊!”
“好!”
師妹撒嬌。
“師兄,我想吃烤雞了。”
“我給你抓,你自己烤啊?!?p> 師父教訓。
“練劍須心靜,耐得住寂寞的才是高手?!?p> “是!”
“師兄……”
“改天吧,我還有幾招不熟?!?p> “師兄……”
“改天吧……”
“人家不愿跟你玩,你還腆著臉湊上去?”
“心高氣傲的,活該是孤兒……”
難受,人怎么能這樣啊……
“人不必強自迎合,意見不一十分正常。他們太看重‘所有人意見一致’這件事了,不一致就遭人數(shù)落……師弟,走自己的路,不要去管別人說什么,善于獨處才可成事?!?p>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可是……
常平從夢中醒了過來,他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再躺回床上的時候,卻怎么都睡不著。
趕緊睡吧,常平告訴自己,明天還要早起練劍。
……
赤寶離開一陣子之后又回來,對高楓抱拳:“今夜有勞高公子了?!?p> “客氣,我也沒幫上什么忙。”高楓回禮,然后看向了藏庫,適當?shù)乇磉_了一些好奇:“里面……”
赤寶左右看了看,然后湊近高楓,說:“確實進了賊人,但什么都沒丟……我什么都沒說,這里是一千五百兩的銀票,高公子收下吧?!?p> “多謝。”高楓接過,直接揣兜里,然后動作一頓,面露難色。
赤寶適時問:“怎么了?”
“我好像落了個人在拍賣行里?!?p> ……
高楓趕到拍賣行的時候,拍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連離開的人都走的差別不多了。
這時候,高楓找到了冷若冰霜的陸仁宜。
“抱歉、抱歉,我把你忘了?!备邨髯叩疥懭室嗣媲?,說:“時候不早了,女孩子一個人走著挺危險的。要不,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陸仁宜冷著臉扭頭。
“好?!备邨髦苯哟饝?yīng)下來,也沒管陸仁宜精彩的臉色,說:“那你自己注意安全?!?p> 這回答肯定讓陸仁宜氣得不輕。
“兄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p>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高楓和陸仁宜轉(zhuǎn)頭看過去,是個錦衣華服的富家子弟,身邊跟著不少人。富家子弟繼續(xù)說:“姑娘呢,是要哄著的。人家跟你耍性子,你得由著……”
富家子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高楓不痛不癢的臉色,決定先安定下被冷落的陸仁宜,回頭說:“子車,送這位姑娘回家?!?p> “是?!?p> 一名拿著劍的十八九歲的姑娘走到陸仁宜身邊,說:“姑娘,別理那個臭男人了,我送你?!?p> 臭男人三個字起了效果,陸仁宜厭惡地看了高楓一眼,高楓禮貌地收下他應(yīng)得的厭惡。陸仁宜說:“好?!?p> 等兩個姑娘離開之后,富家子弟繼續(xù)保持著懶洋洋的口吻:“在下常風塵。兄臺,沒請教?”
“高楓?!?p> “嗯,高兄?!背oL塵懶洋洋道:“你既然不喜歡人家,干嘛耍人家?”
高楓不否認,坦白說:“是個好姑娘,我不想耽誤人家?!?p> “這時候倒像個男人了?”常風塵搖了搖頭,繼續(xù)懶懶地道:“換了以前,像你這樣的家伙,我見一個打一個。”
高楓好奇:“打不過怎么辦?”
“群毆啊,笨?!?p> 高楓呵呵一笑,抱拳:“那我就多謝常公子手下留情了?!?p> 常風塵一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楓,再道:“我前幾日聽過高兄的名號,覺得不像是個會耍姑娘的人物,今晚怎么……嗯?”
“總歸是事出有因?!?p> “那倒是我剛剛言重了?!背oL塵側(cè)頭看了看高楓,高楓一笑表示無所謂。常風塵繼續(xù)懶洋洋道:“我看高公子面生,不是辰游人吧?”
“按照白膚人的叫法,我應(yīng)該算個‘旅行者’?!?p> “哦?”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居然已經(jīng)能在亂霧之中隨意穿梭了?常風塵呵呵一笑:“看不出來,高兄居然還是名年輕高手……我該走了,以后有空再聊?!?p> “后會有期?!备邨髡惺?,然后離開拍賣場,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在夜色下看著街邊。
“那么……今晚該住哪兒呢?!?p> ……
“少爺。”
“少爺?”
“嗯?”常風塵從沉思中緩過來,“到了嗎?”
“是,到家了,該下車了?!?p> “嗯?!背oL塵點點頭,走下馬車,又想了想,說:“常畔,去請大伯安排幾個人,查一查那個高楓的底?!?p> “好?!背E宵c頭,剛準備離開,就又被常風塵叫?。骸坝浀冒才诺谖咫A以上的?!?p> “有這個必要嗎?”
常風塵無所謂地揮揮手:“他們閑著也是閑著,先安排了再說?!?p> “明白了,少爺?!?p> ……
深夜,徘徊于街上尋找住處的高楓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他被一個巡衛(wèi)叫住了。
“前面那個人!這么晚還在外面,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