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萬眾矚目，眾人之上。
桑衣手頭折扇展開，端的一派從容瀟灑，她的身后依次跟著封一幾人。迎著目光，這一眾少年也未見膽怯。
桑衣余光掃過，心頭喟嘆。
將起之雛。
臺下謝溫酒懶洋洋的掃過這些人，便失去了興趣。他只為旁人而來，對棲都少主們并不關心。
他慢慢拿起了眼前的酒，謝幺幺的身形卻陡然一崩。謝溫酒的動作一頓，借著酒杯的遮掩傳音輕笑：“找到那個人了？”
周圍人熙熙攘攘，大海撈針尋一個人的確是不易。前方有不少符合幺幺給他描述的那個年歲的人，謝溫酒瞇著眼，也很好奇到底是能讓輕易不開口的幺幺開口向他尋求幫助。
謝幺幺遲疑地點頭又搖頭。
這個反應很奇怪。
周圍人多眼雜，可惜謝溫酒自詡是個不知禮法慣了的，毫不在意地伸手輕輕一按她的頭頂。
“那好，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許是開頭發(fā)生的事惹人注目，又或者是三位尊主齊聚太過灼眼；五子的上臺倒顯得平平淡淡。
桑衣覺得這也不是沒有好處。
距離晚宴還有幾個時辰，鳳娑在她回住所療傷的半途中截住了她。
與她一同到來的竟然還有振鋒的君主。
桑衣和這位不熟，鳳娑也不是個樂于交際的人，她一時也摸不清是不是鳳娑和他達成了利益共謀的條件。但之前與拂衣居沖突，振鋒大君已經表明態(tài)度偏向棲都。就沖著這一點，桑衣也不能草草敷衍后走掉。
桑衣從新披上她“泣鬼尊主”的殼子，顯得十分淡然，把持著一個疏離又不失禮貌的態(tài)度：“振鋒君主?！?p> 他看見桑衣好像很高興，上前一步就又行了個禮，有些過分的熱情：“尊主，許久不見，您倒是風采更上一層樓?！?p> 嗯，數(shù)日不眠不休的深入縫隙，桑衣還是在這場宴會之前，看著巫七元糟心的目光，才吞了一把恢復氣血的藥。這會兒藥效過了，反倒有人說她風采好。
桑衣不咸不淡地笑了下：“多謝閣下，不知道您找我是……”
振鋒看了眼鳳娑，對著另一位尊主，不知道該不該由他自己開口。
現(xiàn)在是午后，劇烈的運動后肌肉放松，傷口處又有些疼癢
，桑衣全身都不怎么舒適。面前的這兩個人喊住她又不再講話，桑衣的手向后略動了動按住腰身。
鳳娑似乎欲言又止，桑衣十分善解人意地問：“有什么問題？”
鳳娑咬牙：“桑衣，我和振鋒君主約定了一些事情?！?p> 嗯？就這個？
桑衣莫名奇妙：“關于棲都的事，你做下決定就是了，以你的能力不至于有什么無法解決的紕漏。如果是個人的，那就更沒有必要和我報備?！?p> 桑衣早就離開棲都數(shù)萬年了，作為以為合格的“分離人”，棲都的諸多事宜向來只問結果不插手過程。拋卻鳳娑個人性格導致的外交問題，她是一位極為出色的族長。
而現(xiàn)在，看著面前兩個人和平的樣子，她也沒得到什么“鳳娑族長又惹了**的消息”。實在不像是這方面她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桑衣，小重也快要成年了。”
“嗯，所以？”她頗為好脾氣的接了一句。
“他也是時候承擔一些身為繼承人的義務。”
桑衣靜靜地看著她，沒什么動作，呼吸的頻率卻放緩了，似乎在等著她下一句話。
鳳娑微微抽了一口氣，飛快開口：“所以，我打算讓小重挑選一位公主進行聯(lián)姻。”
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因為這一句話凝滯了一瞬，然后才緩緩融化掉。
“……”桑衣輕飄飄的道，“你剛剛說了些什么，我沒太聽清，鳳娑你再重復一遍好嗎？”
她給鳳娑一個反悔的機會，鳳娑卻咬著牙再次開口：“我希望小重擔起自己的義務，能接下這次聯(lián)……”
“鳳娑??！”
一聲低吼，壓抑著怒火。桑衣冷冷地看著她，握成拳的手間溢散的靈力劈啪作響：“你說的是什么混賬話，你把小重當做什么？一件可以用來交換利益的商品嗎？”
聯(lián)姻？開什么玩笑！
振鋒大君見事不好，連忙上來打圓場：“泣鬼尊主疼愛重三公子，這、這我們也早有耳聞，擔心公子受了委屈，這無可厚非，我們也都理解。但是你想啊，這件事對于重三公子也是好處多多——哎，就像是人脈；哦對了，我們這次帶來的也是我振鋒的第一美人，并不會辱沒了……哎哎，尊主？”
“滾?！逼碜鹬骼浔卦竭^他，不近人情。
“桑衣……”鳳娑想阻，卻被她寒潭一般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要想聯(lián)姻，你自己去。別打我小重的主意?！?p> “……”
從縫隙回來后她的心頭就積壓著揮之不去的陰霾，引動了桑衣認為自己早已塵封的動蕩記憶。她心緒不穩(wěn)，卻也不影響她捱過了這個慶典的開端。
桑衣可以在疲憊到極點的情況下得體的微笑交際
——直到他七拐八繞后提出聯(lián)姻。
這個局面實在是失禮，鳳娑頭痛卻也早有預料，道歉后讓振鋒君主先行離開。
要是能做到理智的用感情換利益，她封桑衣哪里還會蜷縮在域外？
鳳娑嘆了口氣，難得的軟下聲來：“桑衣，不管將來如何，小重如今還是我棲都的公子。他就有義務履行他的義務?！?p> “義務？”桑衣笑了，卻依舊是冷的，“誰規(guī)定下來的義務？你確定不是利益交換？”
接連三個問句，帶有極大的攻擊性。鳳娑想要盡量平和她的情緒：“我知道你對小重的態(tài)度不一般——或者說，你想要小重成為你的繼承人，但這和聯(lián)姻并不沖突。”
桑衣沒接著話茬，只是問：“這件事情你問過小重的意見了嗎？”
鳳娑認真的開口：“振鋒家的那個公主我已經見了，是個天生的容器，對小重的修煉也有所裨益，你以后也能在這一方面少一些麻煩。當然我也不是說一定就要選擇振鋒域的公主，其他的也可以挑一挑……”
桑衣煩躁道：“我是問你，你問過小重的意見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