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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當歡

第六章 唯我瘋卿

長歌當歡 督心 7359 2019-11-28 21:26:19

  接下來的路就沒有來時的那般順利,總有很多事出乎意料。

  路邊猝不及防的大樹,腳下隨機踩下的小花,都有可能在你接近的那一刻就化作毒針和利刃,一著不慎就很有可能中招。

  鳩淺很不明白為什么身旁的女子像個涉世未深的孩童一樣,基本上只要是新鮮的招數(shù),竟然都一招不漏的吃掉。手臂大腿都中過毒針劃過飛刀,當真是驚呆了跟在他身后的鳩淺。好在重復(fù)出現(xiàn)的招數(shù),女子倒是處理得游刃有余。絕美的女子總歸算是天賦極佳,只是花花腸子太少,容易著道。

  “算了算了,我走前面吧?!兵F淺終于看不下去,女子身上的寶甲衣衫都被漫天的暗器劍光弄得破爛不堪了。若不是寶甲質(zhì)量上乘,秦微涼本身就有凡上修士的反應(yīng)速度和抵抗力,鳩淺真害怕她跳著跳著就直接被毒倒在地上,然后一命嗚呼。

  鳩淺的話好似讓秦微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先前的暗器偷襲已經(jīng)使得她應(yīng)付不過來了,手忙腳亂的時候越錯越多,看到不停飛向自己的毒針暗器,秦微涼心中有種頭皮發(fā)麻的淡淡懼意。好在穿了件毒火不侵,刀槍不入的衣服,不然就剛才的幾趟偷襲,憑自己中招的次數(shù),怕是已然命喪當場。即使如此,秦微涼心里還是一直在擔心下一根毒針刺向的是自己的眼睛,畢竟那個地方可沒有什么阻擋。一路上應(yīng)接不暇,稀奇古怪的手段已經(jīng)使得她心生退意,硬著頭皮往前沖形容此時的她再適合不過了。此時有個人愿意施以援手,女子早已求之不得。

  “我平日里沒見到過這些陰毒的東西。”秦微涼很誠實,并沒有逞能好強,而是乖巧的退到了鳩淺身后。西秦多的是力量無比之大的猛獸,對于人族的手段,秦微涼見識的并不多,因為在西秦,人都是自己人。

  “跟著我,我踩哪里你就踩哪里?!兵F淺朝身后的美人喊了一聲,低下身子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在手心,然后三步兩下的朝著前方的深林鉆去。

  等不及自己思考,秦微涼聽鳩淺的話跟在了他身后,按照他的要求踩他踩過的地方。

  可是,當秦微涼過去的時候,該來的暗器還是如期而至。她覺得自己并沒有踩錯地方,但是確實鳩淺沒有觸動任何機關(guān)陷阱。正欲側(cè)身躲過飛射過來的飛針,秦微涼發(fā)現(xiàn)半空中的飛針被什么東西擊中,叮的一聲被擊歪軌跡,錯開她很遠射飛開來。

  等到她反應(yīng)過來,鳩淺已經(jīng)回到她身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直接拖著她往前方一躍而去。

  鳩淺此時很是無語,身邊的女子連循著自己的足跡行進都不會,這一路上不知道還要被暗器擊中多少次。索性不顧她對自己的嫌棄,拉著她強行讓她跟著自己前進。

  然而,下一輪的暗箭很快就到來。

  鳩淺能夠洞悉方圓一里之內(nèi)的任何風吹草動,配合絕技通明甚至能夠看清一草一木,飛鳥蟲花的細微末節(jié),振翅瓣落。即使在這么精確的視野下,鳩淺仍舊沒有看到暗器的源頭,可見一路追蹤自己的人潛伏功力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暗器來處可能還在自己的神識范圍之外。

  接下來就是鳩淺帶著女子一陣又一陣的俯身搖扭,或者是直接用飛沙將暗器擊落??傊臅r候,再也沒有中過一計毒針,一柄飛鏢。雖說走走停停,依然被四周不停歇的毒鏢飛針逼得不停側(cè)身閃躲,時間耽擱了不少。但是依舊好過女子用身體直接硬抗傷人暗箭,而且,當鳩淺慢慢適應(yīng)暗器飛過來的速度時,帶著女子前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快要將暗器拋之腦后。

  而放松下來的女子,居然任由鳩淺抓著自己右胳膊的同時還隨手將碧綠長劍握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滑膩柔軟的手臂捏在手里,鳩淺很是心曠神怡,正思量著怎樣好生在女子面前得瑟一番,鳩淺順勢轉(zhuǎn)過了頭,不再看路,而是看向了身邊的女子。嗯,臉好看,身段也好看。

  瞟了一眼秦微涼,胸口位置寶甲上有個很奇怪的血點,粘在上面。

  直覺告訴鳩淺,這個點不正常。

  鳩淺是個直覺所至就隨心而動的人。在秦微涼錯愕的目光下,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指按了一下那個黑點,并且試圖用指頭將這個小點抹去。

  “啪?!鼻宕嗟囊宦暥狻G匚鰪奈创蜻^任何人的臉,但是到了該甩別人耳刮子的時候,她也聰慧過人,無師自通。

  秦微涼慌忙地后撤,用劍指著鳩淺,怒喝:“放肆。”凌冽冰寒的氣息溢散而出,周圍的溫度好似降下了一度。突如其來的殺氣嚇得鳩淺身軀一顫,慌忙擺手。

  望著將碧綠秀劍橫于胸前的絕美女子,鳩淺一時語塞,慌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雙手潛意識的上揚,示意自己的清白。但是,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世間最大的羞意無異于明知一件事做了不好不對。

  “我不是故意的?!焙孟衩總€人辯解時都會先說這句話,但除此之外,鳩淺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鳩淺在秦微涼開口的前一霎那又搶了話,說道:“你看我的手指上是什么?”說著就將指尖湊到秦微涼眼前,生怕女子看不見,鳩淺的手指都快伸到她的眼珠上。

  羞惱無情的女子狠狠拍開鳩淺的手,不由自主的身子像后方傾倒。就在秦微涼朝后方退去的時候,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長箭攜帶破空之勢朝著女子后頸射去。

  強如鳩淺這般的神識密度,依然只能捕捉到一絲一毫的箭形運行軌跡。一瞬間的恐懼吞噬鳩淺,他竭盡全力的伸手將女子推向后方。在鳩淺看來,只要女子后撤錯開一個脖子寬度的距離,便能躲過這致命一箭。

  咻的一聲,箭擦女子粉脖然后從兩人的空隙中飛掠而去,黑夜天邊箭尾摩擦空氣產(chǎn)生的火花一閃而逝,凡上修為的女子脖頸上此時立刻肉眼可見的沁出一道血線。鳩淺毫不懷疑的箭來之處必有兇強,方才的箭劃過這一箭的威力可見一斑。

  再推慢一分一毫,身邊的女子必定身首異處。女子脖子被一箭射斷,留下個大血窟窿,然后身死,神魂被迫離體…等等景象,當真鳩淺想想都覺得難受無匹,心窩亂糟糟得痛。

  鳩淺用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瞬間出現(xiàn)一個清晰的五指印,明明自己兩人深陷囹圄,周身暗器遍地,自己還如此分心大意,真當茫茫墨海的刺客們是吃白飯的嗎?好不容易從長生林里活著走了出來,好不容易將她護送到這個地方,難道要在這一夜前功盡棄?

  他十分清楚,藏在暗處的人之所以跟隨一路直到現(xiàn)在才出此殺招,是因為那個人沒有十分的把握正面吃掉自己與秦微涼兩人。刺客不敢露面,就說明這個刺客即使到了凡上境界,也是正面對戰(zhàn)勝不過自己的那一堆廢物其中之一。

  這真是推測出一個天大的了不得的好消息。

  鳩淺和秦微涼兩人心照不宣的背靠背,警惕的盯著四周黑洞洞的樹林。

  秦微涼和鳩淺半晌無言,背靠而立,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男子結(jié)實而又溫暖的后背。剛剛經(jīng)歷了一次生死相錯,秦微涼心里對他很是感激的同時又有一絲歉意。若是她沒料錯,此時的鳩淺臉上應(yīng)該有兩個巴掌印,在臉頰上,左右輝映。

  而他,此時沒了先前的那些大意,全神貫注地用神識注意著四周的動向。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等待那人再一次襲擊他們。鳩淺有信心,只要這次那個家伙再動手,他一定能夠捕捉到那個人的痕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冬夜寂靜,就連蟲聲獸聲都不曾有。暴風雨前的寧靜,就像此時的無聲。

  然而狩獵他們的人一定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兒,仿佛將他們的行動都看在眼里。你們有所準備,停在原地等我出手,我便不出手。

  這一站直到破曉,天邊魚肚泛白。都天亮了,那個人也不見有任何動靜。鳩淺感覺到很棘手,原因無他,最有耐心的狩獵往往成功率最高。雖然很不愿意承認,鳩淺知道此刻他們兩個就是那個暗處的人眼里的獵物。

  “在西秦,你知道嗎?我們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鼻匚鐾蝗婚_口。

  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鳩淺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

  “我們做的一切都有目的,絕大部分都是為了好好活著,因為我們活得不好。很多人為了躲避死亡而奔波,秦家人也不例外?!?p>  當你不知道別人要表達什么的時候,聆聽是最好的選擇。鳩淺就不知道,心想這不是很正常嗎?

  “說實話,我覺得你保護我是沒有什么意義的。為了一個女人,付出這么多,冒著生命的危險,不怕得不到任何回報嗎?”秦微涼說到這份上,傻子也該聽明白了。

  “回報什么的,我沒有想過。如果說,做一件事一定有目的,可能我還不是很清楚我的目的。等我想明白了,我再跟你說。”鳩淺其實很想說,只是單純的喜歡你而已。但是喜歡已經(jīng)被自己說了很多次,一直說便會廉價。

  “你知道嗎?我哥親眼所見他心愛的女子在他眼前被野獸撕成碎片,卻無能為力,沒有誰能保護誰的?!毖酝庵?,你也保護不了我。

  “你哥為什么任由這件事發(fā)生呢?”鳩淺反問。

  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秦微涼輕蔑的冷哼一聲,道:“任由?不是無能為力,誰會去任由這種事情發(fā)生。誰會愿意親眼目睹這種事情?”

  鳩淺此時的想法還很淺薄,一直都認為是因為當事者實力太弱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偏偏死在人仙境的云棲手里的秦秋,她的兄長在鳩淺眼里,此時就是個弱雞。所以在聽到秦微涼這樣說的時候,鳩淺感覺到一陣羞辱。這是在將自己跟她哥相提并論?

  “說句老實話,我如果比你弱,我不會站在你身邊拖你后腿。我拖過別人后腿,差點害死了別人。我知道那種感受。還有,這個世界此時此刻就比你哥強的最少就有四個人。”鳩淺是想告訴她,其實你哥身上發(fā)生這種事,只是因為你哥并不夠強而已。

  女子來了興趣,不再背對著鳩淺,而是走到了他的身旁。此時天也亮了,她覺得不用面面俱到也能防備到刺客的襲擊。

  “老一輩的人有能勝過我哥不足為奇,你知道還有哪四個?”秦微涼篤定他不認識任何老人家,平輩里在她看來如今這墨海應(yīng)該沒有。

  “這次人間會排在你前面的他都打不過。你信不信?”鳩淺依舊將注意力放在可能隨時而來的暗箭上,這些話說的漫不經(jīng)心。這次人間會,排在她前面的就是他們?nèi)齻€兄弟。煙盡雨,齊一,鳩淺。

  “就你們?你憑什么覺得你們?nèi)齻€能夠勝過我哥?那還有一個呢?”秦微涼覺得這很荒唐。

  “人間會上如果不是規(guī)則太多了,我都可以一招搞得你們毫無還手之力。更不用說大哥和二哥了。他們都已經(jīng)到了凡上境界,雖然我沒有到。第四個我不方便告訴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快就天下皆知,到時候你也會知道的?!闭f到這里,鳩淺心里對這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敬愛的兄長的女子很是心疼。

  “你以為人間會上的規(guī)則只束縛到了你們?nèi)齻€嗎?若不是皇城禁空,我們兩個都勝負尚未可知呢?!鼻匚鲇仓弊樱m然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很是沒有底氣的。

  “嗯嗯。”鳩淺瞥了她一眼,附和。

  “我承認,人間會上除了你們?nèi)齻€別的都不值一提?!鼻匚鍪懿涣锁F淺冷颼颼的附議,只得說一句實話?!暗俏疫€是覺得我哥比你們都強,你們是沒見過我哥面對那些猛獸的時候有多強大?!毙纳蛲呐友劾锒伎烀俺隽诵⌒切恰?p>  “或許吧。”鳩淺不想與她爭辯,他從她身上更加的確定女子勝不過男子。自己的感覺都已經(jīng)扭曲了自己對事實的判斷,還不愿意承認,若是她以后安排事情,那還不得一敗再???鳩淺心道,你怕是沒見過大哥和二哥下死手的模樣。

  不過也是,我沒見過你殺人,也沒見過你殺人時候的樣子,所以我不怕你。這世界上所有人不都這樣嗎?

  “你做好什么都得不到的準備,以后心里好過些?!鼻匚鼋K究還是表達出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好?!兵F淺答應(yīng)得很爽快,爽快到讓人難以置信。

  “到時候你幫我再多,我也不會有所愧疚?!奔毿〉穆曇?,馬上自己都快聽不到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絕美的女子臉上是紅撲撲的。

  鳩淺好像沒有聽到這句話,隨手收起了劍,說:“我覺得那個人應(yīng)該是守我們守困了,沒準兒在哪里睡覺呢?!?p>  聽到這話,秦微涼覺得好笑,但是卻不疑有他,原本松懈的差不多的身體此刻完全的放松了下來。她未曾發(fā)覺,短短一日不到,她對他的一些話已經(jīng)就深信不疑。當我們覺得某個人比自己強的時候,我們就會不由自主的將決策的權(quán)力交給他,這是人性。

  就在下一刻,鳩淺眼神突然變得兇狠,只見他雙手成爪,朝著女子攻來。鳩淺的速度太快,秦微涼這一刻才發(fā)覺自己橫劍自衛(wèi)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爪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

  然而鳩淺在指尖快到女子喉前時,猛的朝下方一按,虛空中一道匕刃顯現(xiàn)了出來。而鳩淺正好緊緊的握住了這柄再向前伸出一分就要刺穿秦微涼喉嚨的匕首。

  此時刺客圖窮匕見,隨著匕首一同被鳩淺用爪子擒住的還有刺客的本體。

  劍客大多都有一招人劍合一,想必這個刺客在沒有做這一行的時候是個不入流的劍客。拿著匕首,用耍劍的招數(shù),貽笑大方。

  鳩淺不打算放過他,原本只是擒住刺客,將之摁在地上,此時左手大拇指用力的摁住刺客的脊梁。鳩淺生出半分疑惑。

  右手反向用力直接扭斷刺客握住匕首的右手。

  按照鳩淺的想法,左手承力,右手成肘,肘擊此人腰間時,左手向上扳尾椎骨,便可于半空中直接打斷此人的腰骨,那他也就該死去了。但要想個法子留下他的神魂,不能讓他溜了。鳩淺殺人不總是這個手段,但是對付野獸這個法子用的不少。危機時分,鳩淺一下子就想到的主意居然是以前用來對付那些個皮糙肉厚的野獸的。

  然而設(shè)想總是要比現(xiàn)實走的遠。

  鳩淺聽到一聲女子慘叫,然后嚇得趕快放開了這個刺客,如臨大敵一般撤開了原本將刺客摁在地上的雙手。然后雙手揚起,示意自己的清白。

  刺客如蒙大赦,一個翻滾,勉強撐起身體,幾個跳躍間快速的潛入了深林,不見蹤影。

  雖然這個過程很復(fù)雜,但是在秦微涼眼里還是只存在于眨眼呼吸之間。刺客重新逃入林里的時候,她才剛剛將劍橫立,護好自己。等到絕美女子完全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曲終人散,只有鳩淺做了壞事,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鳩淺心情很復(fù)雜,秦微涼低下身子撿起女刺客來不及撿走的匕首,上面鐫刻著兩字,三千。秦微涼思索了一番,確認自己腦海中沒有這類名號的人后,問道:“你與那個刺客有舊?為何不殺了她?”

  鳩淺臉色發(fā)青:“我被嚇到了?!?p>  秦微涼知道他被嚇到了,她也被嚇到了,只是想問問。此時看到鳩淺這幅模樣,她莫名地覺得很開心。

  秦微涼刻意挑眉,表示她的不悅。鳩淺陡然間臉苦了下來,神情宛若啞巴吃黃蓮。

  秦微涼見狀心頭更愉悅了一分,人間會上敗于他手的郁結(jié)終于消散成空。

  隨手將匕首丟給鳩淺,秦微涼不想再看到他傻舉著個手,慫在那里,說到:“手別傻舉著,手上的血趕快弄掉,匕首拿好,回頭有時間了去查查此人的來歷?!?p>  鳩淺聽到這話趕快接住女子丟過來的匕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收到了儲物袋里。隨手將血在自己的褲子上擦了擦。

  謝你救了我,秦微涼心中暗自說到。

  這個刺客也稱得上是隱匿手段通天。雖說沒能躲過鳩淺的察覺,但是同為凡上境界的秦微涼確實絲毫未曾感覺到她已經(jīng)悄咪咪摸了上來。

  秦微涼轉(zhuǎn)身就走,她確定那個女刺客短時間內(nèi)不敢在行刺上來??赡苁菫榱搜陲椥闹械幕炭?,她打趣鳩淺一番之后就安靜的趕路。墨海臥虎藏龍,自己的修為或許真的是只能看看。秦微涼心中這樣想著,生出一分憂慮,歸家的路只會越來越不好走。

  老老實實的跟在女子身后的鳩淺這次沒有如同先前一般偷偷摸摸的欣賞眼前人曼妙的身軀,而是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掙扎。

  然而鳩淺是個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的人,強忍不發(fā)不是他的風格。他對著前方曼妙的倩影說到:“我大哥曾經(jīng)告訴過我,無論修道,追名,逐利,奪權(quán),求愛,都應(yīng)當爭百年,不爭朝夕?!?p>  秦微涼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鳩淺,說到:“你大哥是想告訴你什么?”百年,不就是千萬個朝夕?

  鳩淺說:“因為你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配合著我演一出兒女私情?!?p>  秦微涼平靜的說:“是,所以勸你放下。世間女子,世間美貌女子,很多,很多,不止我一個?!?p>  鳩淺說:“大哥還說過一句話,他告訴我,‘古人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p>  秦微涼不懂,問道:“那又如何?”

  鳩淺低頭一笑:“這一世若是爭不到你,我便只能去求后宮佳麗三千了?!?p>  “隨你?!迸宇D了頓,“這些廢話說給我聽,沒有必要?!?p>  鳩淺接著說:“那我爭你一百年,可好?”

  好?還是不好?該問自己的問題,我們總是喜歡問別人。

  “其實,這是你的事。不是嗎?”是嗎?秦微涼偷偷地在心底問自己。

  鳩淺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道:“大哥也說過,若有人愿意為卿瘋,為愛狂,是世界上頂美好的事。”

  秦微涼撇撇嘴,道:“是,沒錯,確實是頂美好的事。但是,什么話都是你大哥說的,你自己呢?他說什么就是什么?若是有一日他讓你去死呢?你也甘之如飴?”

  這話說得好像在挑撥離間,清風吹拂而過,兩人發(fā)絲輕擺。

  “大哥不會讓我去死?!钡悄銜?,鳩淺沒把后面那句說出口?!凹词?,某一天,他站在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那也一定是我不對。那時,我自會甘之如飴?!?p>  沒什么話比情深意切的流露更能打動人心,鳩淺不知道,幾里開外的地方,他口中心心念念的大哥正在默默地守護著他。

  秦微涼承認自己被他們之間的兄弟深情打動,但是他將這些東西說給自己聽做什么?感動我又能怎么樣?

  “你信任他,我信任我哥,信任我父親,信任西秦?!彼敫嬖V他,這沒什么,應(yīng)該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相信的人。

  鳩淺聽到這話,覺得好笑。此時的你,身邊除了我便無一人,你相信有什么用?

  “世間喜歡你的男子不止我一個,除了你的西秦,除了我,此時此刻,還有一個人站在你身邊嗎?”鳩淺輕聲笑到。

  沒等秦微涼說話,鳩淺接著說:“七十幾天前,你前腳還沒進城,城外延綿一兩里的男兒夾道相迎,人間會上,但凡你的比試,無一不是人山人海,擂臺之外被圍得水泄不通。偌大一個皇城,沒有一處酒樓,沒有一處茶肆不在酒后飯罷談?wù)撃氵@個傾城容貌,修為蓋世的絕世美人。整個墨海,聽說過你的,見過你的,有幾個不將你視為夢中情人,余生伴侶?哈哈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鳩淺就笑了起來。在秦微涼眼里,這是赤裸裸的嘲諷。

  “那又如何?世間人所做之事,與我何干?”秦微涼不悅的神色掛在臉上。

  “今時今日,你我二人。這,便是人間?!兵F淺一字一頓。

  “……”秦微涼明白,人間涼薄,涼薄才是人間。所以,她瞧不上這人間任何一個男兒。

  鳩淺緩緩的往前方走去,三兩息后便越過了女子留給她一個背影。

  “大哥的話從來很少,我記住的很多。我說的,你記好?!?p>  “天下地上,這世間,唯我瘋卿。”

  唯我瘋卿,便是世間頂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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