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訕訕別過面容去,上面熱度看得明顯,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這一點改變,讓阿霧頗感欣慰。
“正好,我?guī)懔镞_一圈,趁機也好澄清那些流言。”她眉眼彎彎,“徒兒,走吧!”
她是打算招搖過市的,也因為令宵長得太過好看,是以一路上都頂著別人的注目禮。
她不禁調侃:“令宵,你若是心智真也變化了,是不是過幾年也可娶個媳婦兒過門啊?”
這話題也太……
少年面色一怔,不知自己該不該認真:“師父別取笑我了?!?p> 過不久就要嫁人的,明明是她啊。
一路走馬觀花,阿霧知道他同薛璟之間似乎有些不對付,雖然也沒什么很大的根據(jù),只是直覺而已,但還是很刻意地避開了薛璟所在的場次。
其余的花拳繡腿,讓她意興闌珊。
幾年來武仙出的,確實少了些,大部分人修仙只為長生,像素塵那般武德雙修者少之又少,縱觀如今青崖門,未來能承素塵衣缽者,估計也就一個薛璟。其他門派,莫不如是,令宵隨著阿霧看下來,更是覺得可笑。
眾神以隕落為代價守護著的,便是如此一群不知居安思危的人么?就連無量那種能輕易被他誅殺的老道,竟也能成為他們敬仰的老前輩?
一路上,倒是不少人問起阿霧身邊那少年郎。
昨日那流言已然散出去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曖昧。
阿霧本來便是要澄清的,于是好脾氣地忍下來:“這便是我前幾日那小徒呀,他本就是這模樣,偶爾以孩童形象示人,行事會方便一些?!?p> 令宵:……
他委實沒想到這少女看著老實,說起慌來居然也一套一套的。很顯然她挺聰明,將素塵的事情擇干凈,免得不少人求丹,會叨擾到他。
“也是?!眴査哪侨艘豢戳钕砗竽且蝗焊F跟不舍的各門派女靈修們,頓時了然。
一天下來,問起情形,衛(wèi)令宵忍住好笑,只說:“我看不出什么門道?!?p> 看不出什么門道才對,畢竟他還沒入行呢。阿霧于是坐下來,就著用膳的工夫,扒著手指頭跟他講目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門派,以及他們各自的絕學,怕他不理解,自己偶爾還會亮幾個動作招式,有些是她今日見到的,有些則是昨天臨時詢問薛璟的。
少女記憶力還不錯,只是未能耍得虎虎生風,也無法搭配口訣要領,呈現(xiàn)不出該有的效果來。
令宵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被她惱怒地用指頭點了額:“笑什么笑,你且仔細聽著,晚些我去藏經閣帶些書給你看,先自個兒好好預習?!?p> “明白了,師父?!彼笪W?,再也沒笑了。
阿霧訕訕別過面容去,上面熱度看得明顯,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其實她倒不是怕被人恥笑,過去在涂山的時候,她做的丟臉的事情可多了,可她就是見不慣他笑,孩童時期的倒還好,小包子臉還蠻可愛的,可是現(xiàn)在他頂著那張酷似未來魔神的臉,再露出那般清朗溫和的笑顏時,阿霧不禁恍了神,心頭也跟著一緊……
總之,路還很長,她還需得慢慢克服。
趕緊將令宵培養(yǎng)出來,破了他的命格,似乎成為她眼前最緊要的事情。
入夜之后,赫連康傳喚了她。
父女倆住的地方隔得不太遠,平日里的話倒也時常走動,只是這陣子忙得抽不開身而已。
赫連康因為讓人抽了阿霧鞭子,一直很愧疚,因此讓她過來,不為別的,而是訴清自己的苦楚,讓她別放在心上。
阿霧哪里會在意這個,當即擺著手道:“爹,您是為大局考慮,我省得的,怎么可能會斤斤計較?!?p> 阿霧真是長大了,從前的那種任性蠻橫勁,似乎一下就不見了。
赫連康欣慰的同時,也覺得心里面好像缺了點什么,有幾分道不清的意味。他轉身進屋,讓阿霧也跟著進來,于自己床榻后面取了一個烏黑發(fā)亮的小匣子來,打開里面是兩枚東珠耳鐺,哪怕屋里光線不足,也明爍動人,足可見此物的貴重。
“這不是……阿娘的……”阿霧有赫連霧的記憶,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赫連夫人早逝,當時的阿霧也才七歲而已。她嬌縱蠻橫,一部分是因為赫連康嬌慣,另一部分又是因為沒有娘親袒護,只得自己練就出一副兇悍樣子,好不叫別人看輕。長大懂事了后,赫連霧很少提到自己的母親,可在她的記憶里,赫連夫人的音容笑貌分外清晰。
赫連康想起亡妻,忍不住嘆息。
他將木匣交到阿霧手里:“你阿娘留下的貴重物件不多,唯這東珠耳鐺,是從蓬萊仙島得到的法器?!彼麅芍改砟闷鹉橇V樽?,功法運行,那珠子一時間光芒更盛,發(fā)散出來的光芒形成一枚可將二人籠罩在其間的堅固護盾。
“一枚護體膚,另一枚可護心脈……我和你阿娘,也只能用這種微弱的力量庇護著你。”
這東珠的護盾只能用三次,與主人心脈相通之后,可自動抵御三次致命傷。
阿霧感激不盡,連連道謝。時至今日她也陡然感受到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如今乃是沾了赫連霧的光,就更要代替她去盡未完成的孝。
……
薛璟吃一塹長一智,后來一直都沒有失手,哪怕對方有言語上的挑釁,也都忍耐住了,只一言不發(fā)地教訓完,干凈利落地贏得比試。
他性格堅韌,目標明確,這一點倒有點像當年的素塵。連日比試下來,他似乎從沒有流露出一點疲憊的神色,反倒像是堪破了什么,修為直逼元嬰。
“那個薛璟,據(jù)說是出自坤靈族吧?十幾年前,他們一族被妖魔屠戮殆盡,沒想到竟還留下了這么一位……”
風頭太盛也不好,那些個人脈廣消息雜的,已經摸清了他的家底。甚至有人嘖嘖嘆息道:“要我說,坤靈族倒也沒你們傳的那般差勁,你們看這薛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作為,血脈就在那兒,哪是咱們這些肉體凡胎越得過的?”
薛璟充耳不聞。
無論是詆毀還是贊譽,對現(xiàn)在的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只想風風光光贏了這回,這樣阿霧出嫁時才會比較有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