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馬不愧神駒之命,可以感受到主人的召喚,及時出現(xiàn)。此時它帶著戀戀和清海很快出了山谷,沿著河岸奔了一段,被戀戀拉住了。她擔心清海的傷勢,趕緊扶他下馬,為他解毒療傷。
清海醒來的時候已是日暮黃昏,身上的傷勢已經(jīng)痊愈,毒藥的麻痹效果也減輕許多,但仍然疲憊得很。他一睜開眼看到戀戀正兩眼水汪汪地看著自己,淚珠掛在粉白的小臉上,甚是可愛。
“戀戀,我沒事了。讓你擔心了。”
“師兄,都是因為我,如果你不是為了保護我……”
清海笑道:“你可別這么說,現(xiàn)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不能再哭了,我的救命恩人被我弄哭了,我是要以死謝罪的哦?!?p> “師兄,你莫取笑我?!睉賾傩χ粮裳蹨I和清海繼續(xù)上路。
他們走到戎城南郊天色已晚?!皯賾伲阍擆I了吧。不如今晚先住店休息,明早我再送你回去可好?”
戀戀微微點頭,清海也是累了一天什么都沒吃呢。他們來到南郊的望江樓,這是清海和小草約定碰面的地方,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遲到了,不知道小草到了沒有。
小草不到中午就到了戎城,但他并沒有直接去望江樓,而是走到一個幫會的門口,問守門人:“圈圈在嗎?”
“哦,又是你啊。圈圈不在幫里?!?p> “那她去了哪里?”
“好像去西郊采藥了?!?p> 小草騎著他的大白立刻向著西郊而去。
“唉……傳說中的天才,卻也是個癡情種。”守門的老仆搖頭道。
到了西郊,這里比起多年前多了好多行人,還穿著各色服飾,帶著各門派的武器?!昂镁脹]來這里,怎么多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人?!毙〔菟南驴粗?,心想:“圈圈常來這里采藥,也不知道有沒有個人保護著?!彼哌^一個短短的小木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圈圈。”小草下了坐騎,走到圈圈身后。
“小草?”圈圈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就扭過頭去。
“怎么,不想見到我嗎?”
“……沒有……”圈圈收拾東西要走。
“我送你回去?!?p> “不用?!?p> “……”
“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這里這么多人,太不安全了?!?p> 圈圈沒有答話,只是加快腳步離去。小草依舊保持一段距離跟著她的身后。這時,從他的身后較遠處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叭θΓ俊?p> 那男子穿著崇武門的赤練戰(zhàn)衣,腰跨雙刀,騎著一匹駿馬向圈圈身邊過去?!斑@里這么多雜人,太不安全了。我送你回去吧?!比θΚq豫了一下,坐上他的駿馬。
小草在后面牽著白熊,看著兩人騎馬遠去,一股妒意怦然而出,可是他又不能去追——追上了又能怎樣呢?他來到望江樓時,一腔苦悶混著妒火,進了酒樓大堂隨意一坐,大喝一聲:“小二,上酒,越多越好?!?p> 清海和戀戀進來望江樓大堂時,小草正在拼命灌酒,兩壺已經(jīng)喝空歪倒在桌角,一壺在左手被他重重錘在桌上,右手杯中酒滿已送到嘴邊。清??觳竭^去,一把奪過酒杯,一杯好酒都灑在桌上地上,酒壺也是被他半路攔下。小草已是微醉,斜眼看著清海,似笑非笑,卻是沒有將酒搶過來,只是晃著身子,用右手撐著重重的額頭。
戀戀跟了過來,其時大堂許多賓客都看向小草這桌。要說小草的氣質(zhì)應是最具有普通人心目中的那種“傲氣凌云”、“不染凡塵”的仙氣,可是他這借酒澆愁、大口灌酒的形象也是最背離大多數(shù)凌云弟子帶給世人的那種溫文爾雅、不驕不躁的印象。戀戀看出他心中藏著難名的苦痛,卻不知他痛在何處。此時小草微微睜眼,似是看了戀戀一眼,只一瞬,戀戀感到那目光由一絲渴望頓時落入失望,也許是因為她的天香服飾?
清海招呼店里的伙計來扶小草。他自己站了起來,只是有點搖晃,搭住清海肩膀,耳語道:“不用管我?!彪S即向戀戀揚著嘴角微笑,眼中卻是無限傷感,踉蹌著離桌,不小心踢到隔壁客人的椅子腿,那人趕緊向前挪一挪。他依舊帶著一點醉步往客棧的方向而去。
店里的伙計還是跟了過去。清海輕嘆一聲,請戀戀坐下。沒等他們點餐,伙計們已經(jīng)將一桌菜肴重新擺上。
“小草師兄他……”
清海給戀戀斟茶,再自己倒上一杯。他自從成為凌云入室弟子就和小草同住,關(guān)于他的一切過往他全部清楚。這世上,只有他知道他痛在何處,可是知道得太清楚反而無從道來。
他慢慢品茶,想了一下,說道:“你可知凌云和天香之間有個約定?”
戀戀輕輕搖頭。清海低聲道:“凌云天香本屬同門。但是因為一些前輩的糾葛產(chǎn)生了很大的矛盾和裂隙。所以,凌云有規(guī)定,若有入室弟子想加入天香門就必須清除入門修行后的一切記憶和修為,而且兩派弟子不得成親。”
戀戀愁眉微蹙,說道:“我只知道天香弟子可以轉(zhuǎn)投凌云,但是只要放棄天香所學,交還信物即可。為何凌云還要……”
清海不答,又喝了一杯茶,他不想繼續(xù)這個沉重的話題。戀戀已經(jīng)清楚,小草是為情所困,可是哪個姐妹這么幸運被他愛上,她在繁花山卻是從來不曾聽說。
沒想到清海繼續(xù)道:“小草和她十幾年前就認識了,只是有緣無分。原本也以為再也不會遇見,可是,半年前又相遇了?!?p> “你可知她的名字?!睉賾傩÷晢柕馈?p> 清??粗⑽⒁恍?,小聲答道:“圈圈?!?p> 兩人吃好。清海安排伙計帶著戀戀先在望江樓的望星客棧好好休息一夜,他則走到柜臺,要了紙筆寫了封信,匯報了今天遭遇的情況,請老掌柜派人送去凌云山。掌柜接了信,說道:“二少爺,你難得下山一次,還是回家看看吧。老爺和夫人都很想你啊?!?p> “我此次是辦公務(wù),不能擅自行動。你和老爺夫人說,過兩日我請假回家看望他們?!?p> “是,是?!崩险乒裥Φ?。
次日清晨,太陽還瞇著眼睛,晨風帶著朝露好似煙霧一樣,在清冽的空氣中舞蕩。戀戀因為聽了小草和圈圈的事,一夜未能安睡,早早地起來散心。從客棧出來是一條天橋棧道通往南流江另一邊的望江樓。這條棧道橫跨南流江,大約五百米長,只在岸邊立了橋墩,在水里是沒有墩柱的。橋?qū)捒梢圆⑿旭R車,這工藝在戎城是十分先進的了。棧道下,初春的南流江好似織帶上的錦緞向著西南的西山呼啦啦的流淌,這一處水流比較緩慢,也不是豐水季節(jié),即便是遠處江水撞擊西山形成瀑布懸河的呼嘯聲,此時聽著也并不明顯,加之清晨的啾啾鳥鳴,漸漸稀釋了戀戀心中的愁云。
她向客棧方向走著,遠遠望見酒樓后面的馬廄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輕輕撫著赤焰馬,馬兒也很乖巧地舔著那人的肩膀。
“清海師兄,早啊?!睉賾僖贿厪奶鞓蛳聛?,一邊輕聲向清海打招呼。
“戀戀師妹?怎么這么早就醒了,昨夜沒有睡好嗎?”
“啊,不。睡得很好了。只是——我想早些回山。”
“也好。那我們現(xiàn)在去吃了早點,我就送你回去吧?!?p> 兩人去到前面的大堂點了些吃的,戀戀卻發(fā)現(xiàn)酒樓大門還緊緊關(guān)著,此時還未開門營業(yè),離開的時候,清海好像也沒有付賬。于是好奇問了一句:“這個望江樓可是你們常來的?為何你們?nèi)绱耸煜?,而且——不用付賬?”
“額——那倒不是?!鼻搴l`機一閃,說:“只是凌云時常需要接待一些貴客,都是在望江樓安排的。所以,我們都是記賬,記賬就行了,以后一起結(jié)?!?p> 戀戀當然信以為真,不再多問,跟著清海啟程。
清?;貋淼臅r候,小草早已起身,即使醉了一夜,他心中還是妒火難平。他從掌柜那里得知清?;氐酵瓨菚r已是傍晚,而且衣衫破損,估計他和戀戀遭遇了什么意外事件。這時見清?;貋恚蟾旁儐柫饲闆r后,對清海說道:“你昨天苦戰(zhàn)一天,今天就休息吧。我已經(jīng)了解了一些情況,西郊那邊的事情,我一個人可以解決。”
小草所謂的了解情況,不過就是去找圈圈時看了一眼周圍,根本不清楚他要面對的敵人的實力。他這樣說,既是體貼清海,也是因為自己現(xiàn)在一肚子火氣無處發(fā)泄,正想找?guī)讉€惡人好好的痛扁一頓。清海若是跟著,他就不方便那么暴力了。
清海知道他昨日幾乎都在望江樓飲酒,這樣說不過是托詞,還是堅持同行,于是兩人一熊一馬,一起向西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