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劍拔弩張

　　女子晨起，懶懶地靠在床頭，松軟的烏發(fā)都散在腦后，她的小臉生得極精致，眸中水光漣漣，朱唇若櫻，正是一個迷離朦朧間的美人。

　　月影下了床，伸伸疏懶的身子，抬起雙臂，一群小丫鬟便圍上來服侍月影穿衣。余光注意到了什么，月影抬抬下巴，鳳眼冷冷地落在腳邊那跪著的少女身上。

　　“你跪了也有一夜了，站得起來么？”月影毫不憐惜地嘲諷。

　　阿玥本來因為困意而跪不穩(wěn)的身子聞聲一抖，她初醒般慌忙抬頭，見到月影含著冷笑的雙眼又趕緊埋頭叩首：“奴婢知錯了，求月影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趕我出去?！?p>　　纖長的手指裹著花香，月影抬起阿玥的下巴，故作愁容地搖搖頭：“不趕你出去，難道留你在身邊伺候嗎？只是不知你是否還有心伺候我?！?p>　　阿玥在驚恐中拼命搖頭。

　　月影怒道：“我看，你更有心去尚春閣！”猛地一巴掌將阿玥扇倒在地，月影停了停，輕輕揉起了自己嫩白的掌心，聲音又恢復了平時嬌滴滴的模樣：“阿玥，不是我不留你。老夫人若知道我們芳蘭齋還有你這號人物，該以為我們都和你一樣狐媚，到時恐怕連我的小命也不保?！?p>　　伏在地上，阿玥的淚水如同斷了的珠串兒。那日她隨月影到尚春閣伺候戚卓云看書，戚卓云說想吃月影做的茉莉糕，屋里便只剩下他們兩人。戚卓云笑著拉過她的手，說她相貌可人，若能留在尚春閣必然是風景一道。如此，阿玥才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沒料到偷偷送的香囊被月影截下，雖然拉了陳玦頂罪，月影到底不是好糊弄的，如今連芳蘭齋也容不下她。

　　“月影姑娘此言差矣?！币粋€傲慢的聲音突如其來。

　　突然造訪的紅綾施施然踏入臥房的門檻。

　　月影心中冷笑了一聲，來者不善。

　　望著這個不速之客，月影的兩道細眉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隨即露出柔婉的笑容：“這么早，紅綾姐姐怎么來了？”

　　紅綾不等她請，便自己坐到紅木椅子上，撫著溫潤的扶手，不緊不慢道：“戚府中人誰不知道你月影是出了名的妖孽種子，自打入了戚府，就仗著少爺?shù)目粗睾鞣菫?。少爺是個溫厚的人，待誰都好，卻不想被小人鉆了空子?！奔t綾又嫌惡地向下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依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狼狽不堪的阿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p>　　“說來，”紅綾聲音上揚，“你算是你們月影姑娘的仆人么？”不待阿玥抽噎著回答，紅綾便冷然道：“見過跪老爺夫人的，沒見過跪個侍婢的，真是賤種?！?p>　　月影怒火中燒，“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沖到紅綾面前，強忍怒意，壓低了聲音：“紅綾，你我同為一等女使，你不要太過分。別忘了這是芳蘭齋，不是你們芙蓉居，由不得你放肆！”

　　“呵，芳蘭齋？”紅綾挑眉，“這樣好聽的名字，可惜只是個下人房。何況從今以后都不在了?！?p>　　“滾出去?！痹掠靶闹杏幸还刹辉?shù)念A感，無心再管止不住哭的阿玥，“你什么意思？這是爺賜給我住的，旁人誰說了也不算?！?p>　　“你以為自己當真有恃無恐？”紅綾的眼神漸漸放空，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你不過是個下人，生死都握在主人手中，少爺去了演練場，誰也幫不了你，老夫人有令——”紅綾站起來，湊到她耳邊：“你今天必須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