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訓練基地是什么地方?”
病房外,雨勢漸小,夏衡問。
“是唐國軍部成立的特殊人才培養(yǎng)基地,其實就是一間特殊的軍事院校,進入這間學校的孩子算是十二兵團的預備役吧。他們在那里上課、體能訓練、學習如何在戰(zhàn)場上廝殺,三年一期,畢業(yè)的時候會有一場非常盛大的類似招聘會的活動,學員們進入十二兵團,開始他們或者漫長或者短暫的軍武生涯?!?p> 韓東君看一眼夏衡,說:“你是第九期的學員?!?p> “十年前?”夏衡想了想。
“沒錯,那時候你十五歲,放在外面正好是上中學的年紀?!?p> “我為什么會去那里?幽州府,我沒記錯的話,跟山海城幾乎是天南海北?”
夏衡總覺得,每當他對于原主了解的更多,新的疑惑迷思便越多,它們一個接著一個的跳出來,讓人直欲撓破額頭。
“我不知道,”韓東君搖頭說,“你們每個人都是被戰(zhàn)時守備部隊送來,別說山海城,就算唐國外的學員也有,沒有人告訴我們這些老師你們的來歷。我們唯一接到的任務,只是讓你們在三年后成為歲星戰(zhàn)爭里一名合格的武人。”
“她呢?”夏衡偏頭看去。
名叫寧寧的女孩兒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她素凈的臉上。
“寧寧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韓東君扭頭。
“山海城?”夏衡問。
看到韓東君點頭,他低下頭沉默起來。
“我和她以前就認識?”
韓東君:“有可能,你們的確比一般人看上去更熟悉,無論是吃飯、訓練、上課,你們總是結伴。哦對了,還有一個人,那時候你們三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互相的影子,大家都戲稱你們是連體嬰?!?p> 說到這里,韓東君忽然笑起來。
“誰?”夏衡精神一振。
這是新的線索。
“他叫余燼,你還有印象么?”
夏衡使勁搖頭。
“你真是忘得精光……”韓東君嘆氣道。
“他是第九期里最優(yōu)秀的學員,最后和你一起被第一兵團選拔走,雖然前線的消息對于我們這些生活在和平城市里的人很遙遠,但我依舊聽說到很多關于他的消息。從前線負傷退下的兵團武人都說,他是兵團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實力進展很快,已然軍功累累?!?p> “我竟然認識這么優(yōu)秀的武人么?”夏衡有些汗顏。
在他的理解里,原主是個落魄至極的家伙,絲毫沒有別人口中兵團武人那般的威風凜凜。
這么一個“廢柴”武人,最好的朋友竟然是軍方的明日之星?
太不搭了!
“你也不差,”韓東君偏頭看他,看似勸慰的說,“在同期生里,你僅次于余燼和寧寧,以第三名的成績被第一兵團招走,最初兩年我還聽說過你的消息,你和余燼冒頭很快,在前線名氣不小?!?p> “真的?”夏衡眼睛亮晶晶的。
“只是后來,就再也沒聽到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負傷退役或者調任了,沒想到再見面,已經時過境遷大不相同。”
沒有他的消息?
夏衡努力回想著他腦海里僅有的那些記憶,隱隱覺得韓東君說的這句話背后,好像隱藏著很重要的線索和信息。
只是他對于兵團生涯的記憶一片模糊朦朧,這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只能瘀滯胸口,像是一口氣怎么也順不通吐不出。
“是什么時候?”夏衡忽然問,然后他解釋道:“你說沒聽到我的消息,大概是什么時候?”
韓東君微微仰頭,輕輕吸一口氣,“大概是……三年前,三年前吧,那一年山海關外妖魔來襲,爆發(fā)一場規(guī)模極大的戰(zhàn)役,大量的武人被送來這里,起初他們中還有人提起余燼提起你,提起一些戰(zhàn)場上閃耀的武人,可是漸漸就沒了你的消息。那時候我忙的昏天黑地,并沒有注意到,這時候想起來……的確是在哪個時候。”
山海關。
戰(zhàn)役。
三年前。
夏衡把這些信息默默記下,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三年前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和原主密切相關的事情。
“你們畢業(yè)的時候,寧寧由于非同尋常的機械師天賦,被第十二兵團招走,那時候我還想,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第十二兵團是唯一一支不參戰(zhàn)兵團,直屬于唐國議會,是唐國最高科研機關。她待在那里,至少可以安穩(wěn)度過一生。”
“可惜,事與愿違?!?p> 韓東君用有些悲傷的語氣說。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夏衡輕聲說,“以為未來已經大差不差了,以為它會按照自己的預想那么走下去,最不濟就是偏個十五三十度,最終的目的地一直在那里,就等你走過去?!?p> “可是最麻煩的就是,忽然有一天,未來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狠狠閃了你的腰。你原本預想的一切,都像泡沫一樣一顆顆破碎,巨浪翻天覆地?!?p> 說到這里的時候,夏衡忽然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他穿越到這片陌生的世界。
是啊。
生活就是充滿意外的。
前方本來就是風云千檣,走的每一步都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未來就是做一份普通的工作,找一個普通的女孩兒結婚,波瀾不驚的過這一生。
誰承想……
一覺醒來,他夏衡落魄的穿越了,不僅未來迷霧翻滾,連過往都是一片模糊。
夏衡此刻頗有種長吁短嘆的沖動。
“好啦,別感嘆人生了。”韓東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我面前顯示你的人生閱歷么?”
夏衡訕訕一笑。
“你的疑惑我只能解決到這里了,再多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抱歉,夏衡?!表n東君說。
“哪的話!”夏衡連忙擺手。
“那么接下來,是我的疑問?!表n東君話頭一轉。
他從第二份牛皮紙袋里掏出厚厚的一疊身體檢查報告。
“這是你的,問題很嚴重。”
韓東君重又恢復了那種嚴肅又危險的語氣。
雨夜里的風一吹,夏衡覺得后脊止不住的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