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的自己為何那么任性不懂事,在爹娘心里劃下了那樣難以抹除的傷痕?
明如溫愣愣地看著金橘,仿佛看到那個興奮地捧著花盆向她獻寶的阿爹,她的大英雄。
“囡囡醒了嗎?!”一個粗獷的男人的聲音在耳邊不遠處炸開,把明如溫的淚水一下子給引了出來。
“阿爹!”
是阿爹的聲音,那個如珍如寶,疼她寵她的阿爹,那個被陷害入獄,冤死在發(fā)配路上的阿爹……
“乖囡囡,怎么了,可是頭疼了?”常山侯明方正一步跨過來,卻慢慢扶著女兒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粗糙的大手碰壞了她似的。
明如溫哽咽著搖了搖頭,一頭扎進父親懷里,泣不成聲,“阿爹,女兒……嗚嗚……”
如果阿爹當(dāng)初沒有被陷害,阿娘沒有因此一病不起,常山侯的爵位沒有被抹去,她怎么會被那些人那么算計,怎么會被欺負到那個田地!
這些年的委屈,在看到親人這一刻,再也忍耐不住,明如溫像個真正的孩童一樣,在疼愛自己的爹娘面前,肆意地揮灑著淚水,將上輩子積攢的所有痛苦全部釋放了出來。
常山侯和夫人被女兒聲嘶力竭的痛哭嚇壞了,一邊手忙腳亂地安撫,一邊喊著去請?zhí)t(yī),再哭下去可別哭傷了身體!
明如溫哭了好一會兒,孫太醫(yī)就被請了回來。
“侯爺和夫人不必驚慌,大小姐這樣哭出來反而更好,把郁氣都發(fā)散出來,血脈通暢,病好的會更快些?!?p> 明方正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侯夫人甄若蘭用帕子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又給還在抽噎的女兒擦了擦臉上脖子上的淚痕,哄著女兒躺下休息。
明如溫哪里舍得休息,她就怕這只是自己的黃粱一夢,一旦夢醒了,自己就會回到那個空洞冷漠黑暗的鳥籠里,繼續(xù)做魯國公府里的一只金絲雀。
不,連金絲雀都比不上!在常山侯府里養(yǎng)只鵪鶉,也有人好吃好喝地喂著,放在廊下觀賞,善始善終。
可是魯國公府里,別說一只鳥,就是一個人也難得有個善終。
她寧愿死,寧愿一輩子活在這個虛無縹緲的夢里,也不要再回到那個將她的全部驕傲踩在腳下的地獄了。
“阿爹,別走?!?p> 明方正被女兒這份依賴熱的眼眶都紅了,八尺高的漢子倚在床邊的腳踏上,溫聲軟語地哄著:“阿爹不走,乖囡囡,阿爹和阿娘都不走,都守著你,放心睡會吧,乖?!?p> 明如溫一只小手拉住爹爹,一只小手拉住阿娘,就那么不錯眼珠地看著,只覺得老天對自己還是很寬厚的,能讓自己在投胎前再看一看爹娘,在這樣美麗的夢境中走一遭,她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
這時,從外面突然快步走進來一個嬤嬤,打破了此時難得的溫馨。
“侯爺恕罪,夫人恕罪,剛剛小少爺突然醒了,哭鬧得厲害,喂奶也不吃,奴婢們實在哄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