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紫煙交代清楚之后,不一會兒的功夫,老太太便叫鳳姐去安排著點(diǎn)幾出戲。
鳳姐便著人過來問我想點(diǎn)什么戲,說今兒我是小壽星,由我先點(diǎn)幾出。
我哪懂得什么戲呢,這會子人都迷迷糊糊的,平日里花功夫記得那幾出戲名,這會兒都忘了個干干凈凈。
我便謙虛的說老祖宗是長輩,必得讓老祖宗先點(diǎn)一出呢,接著又求助寶玉,讓寶玉看著替我點(diǎn)幾出,合情合景的就行。
寶玉點(diǎn)點(diǎn)頭,十分擔(dān)心的詢問我還能不能撐得住,又埋怨了我?guī)拙?,嫌我太過逞能。
我這會子哪里聽得進(jìn)去他的這些話,此時整個人都要飄飄欲仙了,感覺反而好的很,心里也莫名的舒暢呢,難怪人人都道酒能解千愁,這話果然是沒錯的。
我便伏在寶玉的耳朵跟前兒悄悄跟他說道,“寶玉,等戲開始唱起來了,我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回去喝個醒酒湯再來,若是什么人問起我來,還要煩你幫我打圓場?!?p> 寶玉并沒有忙著答應(yīng)我,反倒問我要不要他陪同我一起。
我急忙拒絕道,“我一個人走了都怕太過顯眼,還指望你給我打圓場呢,你卻也要走,這不是添亂嗎,你放心吧,有紫煙一路陪著我呢,不會有什么事的,你只管幫我照顧好這里?!?p> 正與寶玉說著話兒,老祖宗點(diǎn)的第一場戲就已經(jīng)開始唱了,臺下的人都聚精會神的聽著戲,并無人注意我這邊。
我便推搡了寶玉兩下,再三再四的讓他幫我看顧好這里,聽我這么說,寶玉也不好再說什么,便半推半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啰里啰嗦的囑咐了我半天,才放我離去。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紫煙,便一個人從側(cè)面先行溜了出去,出了這里的大門,我便扶著墻暈暈乎乎步履維艱的慢慢往前走著。
同時心里卻一片豁然開朗,仿佛一時間將來到這里后堆積在心間的一切煩心事都忘在腦后了,現(xiàn)在我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
緩緩的往前走著,不知怎么的,今兒這眼前所有的屋子都長成了一個樣兒,一點(diǎn)區(qū)別都沒有。
我竟分不出哪里是哪里了,我想八成是因?yàn)槲液茸砹司疲裰静磺辶税?,不急,待我慢慢尋去?p> 眼前的這些院子啊、屋子的,繞的我眼花繚亂的,頭直暈,我便往著沒有院子屋子的方向走去。
不想越走越偏,竟來到了一處幽僻小徑,周圍假山環(huán)繞,又有層巒疊嶂的花花草草作掩飾,實(shí)是一個睡覺的好去處呢。
我便晃晃悠悠的走了進(jìn)去,想著能找一處長凳,先睡他一會子又有何妨。
不想眼睛一花,竟把離自己老遠(yuǎn)的假山看做在眼跟前兒了,伸手準(zhǔn)備去倚靠,也沒看清腳下的臺階,便一躍身向前閃了去。
此時此刻的我,毫無平衡性可言,只能任由身體向前倒去而無能為力。
不想混混沌沌間被一雙有力的大手?jǐn)堊×搜?,這才沒有倒下去。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紫煙,因?yàn)橹挥兴牢译x席了,只有她會一路跟著我。
但是……這手的感覺,這力氣,又全然不像是紫煙的。
回過神仔細(xì)一看,一張臉模模糊糊的絲毫看不清輪廓。
不好,眼神已漸漸渙散,絲毫不能聚焦了,這個距離根本看不清是誰的臉,但卻可以肯定不是紫煙。
且這人身上的氣息也不是紫煙的,但這股氣息卻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什么時候聞過一樣,絲毫不陌生。
我醉的有些神志不清了,竟靠在這人的懷里,嘴里還結(jié)結(jié)巴巴的念叨著,“是了呢,就是這股幽然且舒心的甘松香氣呢?!?p> 說著我還抬頭望了望天際,午后的太陽正紅,暖暖的照在我的臉上,我瞇著眼睛,露出了一抹悠然自得的笑容。
“好舒服的午后暖陽啊,好喜歡的氣味啊,好舒暢的心情啊,真想就在這里這么睡去了……”我昏昏沉沉的胡言亂語著。
“那你就這么靠著我睡一會吧,睡之前吃了這個,能幫助你醒酒,一會,你還得回到宴席上罷?!?p> 印象中那略微沙啞且?guī)в写判缘穆曇?,是誰?我猛然一驚。
緊接著他又說道,“怎么每次遇見你你都是如此姿勢倒在我懷里呢?為何你總是如此的不小心,總是看不見腳下的臺階呢?”
我心急之下從他懷里掙扎著想要站穩(wěn)身子,無奈腳下顫顫巍巍的還是站不穩(wěn)。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眼神卻依然模糊。
我大力的拉扯著他的衣領(lǐng)口,他又高出我許多,無奈我又使勁兒的踮起腳尖,想要湊近他的臉。
我大力的拉扯著他的衣領(lǐng)口,靠著他的身子一個勁兒的往上趨,眼前卻還是模糊一片。
他見我重心不穩(wěn)左搖右晃的,又害怕我會摔倒,只能任由我拽著他的衣服。
且雙手扶在我的腰間并用力把我往上托,以防我斜著摔下去。
他比我高太多了,不論我怎么使勁兒往上湊,都看不清他的臉。
情急之下我手里便暗暗用勁兒想把他拉下來。
不想他也不惱,卻應(yīng)著我的要求,慢慢的弓下身來,逐漸將臉向我湊近。
并問我道,“顰兒,這下……看清了嗎?”
顰兒?他為何會叫我顰兒,他到底是誰,如何會知道我的小名?
男子中能這么大大方方直接叫我小名的人恐怕只有寶玉了,這人是誰,如何這般無禮的直接稱我為顰兒?
心里越發(fā)的好奇了。
我仔細(xì)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的輪廓隨著距離的拉進(jìn)也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這如利劍般的曠野粗眉,高挺的鼻梁,琥珀般明亮的眼眸……
這是……賈薔。
我這才意識到,我和他正以一種十分曖昧的姿勢站著,我兩腿又發(fā)軟也站不直,只得倚在他身上。
且我們的臉又挨得那么近,近到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鼻息。
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臉上也變得溫柔如水。
一時間,我感覺自己的臉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