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堯望著突然出現(xiàn)的楊奉的人馬,心里罵道:
“媽的這個朱由樺,在這里還埋伏了兵馬,夠厲害的!老子與你拼了!”
和劉希堯的絕望不同,楊奉這次可是撿到寶了,一副我吃定你的快樂樣子。
他騎在馬上,命令部下前進,大笑道:“起初南陽王爺說讓我到這里來撿人頭,本使還不信,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大人頭!”
“從南陽王爺那兒撈了不少好處,這次又是一個軍功,不辦事兒可不行。眾位,拿下這班余賊,本使請你們回所里吃酒!”
“殺賊!”
劉希堯明白,現(xiàn)在前有攔截,后有追兵,白鳴鶴那廝繞道渡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除了硬闖過去尋他,沒有別的辦法。
而且只要沖過了楊奉的這支伏兵,與白鳴鶴會合,就能再往南打回去和田見秀會師,到了那時,戰(zhàn)局就又會翻過來。
這些流賊雖然人數(shù)不多,但是跟到現(xiàn)在還沒跑的,多都是劉希堯的本部老營,楊奉的衛(wèi)所兵卻是新兵,又沒有什么操訓,打起來勝負難分。
雖然衛(wèi)所軍精力充沛,卻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陣仗,平日里大部分人連兵器都摸不到,而流賊都知道陷入絕境,已經(jīng)打著魚死網(wǎng)破的心思。
劉希堯一聲令下,騎著馬第一個向楊奉沖殺過去。
南陽衛(wèi)指揮使楊奉大吃一驚,原以為帶著幾千人來對付一支逃賊不在話下,沒想到這股流賊中卻有相當一部分的亡命之徒。
兩邊剛一接仗,還不等南陽營的后方追兵趕來,楊奉的衛(wèi)所軍就被流賊的奮死攻擊沖破了防線。
衛(wèi)所軍不堪一戰(zhàn),沒多久就潰敗潰敗下來,甚至有些人根本不敢上前,在后方隨時等著逃跑。
楊奉也沒想到自己的部下戰(zhàn)斗力這么低下,無奈之下,只好揮著馬鞭下令道:“追!不要讓到嘴邊的鴨子飛了!!”
四散的衛(wèi)所官軍漸漸聚合起來,搖著大旗跟在劉希堯的老營身后追擊。
劉希堯哈哈大笑:“狗官兵,想攔住爺爺,你還差點火候!”
不過雖然很看不起楊奉的兵馬,后邊畢竟還有一個戰(zhàn)斗力極強的南陽營正馬不停蹄的趕來,沖破衛(wèi)所軍防線后,劉希堯不敢停留,只能奪路向北。
奔逃了五六里里后,劉希堯總算遇見了白鳴鶴的一萬人馬。
“你怎么來了?”白鳴鶴大吃一驚。
劉希堯上去就給了他一拳,“你跑到這兒來干什么,知不知道老子差點被你坑死?”
“做什么木筏?”
提起這事兒,白鳴鶴就嘆了口氣,“還說呢!都怪咱們事先沒有探查好地形,這條河水流湍急,莫說人了,就連馬都淌過不去!”
“那就趕緊找橋??!”劉希堯想都沒想就道。
“我也想!”白鳴鶴一攤手,“誰知道這河就他媽一個橋。我?guī)е讼虮币宦穼?,也沒看見,估摸著那橋應該在南邊兒!”
幾句話下來,對白鳴鶴的情況劉希堯也有了些了解。
他不是不想過河,而是根本沒辦法過河。
橋只有一個,但是朱由樺帶著中軍正守在那里,其它地方水流湍急,人馬都不能涉河而過。
白鳴鶴想要編木筏過河,卻根本找不到林子,這里的樹木粗大,他們又沒有工具能盡快砍伐,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可真是太難了。
“我想起來了?!眲⑾蚰X子‘嗡’的一下,“我說那朱由樺為什么帶著中軍守在在橋那頭,原來如此!”
白鳴鶴聽劉希堯說完過程,也明白了一些,沉吟道:“這個朱由樺,心機深得很!”
“此處地勢朱由樺很可能已經(jīng)實現(xiàn)探了個一清二楚,我詢問了本地百姓,向北要想找到水流平緩之地,少說還要三五十里地,自這向南,就只有一個橋能過河!”
“真是好深的算計!”劉希堯也咬牙道。
渡河繞后不可能了,白鳴鶴下令停止砍樹,皺眉問道:“現(xiàn)在怎么辦?”
劉希堯腦子飛快的動了一下,隨即說了一個“將計就計”的打法。
具體意思,就是讓白鳴鶴佯裝潰敗,吸引官兵來追,搶奪物資,然后返身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時下確實也沒有別的辦法,劉希堯本部人馬已經(jīng)跑得心神俱疲,再跑到水流平緩之處過河,非要累死不可。
白鳴鶴一聲令下,這一萬多流賊仿佛受到潰兵沖擊一樣,也跟著劉希堯的殘余一塊向北逃,沿路還仿效雷大虎,拋下了許多兵器甲仗。
首先追來的南陽衛(wèi)楊奉一部,其實本身就并不情愿單獨追殺流賊,因為他們大多都見識到了劉希堯困獸之斗的能耐。
一旦流賊見跑不成了,回來再打,損傷的也是他們部下。
這時看地上遺棄的種種物資,衛(wèi)所軍官們大喜過望,就連楊奉的命令都不聽了,紛紛跳下馬來爭奪。
楊奉帶著后隊追擊兵馬逐漸趕到,看這個架勢,還以為自己的前軍擊潰流賊,流賊已經(jīng)徹底敗退,也趕緊下馬加入爭搶的行列。
正當衛(wèi)所官軍搶的起勁,甚至為了物資而開始不可抑制的自相斗毆時,前方忽然傳來震天動地的腳步聲,卻是流賊又殺了回來。
“劉”字大旗下,一個棱骨突出,短須支奓的大漢正一臉冷笑的望著散亂的官兵。
他腰掛雙刀,并沒有親自沖鋒,只是從嘴里自言自語地吐出幾個字:
“朱由樺,你會詐敗,我也會詐敗??茨氵@個小王爺還有什么花招!”
......
朱由樺仍帶中軍守在橋的那頭嚴陣以待,只是不時有傳令的快馬來回飛馳。
其實朱由樺一直對楊奉的人馬不是很相信,現(xiàn)在大明中原官軍的戰(zhàn)斗力,后世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一旦他們被流寇擊潰,很有可能對自己追擊的兵馬造成沖擊,雷大虎和黃虎都是南陽衛(wèi)的官身,可能不是很敢對楊奉做出什么違逆之事。
想了想,朱由樺還是朝一旁備用的十幾名傳令兵道:“派一半人出去傳本王的軍令,這條命令必須送到!”
聽完了命令內(nèi)容,傳令兵們紛紛點頭,分出半數(shù)人馬,手持令箭,呼嘯著朝不同的方向飛馳而去。
雷大虎和黃虎帶領南陽營官兵追殺流賊,一路追擊過去,至少斬首三五百級,對于流賊拋下的軍器物資,他們大多都沒有什么興趣。
因為和自己身上南陽王府配備的裝備相比,這些東西太差了,根本沒什么好搶。
徹底擊潰其余流賊以后,黃虎和雷大虎很快將方向調(diào)轉(zhuǎn)向北,由前者殿后處理戰(zhàn)場,后者則率領乙字營向前追擊劉希堯。
因為知道前面有南陽衛(wèi)指揮使楊奉的人馬,雷大虎也沒著急,等他帶著南陽營的兵馬趕來時,卻見到了衛(wèi)所官軍被流賊殺的四處潰散的場景。
雷大虎的乙字營趕到時,衛(wèi)所官軍正和白鳴鶴的部隊廝殺在一起,因為之前搶奪物資造成的混亂,使得他們很快敗下陣來。
流賊見官軍潰敗,士氣大振,一片片的追殺過來,官兵馬步爭馳,四散逃命,見到南陽營“朱”字號大纛,一下子全都向這邊涌來。
正在雷大虎不知所措的時候,后方一匹快馬飛馳而來,手持南陽王府令箭,高聲喝道:
“南陽王有令,若遇潰兵,不管誰的人馬,也不管是誰,退下來的立斬無赦!”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包括楊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