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紹禹待兵刻薄,為人殘暴,現(xiàn)在居然為那個福王三庶子朱由樺賣命,足見其利欲熏心!”
被放出來以后,王朝山煽風(fēng)點(diǎn)火道:“羅參將,此番前去,若我所料不錯,那王紹禹定是百般推辭吧?”
“沒有。”一提起這事兒,羅泰就有些來氣,“姓王的沒有半點(diǎn)推諉,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直接將我趕出大帳。”
一口悶氣,現(xiàn)在都沒消。
王朝山起先一愣,而后嘖嘖嘆息,“我原以為王紹禹怎么也該給你些面子,可現(xiàn)在看來,他是完全不把你當(dāng)回事兒呀!”
“不要再說了,那依著二位的意思呢?”羅泰神色一變,忽然問道。
王朝山帶著兩人來到隱秘之所,劉見義道:“這幾日,有王老爺?shù)闹С?,各門都有許多愿意配合我們的人,這是名單?!?p> “義軍正在圍城,白天不好動手,今夜二更時分,你我在二門一同舉事,待闖王入城,大業(yè)可成!”
羅泰點(diǎn)點(diǎn)頭,正在看那份名單,王朝山卻摸摸鼻子,一臉緊張兮兮道:“這份名單不能落入官軍手中,還是讓我代為掌管為好?!?p> 羅泰想了想,點(diǎn)頭道:“那就依你們的計(jì)策,今夜二更,獻(xiàn)城投降!”
......
“殺?。 ?p> 二月十五日,洛陽守軍和闖軍的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整天,激烈的喊殺聲撼動天地,猛烈的炮火無時無刻不在天空中呼嘯著飛過。
看著搖搖欲墜的洛陽城,策馬在山坡上的李自成攥緊拳頭,他還依稀記得兩日前的那場屈辱。
那天半夜,朱由樺忽然率隊(duì)來襲,闖營大批老營被劉宗敏帶走,再加上毫無準(zhǔn)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盡管李自成很快和高一功他們組織反擊,但火勢順風(fēng),他們還是損失慘重,糧草被燒毀五分之三,輜重甲器丟失毀壞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忽然,想到這里的李自成重重嘆了口氣。
以上那些還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當(dāng)時正在大帳中熟睡的高桂英來不及抵抗,就被朱由樺綁縛至洛陽。
當(dāng)然,這其中也有自己臨?;艁y沒有帶上她的過錯。
“兩天了,還不知道桂英怎么樣了......”李自成喃喃自語,神情之中,既有對朱由樺的恨意,也有對當(dāng)時選擇的自責(zé)。
十四日起,闖軍開始向洛陽邊各個地區(qū)推進(jìn),七里河營地在抵抗半日后,全部官軍升白旗投降。
到了十五日這天,洛陽城外各處,已經(jīng)插遍闖字大旗。
這一次,他要拿下洛陽,讓朱由樺和他的福王老爹付出該有的代價!
“傳令給劉宗敏,敢后退一步者,斬!”
“尊令!”一名老營聞言飛馳而去,接到命令的劉宗敏親自督戰(zhàn),督促流民們拼命的向前涌。
在城頭明軍的眼里,這回流匪們是要玩真的了。
他們先用飛石,后用弓箭,自下午起更與城內(nèi)官軍展開炮戰(zhàn)對擊,更有無數(shù)流匪在護(hù)城河及壕溝上強(qiáng)行架橋。
流匪們喊著“迎闖王,不納糧”的口號,不計(jì)傷亡代價,一個接著一個的抬著云梯攻城。
“放飯了,放飯了!”
人是鐵飯是鋼,雖然正在同流匪進(jìn)行殊死搏斗,朱由樺還是在城下建造了簡易窩棚,官兵們也在分成四批逐次下去吃飯、休息。
現(xiàn)在的闖軍,其實(shí)只有他們自己稱自己為“闖軍”、“義軍”,在城內(nèi)百姓的眼里,其實(shí)就是十惡不赦的流匪。
襄陽被張獻(xiàn)忠攻破,幾乎片瓦不存,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再對比南陽王朱由樺的親力親為、出資犒軍,城中百姓更是萬眾一心。
官兵吃飯時,百姓們多是熱心的替他們盛粥盛米,還有的摘光了自家后院種的小菜,熬成一大鍋一大鍋的菜湯,分給官兵們一人一大碗。
“南陽王!”
眾人正在吭哧吭哧的吃著,卻見到一人在黃虎陪伴下走來,連忙起身一同行禮。
“大家辛苦了,趕緊給我整一碗!餓死本王了!”朱由樺摸摸肚皮,大大咧咧說道。
起初百姓們還有些緊張,但看見這位王爺根本一點(diǎn)架子沒有,和大頭兵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也就漸漸放開了。
“王爺,援兵什么時候能來啊?”
“是啊,我家被流匪炮彈打中,婆娘和孩子都沒地方睡覺了!”
“人沒事兒吧?”朱由樺與眾人一齊坐在臨時搭建的窩棚里,抬頭問道。
那漢子嘿嘿一笑,道:“天爺保佑,人都還活著!”
“你小子,可真是嚇本王一跳!”朱由樺哈哈一樂,伸出手接了一下雨點(diǎn),而后看向夜空,笑道:“看這天氣,援兵快到了!”
聞言,百姓們紛紛對視,驚喜不已。
“你們這些因戰(zhàn)事家中受損的,都可以記起來,少了什么,本王給你添什么!”
“房子毀了,本王給你們蓋新的,菜沒了,本王給你們發(fā)種籽!”
眾人聞言全都喜笑顏開,高喊謝謝南陽王,朱由樺啃了一口冷饅頭,正大聲笑著,卻忽然聽見有人悶聲問:
“那要是爹娘都死了呢?”
朱由樺臉上笑容凝滯,走到說話那人身邊,發(fā)現(xiàn)是才個十幾歲的孩子。
盡管這孩子只有十幾歲,但緊緊捏著拳頭,滿臉都是對流匪的刻骨恨意。
朱由樺摸了摸他的頭,半蹲下來道:“那你的爹娘就是護(hù)城英雄,本王要供你讀書考學(xué),日后光宗耀祖!”
“不。”那孩子堅(jiān)定地?fù)u搖頭,“我要參加官軍去殺流匪!”
眾人沉默,朱由樺一愣,拍著他的肩膀大笑:“好樣兒的,這才是我堂堂大明的男兒!”
言罷,朱由樺一把將碗打碎,拿起滿是凝稠血液的雁翅刀,高聲道:“城上的難過,弟兄們,上去干活了!”
“走!”
“和他們拼了!”
“這幫天殺的流匪??!”
在無數(shù)百姓的注目下,朱由樺帶著這一批歇息不久的官兵,毅然決然走上了城頭。
官軍剛吃過飯,在城墻下躲過炮火,便直接上城插到各處垛口,和流匪們玩了命的開干。
“轟!”突然,一顆鉛彈砸在垛口上。
整個垛口被炸得粉碎,后面三名官兵猝不及防,一人被碎石彈中腦袋當(dāng)場陣亡,另外兩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輕傷。
“殺官兵!”
城下身穿白色箭衣的流匪如蝗蟲般,怎么都?xì)⒉槐M,殺了一人,馬上又跳上兩人。
東門樓、西門樓、南門樓和月樓全被炮火炸毀,高聳的樓閣在猛烈燃燒,最頂上“大明”字號的旗幟被燒斷,直接跌落城下。
流匪看見這一幕,更加興奮。
“殺啊,狗官兵快不行了!”
城墻被炸的遍體鱗傷,城內(nèi)一些民居被飛彈炸毀,城里城外濃煙滾滾,沒有多久,洛陽城便籠罩在一片煙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