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復賽

　　復賽雖然也在演武場舉行，不過卻將一部分擂臺改成了觀眾席，只保留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石臺，分別作為甲乙丙丁四個小組的比賽場地。

　　宋弈組別為丁，便是在北邊。他摔進人群后，覺著前后左右都是人頭，根本沒法兒辨別方向，尋摸好一會兒才找到北邊在哪。等他好不容易擠到擂臺邊上的時候，臺上已經(jīng)有人正在比試了。

　　這二人你一拳、我一腳，斗得是有來有回。臺下一干群眾也是熱情高漲，不住地叫好。不過宋弈看著上面這二人都不是啥強手，打斗起來也甚是無趣，再則他也不懂武學，只能瞧個大概了。

　　“真沒意思，菜雞互啄?！彼殖蛄藥籽郏鴮嵖床幌氯チ?，就自己嘟囔了一句。

　　又過了半刻，臺上那二位終于分出了結果，宋弈也沒在意，反正這幾人看起來都不會是自己的對手。只好繼續(xù)等待，盼著場上裁判能早些叫到他名字，他也好快些打完，回到徐家看臺，不用在這里同別人堆在一處了。

　　不知是不是宋弈的心思被老天偷聽到了，他這邊剛念及此節(jié)，就聽得臺上裁判大喊到，“下一場，嚴章，對戰(zhàn)，宋弈！請二位選手上臺準備！”

　　“今天倒是個心想事成的吉利日子?！彼无牟挥X一樂，便縱身跳上了石臺。

　　甫一上場，沒有聽到眾人歡呼，反而是一陣噓聲。

　　“這不是那個宋弈嗎？用毒那個！”

　　“不僅如此，還有各種陰險的暗器呢！”

　　“我還聽說，他在比賽前綁架了對手的老母親，威脅人家！”

　　……

　　“這些都是誰傳的……”宋弈聽著他們在那談論，自己都要被逗笑了，“能不能編得有點水準……不過這群觀眾更沒水準，連這都信。”

　　臺下議論紛紛，嘲諷聲不斷，還另有許多人為宋弈對手加油。呼喊這讓他揭穿宋弈的無恥行徑，將其打翻在地。

　　可臺上那位名為嚴章的選手卻是一臉苦色，他可不似那些觀眾一般，只會動動嘴皮。前些日子他剛好看過宋弈比試，對這小子的實力那是心知肚明，自己在他手上，恐怕連十個回合都撐不到吧。心里對著臺下一眾人等暗暗罵道，“你們他媽的可消停點吧，要是把他惹怒了，再將我打死在臺上！”

　　宋弈倒是不知道這人心思，只聽得裁判一聲令下，當即飛身一腳，直是快若閃電。嚴章根本不及躲閃，就被宋弈一腳踢下臺去，跌入人群當中。

　　臺下觀眾霎時被驚得呆在當場，不知該怎樣才是。

　　宋弈也不在意這些人的評價，從臺上屈腿一跳，蹦到了前排一人的肩膀之上，似乎又要表演踩人“特技”了。

　　不過這回倒是瀟灑的很，一路飛去，身形矯健非凡，一直跑到了徐家看臺那里，才安穩(wěn)落地。

　　剛準備拾階上樓，卻看到小丫頭已經(jīng)在臺下等著了。

　　“你就不怕再摔倒了。”徐星辰笑著說，“到時候全場人都要看你笑話啦。”

　　“放心吧”宋弈說到，“我這可是獨門絕技‘輕功頭上飄’，只能失手一次，絕沒有下一回?！?p>　　“好啦好啦，不跟你貧嘴了，”徐星辰擺手說到，“剛才大會那邊派人通知，說讓八大家族都過去，有要事宣布?！?p>　　“什么要事？”宋弈問到。

　　“具體是何情況也沒細說，到了再看吧?！毙煨浅秸f完，便同宋弈一起，沿著看臺后的一條小徑去了。直奔演武場會堂。

　　二人到得有些晚了，進門之時，堂內(nèi)已坐滿了人。

　　宋弈放眼瞧去，這大堂中最為醒目的，便是正對面墻上掛著的，一副大大的“武”字。而“武”字下方，則是靠墻放了一張方桌，桌子兩側(cè)分別坐著一胖一瘦倆人。

　　宋弈恰好都認得，坐在左邊的，正是與他賭酒賭輸了的大會長，而右邊的，則是大胖子魯澤福。二人俱在飲茶說笑，他和徐星辰走進屋中后，這二人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大桌兩旁，挨著墻邊一直延伸到門口處，左右各另放置了四張桌子，還有與之配套的八張椅子。看樣子正是給八大家族使用的，讓每個家族各占一桌。

　　可宋弈和徐星辰站在堂中左右看了一圈，也沒見到有多余的位置留給他倆。

　　按照規(guī)矩，這堂中位次，乃是根據(jù)各家族勢力大小排出。越靠近門口，地位越是低下。而屋內(nèi)最前的那兩張桌子，理應分屬陳、徐二家，可此刻也被人霸占了。

　　宋弈往前一瞅，坐在左手邊上那人，正是陳家小少爺陳羅玉，而與他同桌那人，便是他家那位老管事了。

　　可右側(cè)那里本屬徐家的位置上，坐的是何人，他就不得而知了。看著這二人外表還算光鮮，不知道是誰家的少爺，如此膽大，敢在徐家頭上動土。

　　屋內(nèi)幾人都是各家族派來參會的青年子弟，八大家族在城中彼此爭斗，皆有仇怨?？粗煨浅胶退无脑谖輧?nèi)徘徊，都暗自好笑，等著他們出丑。

　　其中猶以陳家主仆為甚，二人假意喝茶，實則在用茶杯遮面，擋住笑容。

　　因徐家座位上那兩個少年，都是他陳家旁支的堂兄弟。被他邀來一起看看熱鬧。碰巧聽聞有會議要召集他們，他便想到了這一出兒。反正那徐家過了這次大會后，就要被他陳家徹底壓過一頭，也無需過多顧忌了。

　　而徐星辰見了此景居然沒有發(fā)火，只是默不吭聲地走到了徐家桌前。她乃是徐家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小姐，對待自己喜歡之人，自是會撒撒嬌、耍耍小脾氣，可對待這些外人，卻哪里有甚耐心？

　　她看著那二人不時朝陳羅玉張望，料定他們是受這陳家窩囊廢指使，才敢如此大膽。也不管這二人是他朋友，亦或是陳家下人，當下臉色一寒，準備拿這二人開刀，好好殺殺陳羅玉的威風。

　　宋弈瞧著小丫頭也不說話，也不動手，還以為她難得有點兒好脾氣，也就未去攔她。

　　哪成想徐星辰二話不說，從懷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對準其中一人喉嚨處，“唰”地便是一刀。

　　那人還未反應過來，業(yè)已血濺當場，橫尸就地了。捂著喉嚨在地上掙扎了片刻后，兩眼一翻，隨即斷氣了。

　　這可將屋內(nèi)眾人駭?shù)貌惠p，有幾個年紀小的，更是直接叫了出來。宋弈也是頗為緊張，不曾料到她會下此死手。

　　可徐星辰面不改色，將手一抬，看樣子還要把另一人也一并宰了。

　　“住手，住手！”陳羅玉急聲大喊，從椅子上兔子似的竄將出來，攔在了徐星辰身前。剛才他還饒有興致，準備看人笑話，現(xiàn)下卻是一臉張皇，還有幾分憤怒。

　　“堂……堂哥救我……我……我還不想死啊?！弊谛旒椅恢蒙夏侨?，此刻已是兩腿發(fā)軟，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正躲在陳羅玉身后瑟瑟發(fā)抖。

　　“哦？堂哥？”徐星辰眉頭一皺，把匕首撤了回來，斜眼打量了那人一番。

　　“沒錯！這二人都是我陳家的人，徐星辰我告訴你，你攤上大事了！”陳羅玉一見徐星辰這般作態(tài)，便以為她是心中懼怕，知道自己殺了陳家的人，就算她身為徐家大小姐，也難逃其責。

　　宋弈在一旁聽得清楚，知曉了現(xiàn)下是徐星辰?jīng)_動惹禍，誤殺了陳家子弟。他盡管不懂這大家族之間的種種規(guī)矩，可這畢竟是鬧出了一條人命，陳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當即湊上前去，想為這小丫頭解圍。

　　“呵呵，真是好笑?！彼无奶吡颂叩厣夏蔷呤w，小聲說到。

　　“你說什么？”沒等陳羅玉吱聲，那位老管事則是搶著說到。

　　“我說真是好笑?！彼无挠终f了一遍。

　　“你個小畜生，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你家主人殺了我陳家的人，你個賊仆也脫不了干系！”老管事扯著嗓子，對宋弈是一通叫罵。

　　“我死到臨頭？我看是你們倆死到臨頭了吧?！彼无囊膊粣琅钠綒夂偷鼗氐?。

　　徐星辰也被宋弈一番話說得有些發(fā)懵，臉色一片茫然，看了過來。

　　“我先問在場的諸位，還有二位會長幾個問題。”宋弈繼續(xù)說到，“這屋中坐著的幾位，我瞧著都眼生，出了個別人等，也大家想必都沒見過我。那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你這不是廢話嗎？”坐在靠近門口的一人說到，“你都說了我們沒見過你，又怎能知道你是誰。”

　　“好！答得好！你們既然是第一次見我，定然不知道我是誰?！彼无恼f到，“那這二人不報名不報姓，徐家小姐又該如何知道他二人是誰？是謂不知者無罪啊，要怪只能怪他二人不長眼睛，進錯了地方，又做錯了位置！”

　　“你……你這是狡辯！”老管事聽著宋弈一席話還頗有道理，可現(xiàn)在自家這人又豈能白死，當即也不管這許多，大聲喊到。

　　“哼，就算是不知道這是我陳家的人，那也不至于下了殺手??！”陳羅玉被宋弈忽悠得也自覺理虧，便想著從其它地方刁難于他，“殺人償命，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堂內(nèi)眾人聽了陳羅玉此言，也都覺得有理，紛紛點頭。

　　“沒錯沒錯，殺人是該償命?！彼无囊埠捅娙艘黄鸶胶停掍h又立時一轉(zhuǎn)，說到，“不過我再問大家一個問題。要是有個陌生人，闖入了各位的家門，占著各位的屋子不走，還要打你們的嘴巴。你們該如何決斷？”

　　“要是真有這么個人，我便當即把他砍了，扔去喂狗！”堂中有一人說到，“不過要是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我可就不可氣了。”講完后還“嘿嘿”淫笑幾聲，舉手投足間很是下流猥瑣。

　　“哈哈，理應如此?！彼无母尚茁?，繼續(xù)說到，“那我且問諸位，這演武場是不是八大家族一同修建？這議事大堂又是不是這場中最重要的地方？

　　這八大家族按資排序，乃是各位一同商量出來的結果，這各個位置，也就是代表著各個家族的臉面?？扇缃?，有兩個無名小輩闖進這里，占了徐家的位置，那就是在打徐家的臉啊。你們尚且不能忍，那徐家又為何要忍？！”

　　宋弈特意將最后一句話說得是抑揚頓挫，因為這樣表演起來，也更具感染力。一口氣講完之后，連他自己都快相信這一堆胡話了。

　　不單陳羅玉和老管事，加上堂中八大家族的青年子弟，此時再也無言以對，就連那見慣風雨的二位會長，也俱是目瞪口呆。

　　“而你們兩人，就是無端害了自己家人性命啊。”宋弈指著陳羅玉鼻尖喝到，“不知道你這個庶子的身份，又能幫你擋到幾時呢？”說完還冷笑一聲，像是已然提前看到了二人回家后被責罰的種種下場。

　　“你……你……”陳羅玉被宋弈氣得牙根直癢癢，但又不知該怎么反駁，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倒是身旁的老管事，扶著陳家小少爺，悄聲勸到，“少爺不必動怒！這不過是那小子巧舌如簧罷了。只要少爺能得到城主賞賜，那老爺定會褒獎與你。

　　不過是死了個旁支族人，老爺肯定不會和你計較的。再說，只要有了這份賞賜，那徐家以后就再無出頭之日。到時候再把這小子抓過來，把他舌頭也給割了去，給您下酒！”

　　陳羅玉聽得此言，胸中怒火才漸漸平息，對著宋弈和徐星辰說到，“你們別得意，等大會一過，就你們好看！”

　　“怎么樣？還不趕快帶上這個廢物滾回去，”宋弈卻不理他，反倒是一手將那位陳家弟子從座位上拎了起來，扔到了對面，“徐大小姐有好生之德，今天就放你一馬，不跟陳家計較了?！闭f著就拉過徐星辰坐了下來，又對大會長和魯澤福說到，“不好意思二位會長，處理了一點小事兒，見笑了。也耽誤了大家的時間，有什么事兒，快些說吧?！?p>　　“好。”大會長點了點頭。又命人把尸體抬了下去，才開口說到，“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有件大事要宣布。”說著就從懷中拿出來一個金色小本，遞到了魯澤福手中，“具體事宜，就由魯副會長讀給大家吧?！?p>　　堂中眾人才見到陳星辰動刀殺人，又見著宋弈口若懸河為其辯駁，心境尚未平復，聽著大會長說完之后，也不覺有何訝異了。故而只是轉(zhuǎn)頭朝魯澤?？慈?，并未出言議論。

　　可小丫頭卻是一激靈，拉著宋弈說到，“你說……這該不是分組的事兒吧？”

　　宋弈則是側(cè)眼看向了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大會長，思量片刻后說到，“我也不大確定，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