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家又又又又出事了
“凰梨大人！護國公主殿下！您可要為我做主?。 毖┨彀察o突然被喧鬧的聲音打破，姜梨抬頭看向窗外，竟是李若蝶闖進了瑤光殿。
“大膽！兩位公主殿下面前！休得無禮！”閉月帶來的掌事姑姑一把攔住她，大聲訓斥，“李夫人，您該曉得點分寸?！?p> 只見李若蝶突然跪下磕頭：“姑姑教訓的是，只是事急從權(quán)，草民不得不求大人救我一命?！?p> 她驕傲異于常人，平白無事又怎會蓬頭垢面，衣冠不整闖進瑤光殿言語卑微地磕頭呢？
“阿月，你可還有事？”姜梨偏頭問道。
姜閉月?lián)u搖頭：“我倒是閑的緊，咱們不如幫幫李夫人，看是能不能替她討個公道吧?！?p> 姜梨微微點頭，只看著地上狼狽的婦人說道：“李夫人，那你便說說，你受了何委屈？”
地上的婦人磕了個頭，竟已開始抽噎起來：“大人，老爺，老爺竟將子琮下了獄了！”
怎么可能？
姜梨只覺得難以置信。她這半個弟弟是嫡長子，為人更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怎么可能下了獄？而且王松柏疼他便如自己的半條命，怎么會親自將自己的兒子推入虎狼窩呢？
“絳雪，你先扶夫人坐下；凜霜，你去沏一杯七成熱的大紅袍，想來夫人是能入口的?！彼睦镫m疑惑，可是面上沒有流露絲毫驚慌之色。
“多謝大人賜茶?！崩钊舻椒€(wěn)了氣息，“剛剛有人過來傳話，說是子琮昨夜凌辱了一個清倌，叫倪采萍，當晚她便自縊身亡了。第二天侍女推門發(fā)現(xiàn)，她尸身都已涼透了，整個屋子里只有子琮一人還在酣睡，一絲不掛，竟是酒還未醒。”
“昨夜子琮未歸，我只以為是又有應酬，便沒有在意。誰能想到……那位倪采萍才十四歲年紀，是楊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花魁，賣藝不賣身，清高的很。右相家的大公子意欲納她為妾，她拼死不從，竟也不了了之。只是我實在不知，子琮，子琮他向來為人恭謹，為何會這般糊涂，還鬧出了人命……”說到此處，她又開始流淚。
姜閉月打斷了她：“你說了如此多，竟關(guān)你家老爺什么事呢？”
李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淚，繼續(xù)低聲說道：“這還不是王子玨挑唆的么？他只說此時必然鬧大，說不定右相家，乃至王上都要過問，還請老爺明哲保身，自行檢舉不孝之子，以求家門安寧?！?p> “大人，子琮他絕不是這樣的人，還請大人主持公道！”李若蝶又下跪，砰砰磕頭，立刻又被凜霜一把扶起來。
沉吟片刻，姜梨放下手中白玉茶盞，轉(zhuǎn)向姜閉月，兩人對視一眼：“王子琮也算是從小養(yǎng)在我凰梨宮內(nèi)，既然這事兒出在了我的地界，我也不得不插手過問一二了?！?p> 轉(zhuǎn)頭對著凜霜吩咐：“去，拿了我妝臺匣子里的合浦明珠點翠步瑤給李夫人梳頭，再在我柜子里找一件新做的蜀錦廣繡鸞衣給夫人換上，要緋紅，桃紅的鮮亮顏色才好?！?p> 凜霜行了個常禮：“還請夫人隨奴婢前去更衣，此事我家大人自有定奪?！?p> 有些欲言又止，李若蝶還是退下了。
“阿月，你怎么看？”姜梨下了塌，整了整衣冠，將蜜合色掐花如意綾裙的長裙擺理了理，站在暖閣內(nèi)的落地全身鏡前。
“你這王家事情向來多，我定要求了父王，將這一起子鬧事的人打發(fā)出去，你還能安穩(wěn)些?！苯]月向來不屑于宅院的雞毛蒜皮，“只不過，那個王子琮像是一股清流，怎么如今他也同流合污了？真是不配為人?！?p> “此事定有蹊蹺，只要細細查來，必定能找到蛛絲馬跡。但若真是王子琮自尋死路，那我這凰梨宮也斷斷留不得他們了?！辩R中人姿色如畫，語氣更是平平淡淡毫無一絲波瀾，竟像是在聊著家常一般。
“反正你也是有分寸的，若是處理不好，大可去找了父王幫你?！苯]月自小嬌生慣養(yǎng)，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想著父王母后來辦的，“既是你家事，那我就不多管了啊！”
“嗯，你去吧，過幾日我再去宮中找你?！苯嫒×索旃蠢樟思氶L的遠山眉，又取了桃花制成的胭脂潤了臉頰。
待到姜閉月離去了，姜梨吩咐下去：“去召王大人前來，我在昭陽殿見他?！?p> 從前見面，即便是重要年節(jié)，也都在尋常殿宇，著常服即可。今日卻召了王松柏進昭陽殿，便是指明了讓他沐浴熏香，著朝服參拜了。
姜梨思索片刻，挑了月白色鳳凰輕綃挽在臂上，又簪了一對雙鳳步搖，這才施施然往正殿走去。
昭陽殿乃正殿，自然是華貴無匹。兩邊竟是梨木的碧紗櫥，如若不仔細看，定會以為是普通香樟的花紋。只不過南梨國的梨樹，連一枝一葉都帶有細微幽香，尋常殿宇是萬萬用不得梨木的。
寬闊的王座三尺之前，是一張梨木大桌，上面鋪了梨花圖案的蘇繡明黃緞子。一座青銅麒麟大鼎，獸口中散出的淡薄的輕煙。
端坐在天女寶座之上，不過片刻，王松柏便到了。他速度倒快，想必是累壞了轎夫，這一身朝服也并無甚差錯。
定睛一看，他身后還跟著位徐娘半老的小妾。
這不是別人，正是王子玨的生母，柳姨娘。
她姿色倒好，保養(yǎng)得宜，看不出是過了三十歲的女人。只不過行走間嫵媚輕浮，裙裾擺動，透著一股狐媚氣息。
“此乃昭陽殿，柳姨娘一非朝廷命婦，二非王室親眷，還請退下?！苯{雪站在姜梨身后，不卑不亢。
這樣的話確實通情達理，只不過這位姨娘的臉色突然很不好看，青一陣白一陣，倒像是唱戲的學來的戲法，直教人忍不住笑：“老爺......”
“大人讓你退下，你便下去，不得多話?！贝藭r王松柏倒是毫無偏袒之意了。
“且慢，本座還有幾句話要問她?！钡钪悬c了龍涎香，姜梨的聲音從高處傳來，聲雖不大，卻帶了回聲，顯得悠遠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