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夏凝駛來的船上,閔國師云淡風輕;元閬面如冷月;夜夢怒氣難平。
……
“師兄,”閔國師和千葉長老見禮,嘆了一口氣:“請?!?p> “師父,”元閬見過千葉長老后,轉而向夏凝鄭重行了一禮,似乎替他師父道歉:“夏小姐。”
“小姐沒事吧,”夜夢早早奔到夏凝身邊,狠狠瞪向千葉,隨意敷衍的行了一禮,連‘師伯’都不喚一聲,極其沒禮貌。
看大家這樣子,似乎都誤會她是被千葉長老偷走的了,夏凝對此結果很滿意,自然不樂意解釋;沒想到的是,千葉長老竟也默不作聲,任由大家誤會。
不讓大家誤會,那就要說出實情,難道讓他親口對大家說,不是我偷走的夏小姐,是夏小姐把我綁走了,這話打死都不能說,說出去該有多丟人。
“無事,”夏凝看千葉長老吃癟,心里痛快,輕佻的抬起夜夢的下巴:“美人兒,來,給本小姐笑一個?!?p> 不待夜夢生氣,夏凝連忙將一個石匣遞過去:“喏,給你的?!?p> 夜夢不明所以,但仍是接了過去。
“打開看看。”說著話兒,眾人步入船艙,分別坐下。
立于夏凝身后的夜夢,疑惑的將石匣打開,一股寒冽的劍氣頓時溢滿整個船艙,門口的士兵渾身戰(zhàn)栗,轉身都困難。
驚呆了的夜夢,將石匣的的一柄寶劍緩緩取出,一團耀眼的光華綻放,宛如出水之芙蓉,雍容又清冽。
手握劍柄,夜夢緩緩將劍舉起,夏凝忙站起來,拽下一根長發(fā),‘呼’,吹向劍刃,那發(fā)絲悠悠飄去,落至劍刃,已然分成兩段。
“好劍!”閔國師拍手稱贊。
千葉長老瞪著溜溜的雙眼,使盡盯著夏凝,想看她究竟是從哪兒取出的石匣,剛才,她手中明明什么都沒有啊。
夏凝對千葉挑釁笑了,哼,別說劍了,刀、戟、棍、杵應有盡有,神龍收集的寶貝,就沒差的。
“師伯,您看這劍如何?”夜夢劍尖一轉,有意無意的對向千葉長老。
“不得無禮,”閔國師開口,訓斥夜夢。
夜夢現在是夏凝的人,當然,她還是閔國師的徒弟。
“喜歡嗎?”夜夢是因維護自己,才得閔國師訓斥的,夏凝能讓她難堪嗎?不能!
“送給你的。”夏凝小手一揮。
“這……”夜夢想說,這太貴重不敢收。
“你是我的人,給你什么拿著就是了?!鞭D了半天,這才是夏凝要表達的。
“多謝小姐?!币箟粢宦?,也是哈,自己人都是小姐的,何況一把劍。
閔國師見此,微微一笑。
夏凝重新坐下后,夜夢還對寶劍愛不釋手。
“給你這把劍起個名兒吧,”送出去的東西被人稀罕,夏凝覺得很有成就感。
夜夢聽說這劍還沒名兒,定要請夏凝賜名,這可難倒夏凝了,她哪里懂這些,她就是看這個石匣挺有古風的,當著敖令的面正大光明順出來的。但強不過夜夢懇求,被逼無奈只好隨口說了個‘無情劍’之名。
“好名字!”又是閔國師捧哏,似乎對夏凝剛才因夜夢的意有所指一點兒沒生氣。
……
因著夜夢明顯的針對,千葉長老便有些臊眉耷眼的,很沒面子,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當著大家的面,鄭重其事的再次詢問夏凝,愿不愿意拜他為師。
在過去的十幾年,他因心懷愧疚,所以將救活元閬,當做一生的執(zhí)念。
也是從那以后,他就變了,變得頑固、狠心。他公開對外放出風聲,要他千葉出馬,不要金不要銀非靈藥寶物不可。
從前那個為救世人將性命都度之事外的神醫(yī),變成一個心硬如鐵、病人死在他面前都不會去看一眼的狠心毒醫(yī)。
他唯一的仁、唯一的柔,都給了元閬。
這十多年間,他帶著元閬隱居在陰冷、潮濕、逼仄、暗無天日的地下暗河,常年不見陽光,無人交集,性情更是變得喜怒無常。
“我不會拜你為師,”夏凝斬釘截鐵的拒絕道:“以后不會,永遠不會?!?p> “我所中之毒,當初你不愿治,當然也治不了,那時你我便已結下仇怨;現在,不管我毒解沒解,我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我們之間即有仇怨,又怎么會有師徒的緣分,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的?!?p> 夏凝說話很難聽,在場的人臉上都不好看,就連一向悲憫的閔國師,似乎也有些動怒,什么結下仇怨沒有師徒的緣分,說的這么直白真的好嗎。
“小姐威武,”師父在跟前,夜夢不敢明目張膽的嘚瑟,但在夏凝背后說悄悄話,應該沒關系的吧,雖然這悄悄話大家都聽得見。
“夏小姐,”千葉長老雙拳握了又握,似乎在做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夏小姐今日,解了老夫十來年的心結,老夫當拜謝夏小姐恩德?!鼻~長老深深一躬,驚得夏凝連忙起身閃到一旁。
“您這么大歲數的人,咋還這么矯情呢,別啊,我可受不起?!?p> 千葉不為所動,接著說道:“我千葉,懇請夏小姐收我為徒?!?p> “喵?”夏凝驚呆了!
“師兄!”閔國師彎腰撿起掉落到地上的佛塵,抖了下不存在的灰塵。
“師父!”元閬一貫平靜無波的神情也顯出一絲裂痕。
“小姐!”夜夢在后面悄悄拽了下夏凝的袖子:“我?guī)煵遣皇浅藻e藥了?!?p> ……
千葉長老胡鬧,閔國師定然不許,若是夏凝當真答應了收千葉為徒,那他不就成了夏凝的晚輩了嗎,這,能成嗎。
想到這里,閔國師臉更黑了,他成了夏凝的晚輩,夏宮明那老家伙指不定該有多開心,哼,他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此時,夏凝也在想,如果夏宮明曉得此事兒,肯定會特別開心,一下子高出閔國師兩輩兒呢。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而已,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答應的。
你讓她一個十來歲的美少女,收一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當徒弟,呵呵,說出去不嫌丟人。
千葉雖然被閔國師所勸,但他期盼的眼神還是一直落在夏凝身上。
這眼神,讓夏凝有些不忍:“那時楊水寒給我所下之毒,與元公子所中之毒,并不相同?!?p> “不盡相同,但也相差不多,其中,改了幾味藥?!鼻~接話接的極快。
當時,夏凝凍得厲害,給楊水寒要口酒來暖暖身子,沒想到那廝竟然直接將毒下在酒中,酒壺摔碎酒水四濺之時,就是夏凝中毒之時。
之后,元閬帶她去找千葉解毒時,夏凝的脈搏毒素來回變化,讓千葉多次割其手腕調制解藥不成,最后氣到放棄。其中的的原因,乃敖令所為,但卻不足為外人道。
至于所中之毒最后是如何解的,夏凝當然不肯說:“我的毒,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解,至于是什么藥,我也至今不明。”
其實夏凝曾懷疑,是不是敖令用口水給她解的毒,但敖令對此,卻是滿口不承認,夏凝問不出,索性便也不再糾結,毒解了不就好了。
但問題是,元閬該怎么辦,元閬曾多次救她性命,還是除自己外唯一知道她是傷必得主人身份的人,她也想幫他。
但是讓千葉把自己當小白鼠研究,夏凝覺得不靠譜。萬一千葉玩大把她弄死了,可怎么辦?
胡思亂想之中,船到了運河碼頭,上岸后,夏凝忽然喚住了元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