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以北,聚結(jié)著的是鮮卑人;以西是匈奴;往南是荊蠻。
而墨陽城,則距離京城以南約八百公里處的位置,是相對比較溫暖濕潤的地區(qū)。
上次,夏凝和楊水寒乘坐馬車,日夜兼程,途中換了多次快馬,僅用了兩天,便從墨陽趕到距京城約一百公里的南山。
被逼著匆忙趕路去送死,加之當(dāng)時夏凝還身中劇毒,所以途中的風(fēng)景,她壓根沒心思、當(dāng)然也沒機(jī)會看。
所以趁此機(jī)會出去走走,也未嘗不可。
更何況,夏凝在得知了閔國師對她、以及對夏宮明做的這些事兒后,煩悶的一刻也不愿在國師府待,甚至連剛才還啃的歡實(shí)的點(diǎn)心,它也不香了。
“我這便向國師大人辭行!”夏凝說到做到,轉(zhuǎn)身就走。
邁過門檻后,又轉(zhuǎn)過身來,看那依舊跪在地的高瘦婦人。
“小姐,奴有罪,”桂姨一板一眼的說道:“求小姐責(zé)罰?!?p> 夏凝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楊水寒拐走的,身為貼身保護(hù)的仆人,其罪不小。
雖然夏凝喚她‘桂姨’,但那是小姐寬厚抬舉她,自己什么身份,她始終都記得。
“先記下吧,”夏凝迎著太陽瞇起眼睛:“我們回家。”
……
到了書房外,卻被侍衛(wèi)告知,閔國師不在府中,就連元閬,也告辭而去了。
夏凝覺得,元閬不夠意思,竟然沒等著跟她告?zhèn)€別。
敲定明日一早就走,所以夏凝午食后,便向國師夫人辭行去了。順便,還替閔南雁小姐求了個情。
其實(shí)夏凝心里明白,閔南雁能否自由,取決于閔國師的態(tài)度,只要她向閔國師開口,十有八九就成了。
但夏凝不想給自己添麻煩,她覺得,閔南雁若是自由了,估計會天天來給她找事的,所以為了自己清凈,她愣是白白受了人家兩盒賊亮的珍珠,卻沒在閔國師跟前開口。
這不,臨了臨了要走了,夏凝才向國師夫人給她求情,至于為何沒對閔國師說,夏凝也有自己的理由,后院的事兒,自然是國師夫人多偏勞些。
得了自由的閔南雁,氣呼呼的來凌軒閣謝夏凝,委屈極了。她是因為夏凝被禁足的,現(xiàn)在還得反過來謝夏凝,這事兒擱誰身上,心里都不好受啊,
但國師夫人的話,她又不能不聽,所以一陣風(fēng)似的跑進(jìn)來,直愣愣瞪著夏凝說了聲‘多謝’后,就如來時一樣,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
夏凝看著,都替她憋屈。
不但閔南雁前來象征性的‘辭行’,國師府內(nèi)的其他人尤其是凌軒閣服侍的,陸續(xù)也都來給她磕頭,來不了的,就遠(yuǎn)遠(yuǎn)對著凌軒閣的方向磕。
話說,誰讓夏凝大方呢,出手就是一大錠十兩的白銀,凌軒閣伺候的更多,全是二十五兩一大錠的,這樣的財神爺誰又不愛。
閔國師踏著夕陽的余暉回府時,聽了夜來香的描述后,不禁苦笑,拉開這么大陣仗,不就是為了順利出府嗎,
這孩子,還挺有心計的。
……
臘月初一,上午。
站在國師府門口,夏凝恍然如夢。
……
“沒親自向國師大人辭行,不太好吧!”聲音從一輛出城的馬車上傳來。
“沒有?!睕]有不好,桂姨平板的說著,她對閔國師似乎成見很大。
“人家國師還送我辣么多東西,什么首飾、擺件、綢緞,嘖嘖。”夏凝陡一看到,都給嚇懵了,還以為國師府嫁女兒呢。
“怪不好意思的,嘿嘿?!笨谥姓f著不好意思,但夏凝卻笑得像個守財奴,雖然她自己家銀子多的是,但銀子是好東西啊,誰都不會嫌少。
“你說國師今天下朝怎么沒回家,還特意讓人捎信來說,這幾天都不回來了,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桂姨看了夏凝一眼:“忙公務(wù)吧?!?p> “哦,”夏凝不言語了。
從國師府出來、往新宅子去的路上,夏凝和桂姨半路就下了車,說要一路去接夏宮明,著夜夢跟著護(hù)送,并且吩咐夜夢看好家,她說自己要去接夏宮明。
說起夜夢,夏凝又是一把辛酸淚,這丫頭放著國師府侍衛(wèi)不干,偏要跟她去夏府當(dāng)個侍女,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夏凝卻是不知,閔國師早已經(jīng)和夜夢說,讓她以后跟著自己了。至夜夢私自透露給了夏凝太后的懿旨,直接將夜夢的契書取出,當(dāng)場焚燒。
而夏凝呢,雖然打著的是接夏宮明的幌子,但其實(shí)走的方向,也是往墨陽而去的。
兩個時辰,到了慶豐鎮(zhèn)地界,夏凝不由得想起那個茶葉商何成安。
“那何成安,死了沒?”
何成安的消息,桂姨多少知道一點(diǎn),但卻沒放在心上,她這些天她為尋夏凝憂心如焚,哪還有閑工夫去想別人的事兒,不過每天和同順鏢局的見面,多少也聽說過一些。
“似乎,還活著?!?p> “他這人,有意思,哈哈?!?p> 何成安這事兒,夏凝覺得很魔幻。他家里好幾房姨太太了,竟然還去花錢買人家死了丈夫的寡婦,結(jié)果沒成想,人家丈夫又活著回來了,差點(diǎn)沒被人給活活打死。
“那個殺何成安滿門的案子,有結(jié)果嗎?”
夏凝還記得,何成安被人給扔到不遠(yuǎn)處的破廟,滿門還被屠了。當(dāng)時,大家都猜測是陳大路,也就是那個據(jù)說死了又活著回來的丈夫干的。
至于原因,原因很簡單,報仇啊,誰頭頂上有草原,誰糟心。
“似乎,是地痞強(qiáng)盜趁火打劫?!?p> 說的也是,何成安做著茶葉生意,多少有點(diǎn)銀子,加之這次花錢買‘寡婦’的事兒一出,就讓人動起了殺人盜竊的心思,陳大路的現(xiàn)成的頂包啊。
馬車又走了半個時辰,天剛擦黑,到了慶豐鎮(zhèn)。
所謂:臘月初一蹦一蹦,全家老小不得病。
夏凝完全沒想到,今天晚飯的主題,竟然都是炒干貨,一碟子炒瓜子、一碟子炒花生、一碟兒炒黃豆、一碟兒炒玉米。
‘嘎嘣’,夏凝捂著腮幫子嚎叫起來了:“我的牙,我的牙?!?p> 整個鎮(zhèn)子上,都彌漫著炒貨的香味兒,十分誘人。
夏凝撇嘴,聞起來是挺香,你嘗一口哇。
揉了揉酸疼的腮幫子,夏凝站在灶前,小心的將小半瓢玉米倒入油鍋中,然后蓋上鍋蓋,吩咐火工把火弄到最小。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蹦的好不好?”眉開眼笑的嘗了一口爆米花,夏凝很得意。
夏凝卻不知道,她做爆米花使用過的鍋具、鏟勺,以后被客棧老板小心收集起來,專門陳列在樓下最顯眼的地方,供人參觀。
當(dāng)然,爆米花這一老少皆宜的美食,也是由此而來的。
夏凝樂呵呵的嚼著爆米花上樓的時候,卻意外看到正在下樓的元閬。
“你是來追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