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后門,兩人,一馬。
“你來京城第一天,就回墨陽了,這點你要記得。”
閔國師的聲音,疲憊滄桑。
“我要你臘月初八出現(xiàn)在丞相府,不過那時,門口的匾額上將會變成夏府?!?p> “好,我可以按照你說的講,不過宅子我不要,我家小姐可以自己買?!?p> 閔國師默然片刻:“隨你?!?p> ……
走在曲折的回廊,看那樹影婆娑、日光斑駁。夏凝腳步輕快的在前面走,夜夢沉默不語的跟在身后。
……
回到凌軒閣,早有丫頭侍女上來,端茶的端茶,遞水的遞水,另有仆婦抬著熱氣騰騰的滾水,倒入大大的木桶。。
因得了夏宮明的消息,夏凝心下放開,見她們伺候的殷切周到,各賞下一塊雪白的銀子,連燒爐子的人都有,喜得大家都來磕頭道謝。
“我也感謝你們,這些天的照顧,今兒晚上,我請大家吃火鍋?!?p> “都是奴婢該做的,不敢當小姐謝。”
“是啊是啊,羞煞奴婢?!?p> 夏凝也是隨口一說,見她們惶恐,也就罷了,任由侍女上來幫她解朱釵、松錦裙,算是享受了一番被伺候的感覺。
打發(fā)了侍女全部下去,夏凝將身子整個浸入熱水中:“忍得我好辛苦啊,”夏凝一邊揉搓著頭發(fā),一邊嘀咕道。
夏凝被失控的敖令弄傷后,那渾身的傷口,是被敖令噴口水治好的,當時的感覺別提多惡心了,雖然敖令后來幫她吹了個清水咒,洗干凈了,但架不住夏凝心里膈應啊。
更甚的是,她還被閔國師留著吃了頓午飯。
夏凝在里間洗澡,外面的夜夢揮退侍女,親自整理夏凝換下的衣服、首飾,經(jīng)過她仔細檢查,在夏凝戴的頭花上面,發(fā)現(xiàn)了血跡。
隨后,夜夢蹲下身子,去看夏凝的厚靴子,靴子的底上,大片暗紅。
……
國師府,書房。
“可有什么地方有沒有搜到?”閔國師詢問站立在下方的一列侍衛(wèi)。
“倒是有兩處。”其中一個侍衛(wèi)回答道,
“哪兩處?”國師面上現(xiàn)出韞怒。
“一處是夫人的院子,一處是南雁小姐的院子。”
閔國師聞言,神情稍霽:“夜夢早間去了夫人的院子?!?p> 意思不言而喻,國師夫人的院子,可排除在外。
“那就僅剩下閔南雁小姐那里了?!?p> 侍衛(wèi)退下后,夜夢手捧著簪花入內(nèi):“師父。”
“這……”閔國師看到簪花上的血跡,眉頭緊皺:“她受傷了沒有?”
夜夢搖頭,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將懷中藏著的繡花鞋奉上。
在古代,女子的貼身衣物、尤其是鞋子,都有著不同凡響的含義,國師是男子,給他看夏凝的繡花鞋,確于夏凝的名聲有礙;那簪花,是閔國師送予夏凝的,看了也無妨。
“以后,你就跟了她吧?!?p> 對閔國師的這個吩咐,夜夢有些疑惑,即便夏凝搬到了京城來住,人家也會住自己家啊,總不會一輩子住在這國師府吧。
“弟子中,你是跟我最早、時間最長的,此事非你不可”緩步走到夜夢面前,閔國師喂嘆道:“你待她,要比待我還要留意半分?!?p> 夜夢是閔國師收的第一個弟子,領職侍衛(wèi)首領,是國師府內(nèi)一人之下的存在。
“是,師父。”遵守、執(zhí)行閔國師也就是師傅的命令,是身為弟子最基本的守則,即便有疑惑,也需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罷了,去吧。”有隨侍弟子上前,幫閔國師帶上羽冠:“我入宮一趟?!?p> “是,恭送師父?!蹦克烷h國師的身影走遠,夜夢忽然追了上去:“師父,夏小姐說,今晚要做席面請大家?!?p> “知道了?!遍h國師點頭道。
隨著閔國師的離開,夜夢來到一隊侍衛(wèi)面前:
夜戰(zhàn)、夜光,你二人隨國師入宮;
夜話、夜郎,你二人留守國師府;
夜游、夜行,你二人暗查冷宮紅光一事;
夜曲,你負責查探提供傷必得的神醫(yī);
夜鷹、夜鴉還是繼續(xù)追查楊水寒等神龍教余孽;
夜來香,還是負責情報;
夜夢!點到這里,夜夢忽然停頓,隨即如一往般干脆利落的下達任務,夜夢即日起,只負責保護夏凝小姐。
夜夢每一個命令下去,都有侍衛(wèi)得令離去,直至最后,夜夢自己也在原地抱拳行禮,那瞬間,風中‘啪嗒’一聲,一滴水珠落下。
夜夢離開后,一個穿紅著綠的油面男子,垂下眼瞼,彎曲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扇陰影,遮擋至鼻翼。
“夜來香,去干活?!?p> 夜夢的聲音,陡然出現(xiàn),驚得夜來香陡一哆嗦,大眼睛撲棱撲棱,帶動如刷子一樣的睫毛上下張合。
……
夜夢回來的時候,夏凝已經(jīng)洗好并穿好了,侍女正在給她絞頭發(fā),夜夢默默走過去,往炭盆里加了一塊金剛碳,燒得整個房間都暖烘烘的。
“夜夢回來了,”夏凝自然而然的跟她打招呼:“我的鞋子你見了嗎?”
“見了,”夜夢揮手對侍女道:“你們下去?!?p> 接過侍女手中的干巾,夜夢邊幫夏凝絞頭發(fā)邊說:“小姐的鞋子臟了,奴婢做主燒了?!?p> “燒了?”夏凝隨口就說:“那你要賠我?!?p> 夜夢一愣,緊接著回答:“奴婢便賠小姐一雙新鞋吧?!?p> “光一雙鞋哪能行,還要加一副手套?!?p> “是,一雙鞋,一副手套?!币箟籼撔那蠼蹋骸靶〗?,手套是什么?”
著人拿來筆硯,夏凝認真的畫了手套樣子,眾侍女都圍過來看,各個歡喜。夏凝見大家興致都這么高,還出主意讓大家織厚襪子。
主仆有說有笑,很是融洽,唯獨夜夢似乎游離于眾人之外,眼睛雖淡淡看著,心思卻不知飄到了哪里。
“這是一百金,請大家晚上吃火鍋?!?p> 夏凝和桂姨分別的時候,銀票帶的很足,加之她賣了一瓶傷必得,雖然叫價一千兩,但最后卻被拍到了兩萬,元閬跟她五五分賬,所以一瓶她就得了萬兩呢。
寫了所需食材,令人出去購買,夏凝的頭發(fā)也干透,要休息了。
“我的鞋子,給國師看了嗎?”
準備離去的時候,夜夢聽到夏凝這樣問,心里頓時一松,終于還是問出來了:“不曾?!?p> “為何?”夏凝歪著腦袋,很是不解。
“女孩兒家的鞋子,哪能給人看到。”夜夢說出這句話,笑了:“小姐的鞋子,是奴婢見過最臟的,鞋底全是血,也不知道在哪兒踩的?!?p> “反正都燒了,臟不臟的無所謂了”夏凝攤開雙手:“你欠我一雙鞋、一副手套,別忘了。”
還想問我是在哪兒踩的,能告訴你嘛。夏凝邊笑便轉(zhuǎn)身,走至窗前,隨意打開一條縫隙,不料卻有一只青灰的鴿子探頭探腦的進來了。
看到鴿子,夏凝第一時間就去看它的腿,果然有信,上書: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