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修羅場中落滿了猛獸妖族,很多都是從山坡一路打斗直到這里。盧奕在一片混亂中竭力搜尋肖沅,好一陣才發(fā)現(xiàn)遠處似乎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飛奔過去。
果然肖沅渾身是傷躺在地上,大約有幾十處,但最重的一處傷在胸口,是劍傷,而且劍刃顯然淬過毒,傷口快速潰爛,且向周邊擴散。
那毒也不是一般的毒,似乎不僅僅是藥毒,或者丹毒,而是毒物輔助某種神通,在肖沅身體中留下傷口,若用單純的醫(yī)藥很難治愈。
肖沅嘴角溢血,扯出一絲笑容,對盧奕道:“她也快要被我打死了?!?p> 伸手一指,不遠處地上躺著的正是對戰(zhàn)的那個少女,身上傷口約有幾百道,脖頸那二道傷口盧奕很熟悉,顯然是狼牙造成的。
“你的傷不要緊,我會治?!北R奕對肖沅道。
隨后從懷中掏出一枚丸藥拋給少女:“快吃了。狼牙有毒,這是解藥?!?p> 肖沅跟他一起住在學(xué)宮的時候,他擔(dān)心肖沅的性子會惹出禍?zhǔn)拢缭绲嘏浜昧私馑帋г谏砩?,此時正好能用。
肖沅眼睛一瞪:“喂,她是我的血食。”
“給我閉嘴!”盧奕按下他,立即著手處理他胸口的傷口。
那少女接了丸藥也不懷疑,立即扔進口中咽下。
空中降下一個身影,雕梟終于擺脫大鵟來到這里,看到肖沅的傷勢,忙問道:“不要緊吧?”
盧奕搖頭:“不會有事,就是麻煩了點,需要時間。梟伯伯,拔一根你最尖最細的羽毛給我。劍太寬不好用?!?p> 雕梟伸手入懷,從腋下揪了一根細長如鋼針的翎羽,尖端閃爍寒光。
肖沅一見,立即警覺起來:“你要干嘛?”
盧奕掂了掂手中鋼針翎羽的分量,還是比較稱手的:“你胸口那劍傷好治,但是內(nèi)里被神通打爛了,靠你自己是愈合不了的,而且現(xiàn)在不把那塊肉剜出來的話,就像細菌一樣會傳染給旁邊的肉,所以我要給你動個外科手術(shù)。”
“剜?”肖沅感到渾身皮肉一緊,“等等!我不需要,我自己會好的?!?p> 說罷就要掙扎起身,被盧奕按?。骸安灰[,那是神通,拖延一會兒你就沒命了?!?p> 一旁的少女吃了解藥,壓下傷勢,血色重新回到臉上,道:“他說的沒錯。你中的那一掌內(nèi)含淬毒術(shù),半個時辰之內(nèi)不治好,傷勢就發(fā)展到全身,神仙也救不了你。”
肖沅恨的牙癢癢:“你好狠毒!”
少女長眉一挑,唇角上揚帶著幾分不羈:“修羅場上以命相搏,對敵人手下留情,就是給自己找死。何況不是還有半個時辰嗎?若不是你把我傷得這么重,我也是有機會救你的?!?p> 盧奕扯開肖沅的衣襟,舉起鋼針翎羽。
肖沅倒吸一口涼氣,小聲道:“下手輕點?!?p> 盧奕心里覺得好笑,尤其是陶云堇,似乎回到小時候被媽媽帶去醫(yī)院打針,忍住眼淚央求護士打輕點,好像這么求了,打針的時候就不痛了似的。
她忍住笑,對肖沅柔聲道:“知道了,我會很輕,很快,不會很痛,忍忍就過去了。”
肖沅呆住,看著對面人的眼睛,好像又看到那雙明眸,冒出閃閃星光,滿含脈脈溫情,仿佛有無數(shù)柔聲細語要從那明眸之中溢出。
其實好幾次在睡夢中都會出現(xiàn)這雙眼睛,醒來后他無比沮喪,狠狠罵自己變態(tài)。此時再見,驟然間感覺心跳猛地加速,怦怦直跳。
他趕緊猛力甩頭,低聲咕噥了一句:“變態(tài)!”
盧奕一愣:“你罵誰?”
肖沅別過頭去:“我自己!”
修羅場上不斷有妖獸沖殺,呆在這里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時刻都有被誤傷誤殺的可能。
雕梟一邊護著他們幾個人包括那少女,揮動一雙鋼鐵翅膀,推開橫沖直撞的妖獸,一邊回頭叫道:“動作快!好了就馬上離開?!?p> 盧奕指尖一搓,搓出一團火焰,快速將鋼針翎羽消毒,隨后扎入肖沅胸口,雙目瞳仁之中符文星芒亮起,驟然間看清傷口內(nèi)部所有潰爛之處,將鋼針翎羽旋入深處,對準(zhǔn)爛肉剜削一圈。
肖沅額頭上立即掉下豆大冷汗,雖然作為妖獸,他的身軀也是極為強橫,但一樣會感到疼痛。他緊緊閉著嘴一聲也不吭,脖子上凸顯幾條粗大的青筋。
三兒從盧奕衣領(lǐng)探出頭來,一看到這番血肉淋漓的場景,嚇得又縮了回去。
越來越多的妖獸從山坡上掉落,砸在修羅場中,逼仄的峽谷之中幾乎滿是飛沙走石,妖獸之間身軀碰撞激蕩,將兩邊山壁撞得千瘡百孔。
殺戒一旦打開便不易約束,殺紅了眼的妖獸根本不管是不是對手,只要眼前看到的任何一切都可以殺。
無數(shù)鮮血濺灑在醬紫色谷底巖石上,幾乎將谷底染成一片鮮紅。
雕梟護著他們?nèi)酥饾u感到吃力,一支翅膀被不知哪頭妖獸撞折了數(shù)十根翎羽,另一支則滿是血痕和腳印,顯得狼狽不堪。
他不時回頭看盧奕:“怎么樣了?”
盧奕專注地埋頭在肖沅的傷口之中,道:“快了!”
他已經(jīng)去除所有壞肉,手指化作鋼爪,將那鋼針翎羽用力一捏,把它彎成一個魚鉤狀,撕下翎羽上端的絨毛搓成一條線,綁在魚鉤尾端。
在他穿針引線的時候,肖沅得以喘出一口大氣,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濕。
他看到盧奕手中的魚鉤,皺眉道:“這又是什么?”
盧奕道:“傷口太大,愈合太慢,我給你縫上,就會好得快?!?p> 肖沅感到額頭再次掉落冷汗:“縫!把我的肉像縫衣服那樣縫起來?”
雕梟和少女也是感到新奇不已,回頭來看。
三兒聞言從衣領(lǐng)中鉆出來,驚叫道:“太恐怖了!聽著都疼!肖沅你會不會活活疼死??!”
盧奕一把將三兒塞回衣領(lǐng)中,狠拍幾下領(lǐng)口,對肖沅道:“好好呆著別動啊,我要開始了。我也不是很熟練的,只是在赤腳醫(yī)生那里看人家那么做過。你要是亂喊亂叫,把我給嚇到了,我說不定多縫幾針,叫你多受點罪?!?p> 雕梟趕緊道:“快點快點!我真的撐不住了?!?p> 肖沅苦著臉,只好閉緊嘴巴。
盧奕手中魚鉤狀鋼針從傷口中穿過,肖沅呲牙裂嘴面目猙獰,要不是怕嚇到盧奕多縫幾針,他真的會失聲慘叫。
“嗷!”一聲響徹天地的吼聲穿越峽谷,所有人感到腳下的大地都顫抖了一下。
那吼聲中帶有極其強大的威壓,瞬間穿透所有人的心扉,并在其中狠狠砸了一拳,重重撞擊一下。
廝殺中的妖獸紛紛停手,仰頭朝山頂看去。
那頭威嚴站立在山頂?shù)木蕺b此刻雙目露出兇光,正虎視眈眈地望著峽谷眾人。
她的五條尾巴在空中飄舞,越伸越長,竟從山頂掠過山崖伸往峽谷,一條卷住那頭熊羆,另一條卷住那個早已氣絕如同一團面泥的男子,隨后帶至半空。
那頭熊羆與男子對戰(zhàn)時何等威風(fēng),但是遇到巨猙竟如同洋娃娃一樣任人擺布,毫無還手之力。
巨猙的尾巴硬如玄鐵,但又韌如蛟絲,一旦纏住便難以甩脫。
她也沒有給熊羆反抗的機會,前爪探出,只見高空中一記悶雷滾過,一道細長刺目的閃電從云層中射出,被巨猙抓在爪中。
隨后她仿佛投擲長矛一樣,將閃電超熊羆擲出,只聽一聲慘烈的低吼,熊羆被閃電刺穿,瞬間斃命。
卷住那已死男子的尾巴則往內(nèi)狠狠一收,那男子的尸體頓時爆成一團肉汁,從空中灑落,形成一條細細的血色瀑布。
峽谷、山坡的眾人都看得呆了,早已忘記廝殺。
巨猙仰頭再次怒吼:“都給我滾!”
眾人忙不迭逃離,一時間修羅場中只剩下盧奕等人。
盧奕扯斷魚鉤上的線,長出一口氣:“好了!”
雕梟看著展翅遠去的那頭紅褐色巨獸的背影,也是長出一口氣。
盧奕扶起肖沅,對雕梟道:“梟伯伯,你飛穩(wěn)一點,別把他的傷口給崩開?!?p> 雕梟不耐煩道:“知道了,我上次是開玩笑的。”
幾人正要離開峽谷,有人朝他們走來,盧奕一看,是那個從三頭大虎手中救了他的女子。
連忙笑著走上去:“姐姐,剛才那么亂,你還好吧?在下盧奕,還沒請教姐姐尊姓大名?!?p> 女子溫和一笑:“闞(音看)衛(wèi)蘋。你要走了?”
盧奕點頭。
女子伸手在他面前,手掌攤開,當(dāng)中是一枚玉髓。
盧奕驚訝,伸手在懷中亂摸,摸到三兒,連忙丟開,可找來找去都沒有那枚玉髓。“這東西怎么會……”
女子笑道:“剛才你摔下山崖的時候,從你身上掉出來的。我一直在找你。”
盧奕連忙謝過,取過玉髓放入懷中。
女子又說:“這位小友,你關(guān)于南極的那個想法很好,我很是欽佩,只可惜未能早幾年認識你。你說除了南極之外的三極你都沒有煉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法子,剛才那頭五尾巨猙的巢穴在玄鐵金山,你若是能尋到,那么定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p> 盧奕眨眨眼睛,還在思索她話中的意思,那女子便縱身飛起,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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