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小聲道:“別再見面了吧。”
口氣很是小心。
女人沉默許久,頗有些難過:“你煩我了?”
男人躊躇一下,似乎是下了決心,急促道:“陸源的真身是金王豺。你怎么不早告訴我?他是不是……”
此話一出,那女人和巖石下的人都是一驚。
接下來,那女人的話音有些顫抖:“是,他是你的兒子。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怕源兒收到傷害。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可是這事很快就瞞不住了。”
阿奕和陶云堇面面相覷,這下可聽到爆炸新聞了。
阿奕張口結(jié)舌:“沒聽說葉幫辦成過親啊!”
陶云堇冷笑:“廢話!兩口子誰會跑到荒山野嶺來見面?陸源,他不是魏雪的兒子嗎?那么這女人是魏雪,魏協(xié)辦。哈哈!魏*民*洲的孫女噶姘*頭呢!”
阿奕不理她的冷嘲熱諷,呼一下站起,道:“我要走了!葉繼松不適合瑤姑姑,我告訴她去?!?p> 陶云堇趕緊拉住他:“淡定淡定!沒結(jié)婚,處處男女朋友不犯法,誰也沒權(quán)利替瑤姑姑選擇男朋友,鞋合不合適只有她自己知道。對了,你們這兒當(dāng)男小三犯法嗎?”
阿奕理解半天,才理解“小三”的意思,搖了搖頭。
陶云堇點頭:“我們那兒也不犯法,頂多就是違背公序良俗。但這個輪不到咱們管。好好給我坐著聽?!?p> 葉繼松開口道:“陸煊,會對你不利嗎?”
魏雪笑得很是凄涼:“我倒沒有什么好怕的。那條臭龍還能把我吃了?”
隨即又帶有怨恨道:“要不是我爺爺當(dāng)年,我會嫁給他?一條惡心的渾身臭烘烘的龍!我恨爺爺!他為了取得龍族的支持,為了當(dāng)上大帥,他犧牲掉我的幸福!”
隨即傳出“嗚嗚”的哭聲,沉悶而壓抑,似乎是把臉埋在葉繼松的懷里。
葉繼松靜靜地等她哭了一陣,漸漸平復(fù)心情,才好言安撫了一番。
大概是情人的溫柔,讓魏雪漸漸從難過的往事中脫身,問道:“你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發(fā)生什么事你給我說說?!?p> 葉繼松便把那日陸源與盧奕比試,被逼出真身的經(jīng)過說了。陸源身為嵩城令尹的曾孫,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少有親自動粗的時候,再加上參悟神闕洪爐不久,因而一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身竟不是老爹所屬的龍族,直到這一次才被葉繼松發(fā)現(xiàn)。
魏雪沉吟一陣,道:“我有辦法了。這個叫做盧奕的小子,參悟出的新方法很好,叫源兒跟他學(xué),把龍鱗甲學(xué)會,不就成了嗎?”
巖石下的人聽了,出一頭冷汗。
阿奕本能地?fù)u頭:“我不教。我不要跟葉繼松,還有他兒子有任何關(guān)系。”
陶云堇眨眨眼,好奇地看他:“為什么?”
阿奕跺腳:“哎呀!我?guī)椭~繼松掩蓋這種丑事,要是被瑤姑姑知道,還不成了吃里扒外!”
陶云堇摸摸下巴:“說的也是?!?p> 設(shè)下結(jié)界的人顯然也沒有什么好心情,繼續(xù)在這里花前月下,草草說幾句話就離開了。
一聲空氣震動之后,周圍再沒有任何動靜。
盧奕耐心地等待了數(shù)十息,才確認(rèn)安全。
低頭一看腳下的大狼,早就睡著了。對于人族男女之間的感情糾葛,他毫無興趣。
陶云堇大力揪肖沅的耳朵:“給我起來,回屋睡去?!?p> 大狼睜著惺忪睡眼,口齒不清:“這兒睡一樣。”
陶云堇氣道:“你一樣,我不一樣。這兒沒有床鋪能躺,沒有窗簾遮擋月光,沒有屋子擋住蚊蟲,我會失眠的?!?p> 大狼沒爭辯,因為又睡過去了。
陶云堇沒法,只得把大狼一甩,扛到肩上,頓時身軀往下一沉,雙腳陷入土中寸許。她咬牙:“真會長個!”
于是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香樟小屋,把大狼往門口一扔,回到屋里四腳朝天躺下,長嘆一聲:“累死老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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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睡得晚,所以難得賴了一次床。盧奕是被大門口的吵嚷聲驚醒的。
打著哈欠出門一看,大狼站在路中央,齜牙咧嘴,兇相畢露。
站在他對面的有三四個人,都有些眼熟,是平日里曾經(jīng)見過的師兄弟姐妹。
那些人見盧奕出來,一下子群情激奮起來,指著他叫道:“盧奕,你說怎么辦吧!你的狼妖把我的貓給吃了!我今天一早上山只找到半個尸體,那可是我養(yǎng)好多年的山貓妖!尸體周圍有狼毛,狼腳印。剛才這頭狼妖也親口承認(rèn)了!”
盧奕想起昨夜在山上見到的山貓尸體,盡管知道這事八成是真的,還是朝肖沅認(rèn)真問了句:“是你吃了?”
肖沅一揚下巴:“我吃的?!蹦茄凵袼坪踉谡f:那又怎樣!
盧奕在地上來回走二圈,慎重考慮一下,朝那群人一攤手:“吃就吃了唄!貓妖不夠強大,打不過狼,你沒能保護好貓,我能怎么辦?”
那群人一愣,領(lǐng)頭那人兩眼冒出怒火:“姓盧的,你跟這頭狼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吃了我的貓還敢口出狂言。敢不敢跟我打?”
盧奕歪頭看他一眼,笑道:“你什么境界?”
領(lǐng)頭那人“哼”一聲,得意道:“表境。聽說你剛?cè)雽W(xué)宮,我可以讓你三招。”
盧奕揮揮手,打個哈欠:“用不著,我們一樣?!?p> 那群人明顯很吃驚,盧奕到學(xué)宮沒多久就參悟表境了?
領(lǐng)頭那人先出手,十幾招過去依然近不了盧奕身,暴怒大叫一聲,現(xiàn)出真身,是一頭金錢豹,渾身覆滿堅韌美麗的斑紋,四肢著地,朝盧奕猛撲過來。
盧奕笑道:“跟我比速度嗎?”皮膚玄光一閃,雙手長出半丈翎羽,尖端鋒芒畢露。雙手一揮,身體平行后退數(shù)丈,快如閃電。
“大鵟鳥!”圍觀的人叫道。
金錢豹雖手腳并用,仍然趕不上盧奕,從腰間抽出長刀,凌空一劈!
大鵟鳥迅速褪去翎羽,周身磷光閃爍,手臂護胸與長刀碰撞,錚!竟如同砍在巖石上。
仔細一瞧,翎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龜甲。
但龜甲一眨眼又不見,玄光翎羽飛速長出,橫掃半圈,轟!將那人掃向人群,撞倒一大片。
領(lǐng)頭那人一手撫胸,氣道:“有誰看清了?”
周圍的人都搖頭:“太快了!”
領(lǐng)頭那人朝他們一指,叫道:“那你們上。讓我好好看看。”
有人站出來,提劍便朝盧奕刺去。
刷刷刷!三劍刺不到衣袍,第四劍被一只熊掌格擋住,一抓,劍給抓走了!
后面立馬有人站出來,道:“邪了門了,我來!”
砰砰砰!拳腳打到穿山甲的鐵鱗上,疼得齜牙咧嘴。
大狼趴在屋門口,一邊在身上各處撓癢癢,一邊張大嘴打哈欠。
終于把所有人都趕走,他才站起身來,伸個懶腰,嘟囔道:“還有半具貓尸,要不去吃掉?”
盧奕坐地上休息,一連打這么多人,有點喘。聞言指著大狼道:“給我坐下!”
大狼眉毛一挑,橫了他一眼。對峙數(shù)息,大狼還是乖乖蹲坐下來。
盧奕苦口婆心地勸:“貓不要去吃了,死肉不好吃。再說,人家已經(jīng)上門過了,雖然被我打敗,但是事情不要做絕嘛!你去吃點別的吧?”
大狼撇撇嘴,表示同意。
盧奕又叮囑道:“不要去偷人家家里的,也不要去惹那些惹不起的。逮一些小耗子,小兔子什么的就行了。都是哺乳動物,味道是一樣一樣的。”
大狼滿臉都是怒氣,硬是憋住不敢發(fā)作。
盧奕道:“好了,你去吧……”
嗖!一道黑影如一束光芒擦身而過。
“……天黑之前回來?!北R奕對著塵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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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的時候,盧奕正在屋里打坐,有人走進院子?!氨R師弟?!?p> 盧奕一聽,是徐詩然的聲音,趕緊起身來迎。
卻見徐詩然身邊還有葉繼松和陸源,陸源身后跟了二個仆從,挑著一個擔(dān)子,上面用紅綢覆蓋。
盧奕頓時想起昨晚在后山聽到的對話,心下了然。
徐詩然笑道:“師弟在用功哪!那打擾到你了哦!這個陸師弟啊,昨天敗在你手下,見識到你那巧妙的竅門,非要拉了我和葉師兄來當(dāng)說客,請你教一教他呢!”
盧奕留心去看那陸源的神色,昨日他落敗的時候,分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怎么今日有了轉(zhuǎn)變?
但見那陸源雙手抱拳,干干脆脆一個深鞠躬,道:“還請盧師兄不吝賜教!”
一旁的葉繼松也笑道:“大家都是同門,相互學(xué)習(xí)切磋有利于共同成長,我們學(xué)宮的傳統(tǒng),向來是請守軍中能征善戰(zhàn)的猛將來講學(xué),他們也都是將畢生所學(xué)毫無保留地教授給大家。依我看盧師弟也頗有大家風(fēng)范,應(yīng)該不會藏私吧?”
盧奕看看他,又看看徐詩然,心里嘆口氣,面上擠出笑容:“怎么會呢?我這點雕蟲小技,陸師弟能看得上,我應(yīng)該高興才對。來來來,請屋里坐吧?!?p> 陸源對身后的仆從示意,將擔(dān)子卸下,揭開紅綢,里面有一只羊,一只豬,一盒銀錠,一捆綢緞布料?!斑@是謝儀,還請盧師兄笑納?!?p> 盧奕皺眉:“不,這我不能要?!?p> 話剛出口,陶云堇就大叫起來:“你不要我要!那綢緞多漂亮!還有那銀錠,給干爺爺交房租還有多!我再去買一雙鞋子,要錦緞繡鞋,不要穿草鞋了!”
葉繼松對那二個仆從示意,叫他們直接搬進屋去了,笑道:“盧師弟,這是應(yīng)盡的禮數(shù),你不拿別人心里會不踏實的?!?p> 阿奕把雙眉皺得更緊,心道:“是你的心里不踏實吧!”
陸源笑道:“那我明天一早就過來哈!”說罷與徐詩然和葉繼松一起歡天喜地去了。
陶云堇見阿奕仍是苦瓜臉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既來之則安之吧。教一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會真的是不舍得把秘訣傳出去吧?那用不著啊。你一個蘋果,我一個蘋果,我倆交換還是只有一個蘋果。你一個點子,我一個點子,我倆交換就都有二個點子了。”
阿奕撇撇嘴:“我才沒那么小氣?!?p> 陶云堇笑道:“那就好。不過,我真有點好奇,陸源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份呢?他是知道了才來的,還是不知情被騙來的?”
阿奕抱住頭:“我沒你那么好奇。我只是在想,該怎么向瑤姑姑交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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