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塞了兩個帶著余溫的餅子進懷里，柳遠山將那些藥草隨便一捆，捆成一大大的草垛子，隨后便往肩上一扛，轉(zhuǎn)頭沖著幾人道：“你們好生待在家里，我這就走了?！?p> “路上小心點，累了就歇歇?！绷蝺翰环判牡慕淮?。
柳遠山卻是頭也不回，大踏步離去。
“力氣大就是好，這么大一捆草垛子扛肩上，也能走得飛快?！绷蝺盒@了一聲，隨即便轉(zhuǎn)頭招呼弟妹們：“回屋里吃飯去吧，昨兒才出門跑了一天，今兒就在家里歇歇?！本o著柳遠山出門，收拾好讓他先吃了，其余幾個都還空著肚子呢。
“我還想跟著二哥去呢，可惜他不肯等我?！绷鄡捍诡^嘆氣，轉(zhuǎn)身回屋吃飯。
柳遠志也想跟著的，不過倒底大了兩歲，懂事了些，沒能跟著有些遺憾，卻也并不上臉。
柳青兒爬上桌子，看著面前能照出人影的稀飯，眉頭直打結(jié)：“大姐，怎么煮得這么稀啊，一碗喝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該餓了吧?！贝笤缟掀鸫?，本就有些不精神，還沒能跟著出門，讓人心情郁郁，再看這吃的，再沒法有一絲好心情了。
柳盼兒頓了頓，開口道：“家里沒有多少糧了，我已經(jīng)讓你二哥今日買些回來。”
“已經(jīng)有許久都沒吃過肉了，二哥會不會買肉回來？”柳青兒舔了下嘴唇問道。
“咳，青兒，咱們現(xiàn)在……”柳盼兒一臉為難，開了個頭，卻不知該怎么說下去，父母不在，家里大變樣，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住，更何況幾個小的。
“青兒姐姐，咱們不是說好了，要省著些吃用嗎，還像以前那般，吃了上頓可能就沒下頓了?！倍诺⑤p聲道。
柳青兒也回過神來，頓時便垂下頭去，閉嘴不語。
只細心的柳盼兒看了過去，便見她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要落不落的，讓人一眼便覺，她心中有說不出的委屈，只一眼她就不敢再看了，怕自己也會忍不住。
爹娘不在，便是她這個長姐當家，痛哭過幾場之后，她便再沒哭過，一直跟自己說，要勇敢要堅強，要支撐起這個家，要照顧好弟妹們長大。
“好了，快吃飯吧，等咱們以后賺到錢了，就買肉吃，買白面做饅頭吃……”柳盼兒輕哄了一聲。
幾人都沒有說話，乖乖的拿筷子吃了起來。
一人一碗稀飯，早已攤涼，端著碗咕咕咕，幾口便喝了干凈，這么一碗連湯帶水下去，很快也就喝飽了，不過大家都有水，只是個水飽罷了，要不了一個時辰，一準兒便會餓了。
“我在家里做針線，你們……”柳盼兒有些不知如何安排他們。
“昨兒回來時，李嬸兒叫我去她那里拿些菜回來吃?！倍诺⒖聪蛄蝺?。
昨兒有些晚，他們又急著趕回來拔藥草，所以就沒去，今兒得閑，倒是可以去，家里沒糧，菜自然也沒有。
以前吃菜都是拿獵物去村里跟人換的，一換一大筐，夠吃好些日子，都是自家種的，也不會有人舍不得換，畢竟吃肉的時候不多，大家都很樂意的。
只是如今他們家沒有獵物，家里的菜也都斷了些時候了，吃得最多的，也只是挖來的野菜，野菜的味道有些酸酸澀澀，并不如地里長出來的菜來得清甜，但也是口吃的，對于沒飯吃的人家來說，那也是口吃的，但對于從小就養(yǎng)得頗好的幾人來說，真的不好吃。
就連杜丹參都打心底的嫌棄，野菜若是烹飪得當，味道自然也不是同的，但那得多些油水，多些調(diào)料來料理，就這么放點鹽用水一煮，原汁原味，實在讓人沒胃口。
“咱們家已經(jīng)沒有什么東西可跟人換的了，你可要問清楚，是叫你去她家換，還是白拿給你。”柳盼兒輕嘆一聲。
“李嬸兒人挺好的，知道咱們家現(xiàn)在這情況，定然不是讓我拿東西去換的，當然也不可能拿太多，可能是給幾棵菜給我們吃吧。”人情冷暖，杜丹參很能體會得出來。
以前他們一家去村里，不少人都熱情的跟他們打招呼，都希望拿獵物去換他們家的菜，菜不值錢，但肉卻是難得的好東西不是，而如今再去村里，人人都避著他們走，深怕他們會跟人張口要這要那，也讓他們?yōu)殡y。
“既如此，你就去吧，要好好謝謝人家?！绷蝺憾谝宦?，隨即轉(zhuǎn)頭看向另外兩個：“你們也許久沒去村里玩，跟著丹參一起去吧！”
“那咱們不用挖野菜了？”柳青兒問了一聲。
提起野菜，柳盼兒也一臉苦相，野菜的味兒，她也不喜歡，若實在沒有糧食時，也只能靠野菜來果腹。
“今天不用挖了，去玩一天吧，明兒再挖。”
柳青兒臉上便閃現(xiàn)高興之色，她年歲不大，以前也沒干什么活，就昨兒出門一天，前些天每日也都挖些野菜回家，雖然是三人一起動手，但都是年紀不大點，挖野菜也是費力氣的，干得幾天也是會煩。
“那我們真的去玩了？”
“去吧！”
“大姐，我還是留在家里幫你干活吧！”柳遠志一臉糾結(jié)，既想跟著去村里玩，又想幫著家里做點什么。
“家里該做的我都做了，如今趕著做點刺繡，你也幫不上忙，跟她們一塊兒去吧，你是哥哥，看著她們些，別摔著了，也別讓人欺負了?！绷蝺嚎聪蛩麥睾偷男π?。
“我會看她們的，保證不讓人欺負了去?！绷h志昂首挺胸道。
“嗯，去玩吧！”柳盼兒沖他們揮了揮手，將人打發(fā)出門去。
三人少有好好走路的時候，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往村子方向跑去，家里出事后，他們就沒怎么出門，也沒往村里去，難得跑出來一趟，三人心情都極不錯的。
柳遠志還記得柳盼兒的交代，跟在兩人身后一個勁的叫喊：“你們倆跑慢點，路不平小心摔了?！?p> “這路咱們走過多少回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哪會摔了，三哥你倒是跑快點?！?p> 三人中要數(shù)杜丹參跑得最快，遙遙領(lǐng)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