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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不驕

第三十五章 綁匪的要求

驚鴻不驕 靡初迢迢 3036 2019-11-16 10:06:28

  茵茹很是不解,茵儀她怎么又開始和那圓通師父聊上了,她也不想聽,沿著墻根走了一圈,基本上每十米就有一個人看守。

  墻外的葉子都飄到院子里來了,黃色,橘紅色,橙色,紅色,像極了百花爭艷,雖然已經(jīng)是秋天。

  那外面的樹好像見過,在哪見過呢?茵茹努力回憶著。京城的西北角,有一片樹林,每到秋天就會變成紅色,但她從未去過。

  茵儀還拉著圓通師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位守在深山寺廟的老人,心里藏著一個夢,年少時一直聽師父說,這件寺廟的繁榮昌盛,而今門可羅雀,香火幾乎斷了。曾經(jīng),他做過一個夢,這里會迎接貴人,而他們會把這里變得更加繁盛。

  “這是佛祖留給我這一生的志業(yè),是師父的夙愿,是我堅守此地的理由?!眻A通師父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佛家講緣,緣起緣滅均不可強求,只有等待,靜守,佛祖既然還在大殿上閃光,那自然我就應(yīng)該陪著佛祖。世事無常,如夢幻泡影,不生不滅不增不減,我心中有佛祖,佛祖常伴我身。不管這寺廟是繁盛還是荒涼,對我而言都一樣,但是心中執(zhí)念,就在那里,拿不起,放不下。”一個出家之人,本該六根清凈,無欲無求,可他心里的愿望從未改變過,也從未因此改變自己。

  “當年是為什么,這里突然冷清了呢?”茵儀很是好奇。

  圓通師父依稀記得,那年自己剛剛?cè)胨?,師兄弟們還正以此為豪的時候,一隊從西域來的商隊返回時路過此地,聽說此比較靈驗便上來祈求平安,結(jié)果,那一隊商隊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土匪,財物被搶劫一空,人都被他們殺了,無一生還。那些人的家人出來找他們,遍尋各處,終于在南嶺那一塊找到了他們的蹤跡,白骨葬身荒野,有一個婦人帶著孩子找到翠微寺,在大殿里痛罵佛祖,涕泗橫流。

  自那以后,陸續(xù)出來幾件怪事,這翠微寺便冷落下來了,沒人來次上香,香客連歇腳的都不來了,荒山野嶺,越來越荒蕪了。

  “圓果師父,這翠微寺能夠讓你堅持這么多年,你肯定可以做到的?!边@個年近古稀的老人看起來淡泊弱小,可他就是寺廟中長青的松柏,比春夏秋冬的任何顏色變幻都要美。

  “鳥獸行走山林,若是關(guān)起來,肯定是要想盡辦法離開的。而你,被人拘束在這里,不管怎樣,你都想離開。我個寺廟我守了一輩子,里面的每一樣?xùn)|西我都很熟悉,希望你可以保留它們,也希望,他們能夠幫到你?!眻A果師父說。

  有些話不必說,人人心知肚明,茵儀不會一直等著,那一條路線她已經(jīng)記在心里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時候,佛像上的灰塵很重,茵儀凝視著佛祖被塵埃阻隔的雙眼,都說心誠則靈,信女誠心祈求父母安康,我和妹妹平安。昏暗中的身影磕了三個頭。離開幾步又折回,仰望著佛祖,許下最后一個心愿離開。

  茵丞相已經(jīng)派人查清,洛青璘所言屬實,可這一切太巧合了,不由的讓人懷疑。福全立在一側(cè),當年的事情,他也是旁觀者,甚至比丞相看到的更多,那個女人是他一生珍愛的人,要他把這些講出來,就像重新經(jīng)歷一遍。沒有人,尤其是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愿意公布自己的感情,一段已經(jīng)隨佳人離世而埋葬地下的故事。而那位婦人,就像歲月長河中的一葉扁舟,順流而下消失在大海之中。

  百姓茶館,今天的人是往日的三倍不止,已經(jīng)排出了這個茶館的大門。不知道何人散播的消息,當朝丞相要在此說故事,這百姓茶館的說書臺被擦的油光锃亮。期待著,期待著,茵丞相一身布衣,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徑直走向說書臺,臺下都是好奇和八卦。

  “今日早有傳聞,有人……以我兩個女兒的安危為酬金請我來這里講一段陳年往事,而這段往事卻不是關(guān)于我的,是我的先夫人和她好友的。今日,我在這里,不是當朝的丞相,而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希望女兒平安的父親,那些故事里,我只能做一個旁觀者,你們也可以去譴責,也可以去謾罵,但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那時我的夫人已經(jīng)做了一切,卻無法阻止那些事情的發(fā)生。我也是在那位婦人離世之后才知道的這一切,并非我要置身事外,而是事實如此,天下可憐之事太多,而我一人之力,只能做有限的事,嫉恨和留戀都不是使人向前的力量?!币鹭┫嘞M莻€人就在人群之中,雙眼掃視人群,企圖找到蛛絲馬跡,然而,并沒有。

  “天寶二年,冬春交際,春寒料峭,冰雪封河,我的夫人,喬氏如珊,在期涼河上撿到一位婦人,身材瘦小,面容消瘦,昏迷不醒于是找了附近的客棧將她安置,那人寡言少語,身體虛弱,眼神呆滯,夫人時常以為,受了重大打擊,她失了心智。然而,在三個月之后,她突然請求我的夫人給她謀一份差事,她想靠自己雕刻玉器的手藝養(yǎng)活自己,那時候的京城不像現(xiàn)在,百業(yè)具興,那時候想要安插一個工匠是很容易的,就在如今天香樓西南角方向又一個小工坊,專門制作各種玉飾器物,本來夫人還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的確是很有天賦。一個二十八歲的婦人,僅用了半年時間,就雕刻出了驚世之作“天竺之愿”,蓮花底座,掩面佛,而坊間流傳她是玉王鳳山的徒弟,什么版本都有,實際上,那個作品,是她日夜雕琢思量,耗盡心血得來。鳳山也聽說了這件天工巧物,想要買下,無論多少人勸說,多少的黃金堆在她的面前,她都沒有松口。幸好,自她這件作品出名之后,她的其她作品都買了出去,真正做到了靠自己養(yǎng)活自己,我夫人十分佩服她。而她也沒有朋友,不交朋友,對我夫人很是尊重,低沉內(nèi)斂的性子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郁郁寡歡,憂心忡忡。在她的心里,一直惦記著一個人,她時常自己偷偷去一個地方,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每次回來都要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不停的雕刻,有人以為她是去找靈感為了雕刻更加神奇的作品,實際上,她是在折磨自己,那玉石上都沾滿了血跡,點點斑駁是一個婦人的痛苦。直到有一天,一個人想請她去拍賣她的新作“深院槐花”,她拼命的躲藏,無奈之下,找了一個老師傅幫她去。那些雕刻的作品都是一個地方,一個心心念念想去而不能去的地方,她記掛著她的孩子,可她又不能去看她的孩子,原本以為逃離之后可以讓自己過的好一些,可是,逃離之后的相思之苦讓她受盡折磨。沒有一個母親愿意離開自己的孩子,背棄自己的親人,躲藏在沒有太陽的地方生活。有一個人,看見了她,藏匿在半是陽光的暗影里,他想要成為她生命里的陽光,成為她的溫暖。”茵丞相好像在看一個幻影,他們的生命早已結(jié)束,但他永遠不會忘記,一棵小蠟燭變成一個小太陽,彼此照亮彼此。

  “世事無常,在那年的冬天,他們相繼去世了?!币鹭┫嗟?。

  臺下眾人議論紛紛,“這丞相大人聊的是誰?”

  “為什么去世了?”

  “大人,你說清楚呀!”

  茵丞相沒有找到可疑的人:“今天就到這里,預(yù)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能夠造出天竺之愿的玉師會發(fā)生何事,為何這一年,他們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其中涉及什么家世恩仇,愛恨糾葛,請耐心等候?!?p>  不少人嘆息不已:“哎呀,茵丞相,您再講講?!?p>  既然今日等不到人,明日再看,只要他的目的沒有達到,她們就是安全的。

  茶水下的火還燒的旺旺的,拿起壺高高揚起,倒出來的水經(jīng)風一吹,正好的溫度,風修長的手指緊緊捏著白瓷杯:“今兒這里的風,可真大。不過看來這故事講的不錯,你去聽聽吧!”

  “是,主子!”一旁的護衛(wèi)領(lǐng)命而去。

  洛青璘,那是你的恨,卻未必只是你的恨,既然已經(jīng)開始了,就由不得你來說結(jié)束,這些年顛沛流離的孤兒不止你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卻還只是你。

  希望這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今日果,昨日因,我不后悔心狠手辣,你用你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

  洛青璘躺下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這一切環(huán)環(huán)相扣,自己準備太少,隨時有被拆穿的可能性,這個府里知道自己的人都已經(jīng)不在,那有誰能夠幫他呢?風,你的速度太快了,今天若是再沒有對策,這一切再無法挽回了。

  但是,洛青璘也想知道,那時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而風究竟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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