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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越吳情一吳宮絕戀

第111章 遇險

烽越吳情一吳宮絕戀 越景宸 3871 2020-10-14 14:19:47

  見到夫差,延風沉寂毒怨的眼睛逐漸變得平和,他緩緩轉回身,低沉著說:“小人面目憎惡,驚嚇了夫人,罪該萬死!”言語中透著不安與無奈。

  季子不知道他有著怎樣的悲慘往事,但可以確定,他一定經(jīng)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季子與其說是驚嚇,倒不如說是意外更確切些,因為她沒想到延風會帶著面具。其實,經(jīng)過平復,季子已能直面帶著面具的延風。季子憐憫他的卑苦孤獨,她想知道,延風為什么會獨居于此?

  “殿下、夫人,這兒粗樸簡陋,只能將就了?!痹蜃右虿睢⒓咀又烈慌宰?,呈上沏好的清茶。季子聞了聞,“這茶里加了竹葉?”

  “延風落下舊疾,時常目赤口躁。竹葉生津清火,能有效緩解他的病癥。”原夫子解釋。

  夫差捏著烏亮小巧的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你帶本宮來,不會只喝茶這么簡單吧?”

  “是,殿下面前不敢賣弄玄虛,只所以沒說,是因為延風才當事人,他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原夫子謹慎地道。

  “真相?他了解什么真相?”夫差緊緊地盯著延風。

  “延風老弟,這個秘密藏了十年,該到被披露的時候了。你,大膽地說吧!”原夫子望著背對著的延風道。

  延風久久沒有作聲,不知是斟琢著如何表述,還是事情太過沉痛,他需要時間面對?原夫子勸道:“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現(xiàn)在能助你伸張的人就只有太子殿下。就算痛,也要忍著!惟有原原本本說出所有的經(jīng)過,才能將罪犯繩之以法,為死去的忠義報仇!”

  延風聽了原夫子的勸言,定了定神,方才開口,第一句就震驚了夫差:“殿下可知翼具將軍?”

  “翼具?”夫差大吃一驚,“他不是貪財背義、被楚人斬于馬下、焚于荒野嗎?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p>  延風默默地搖了搖頭,雖看不見他的面容,但從動作中可以看出,他并不相信翼具將軍真的貪斂軍晌?!耙砭邔④姷拇_死了,死于楚人劍下,可他清清廉廉,并未貪腐一分銀錢......咳咳.......”延風激動辨解,身體因情緒驟變而引發(fā)咳喘。

  原夫子急忙給延風倒了一杯竹茶,他喝了后,氣息才稍稍平緩。“延風兄弟,別著急!慢慢說!”

  延風閉上痛苦的眼睛,思緒回到十年前昏黑寂漫的長夜,“當年,楚人挑釁,翼具將軍奉命抗敵,他勇猛睿智、公正無私,深受將士們愛戴。所以,很快就平息楚患,疆域得以安寧?!?p>  “不錯!父王接報甚是欣喜,特意派使者赴軍營嘉獎。”夫差回憶著說。

  “是啊,大王圣心,本意是褒獎翼具將軍??善褪沁@次獎賞,把翼具將軍推上了絕路?!毖语L沙啞著說。

  “當年發(fā)生了什么?”夫差冷靜地問。

  “大王賞識翼具將軍的才干,提拔了他的職位,賞賜大批金銀及貴重之物。翼具將軍為人節(jié)儉,他不愿另僻將軍府,就駐扎在官衙,也就是期思府一半作將軍行營,一半歸府衙辦差。所以賞賜的錢財充當軍費,安放于府衙后院,平時有兵士看守。諸多賞賜中,有一件特別珍貴的短劍‘鯉鯪劍’!此劍乃大王親自督造,鋒利無比,據(jù)說能削鐵如泥!”延風道。

  “既然你知道全部內(nèi)情,為何只是聽說?”夫差皺了皺眉。

  “賞賜宴上,將軍曾演示此劍,當眾砍斷一名兵士的盾。小人剛好輪值,正率弟兄們在城外巡邏?!毖语L道。

  “接著說。”

  “翼具將軍非常喜愛‘鯉鯪劍’,他說這是大王賞賜的,太珍貴,所以就收藏于暗格中。之后,繼續(xù)戍守城邑。可他不知道,那夜宴后,有一個人死死盯著鯉鯪劍。為了得到它,千方百計給翼具將軍設圈套、布陷阱,都未能得手。最后,氣急敗壞的他不惜與楚敵達成共謀,以一軍將士的性命為代價,來奪取鯉鯪劍?!?p>  “這千刀萬剮的敗類是誰?”夫差怒火中燒。

  “掌案及貢?!毖语L慢慢地吐出四字。

  “及貢?”夫差驚問:“當今邑令?”

  “正是。”

  “可他是文官,從來沒有顯露他會武功?!狈虿铙@訝地問。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毖语L痛心地說:“誰也不會懷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會對劍乾感興趣!”

  “說說具體情形?!狈虿蠲畹?。

  “及貢先是替班掌管糧草的官員,而后,潛入庫房,將草料與米糧拌進毒藥。這種毒,無色無味。剛吃下去不會發(fā)作,待到兩個時辰后,絞腸嘔吐,使人喪失抵抗力?;锓虿恢Z米中混有毒藥,一如既往的淘米、炊飯,將軍與兵士照常進食。那晚,楚敵按照與及貢約好的時間,故意襲城,翼具將軍遂率軍出征。楚軍且戰(zhàn)且退,佯裝敗走。翼具將軍恐敵有埋伏,命令隊伍停止追擊。就在弟兄們準備回城時,毒性發(fā)作,所有人腹如刀絞、口吐白沫,就連馬匹,亦是疲軟無力,翻倒于地?!?p>  “就在這個時候,楚軍突然回擊,翼具將軍強撐病軀,率領弟兄們抵抗楚敵。將軍奮勇拼命,斬下一個個楚人的頭顱!楚敵沒想到中了毒的翼具將軍還這么威武剛猛,被他凜然氣勢震住,畏縮著不敢上前。弟兄們亦不輕易放棄,相互扶持著抗敵,令楚軍忌憚不敢進攻。正當大家覺得能扛過這道難關時,一個蒙面人突然現(xiàn)身,他身手強悍,招招斃命。假如翼具將軍沒有中毒,對付他不在話下??伤碇袆《荆峙c楚軍搏斗良久,已經(jīng)筋疲力竭!所以,沒能抗住黑衣人的攻擊,慘死在他劍下!”

  “這個黑衣人是誰?”夫差怒不可遏。

  延風沒有回答,“翼具將軍一死,弟兄們失去支柱,在楚軍與黑衣人聯(lián)合攻擊中,迅速倒下,鮮血飛濺,尸橫遍野。怕事情敗露,他們一把火將燒了現(xiàn)場。臨走時,楚軍首領陰笑著道:‘及貢大人,又是一次天衣無縫的交鋒?!柏曊~媚地說:‘炎將軍也少不了高官厚祿!’‘往后有這等好事,大人盡管來知會?!⒀讈G下一句話,就率隊歸營了?!?p>  “數(shù)千兵將,無一生還。你又是如何逃命出來的?”夫差不禁問。

  “小人中了一劍,身受重傷,當場昏死過去。僅存的一絲氣息亦十分微弱,他們以為死了。后來,放火焚毀現(xiàn)場的時候,又被濃烈的大火燙醒,才得以聽到他們的對話。小人的衣服著了火,怕被他們了現(xiàn),不敢撲打,只好等他們都走了,才滾滅身上的火?!毖语L說。

  “延風的背被大火燒損到筋絡,只能躬著背,再也挺不起來了,面部亦被灼燒?!痹蜃油聪У卣f。

  夫差氣得額筋暴突,罵道:“可惡!”

  “后來,夫子與延叔是怎么碰見的?”季子含著淚地問。

  “小人遭遇重創(chuàng)后,順著期思城的方向往回爬。許是老天垂憐,遇到織染坊的弟兄,他們救了小人?!睆暮竺婵矗语L的背仍然是側彎的,可見當時燒得多厲害。

  “后來及貢將所有罪責都推給枉死的翼具將軍,說他輕敵擅行,治軍不力,以致全軍覆沒。大王震怒,剝奪他所有的封賞,并降罪于親族?!痹蜃有÷暤卣f著。

  夫差面色凝重,事情果真如延風所說,當年不但冤枉了翼具將軍,罪魁禍首的及貢自然也要嚴加懲處。

  “及貢表面上裝得文弱,實乃劍術高手,對好劍、名劍猶為喜愛。”原夫子道。

  “為己私利,竟然戕害同袍,定嚴懲不?。 狈虿钆豢啥?。

  “此后及貢假裝清廉能干,屢進官爵,現(xiàn)在成了權掌一方的大吏!而翼具將軍,卻沉埋于荒野,無碑無墓!”原夫子嘆息道。

  夫差緊緊握著茶盅,陷入沉思。

  “事關朝廷大員清白,僅憑老朽與延風之言很難讓殿下信服。為保萬全,殿下可以設計試探及貢,以辨真假?!痹蜃拥馈?p>  “夫子已有對策?”季子問道。

  “若及貢真如夫子所言,乃是貪婪之輩,引他露出尾巴只須一柄魚腸劍就足夠?!狈虿钚赜谐芍竦卣f。

  “魚腸劍,可是大王心愛之物!尋常人輕易不得視之?!痹蜃诱f。

  “夫子都說魚腸劍非等閑之物,一睹它面目的人當然少之又少。”夫差意味深長地說。

  “殿下是想以假亂真?”原夫子試探著問,太子未置可否?!安徊徊唬〉钕?,及貢為人非常謹慎、行事縝密,單憑傳言,他絕對不會上鉤?!?p>  “誰說要用假劍?”夫差取出隨身攜帶、藏于暗處的魚腸劍,亮于原夫子跟前。

  “?。俊崩铣沙种氐脑蜃哟蟪砸惑@,不禁高呼:“這......這就是魚腸劍?”

  “不錯!”夫差微笑著回答。

  延風聞訊轉過身,面對太子手中的短劍,震愕不已。

  魚腸劍之所以在夫差身上,是因為吳王闔閭眷愛兒子,特意將魚腸劍賜于夫差,以備防身之用。

  “風聞魚腸劍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其勢非凡!”原夫子望著魚腸劍,贊不絕口。

  “魚餌有了,如何誘魚上鉤,夫子可有良策?”夫差笑問。

  “是啊,夫子與延叔多番同及貢交手,必知其弱處?!奔咀游⑿χf。

  “要說對付及貢,還是讓息瀟來說為好。她擔心我私底下尋及貢報仇,許多事都瞞著。而且,她鬼點子多,這么多年,每一次與及貢的交鋒,都是她來出謀劃策?!痹蜃有呛堑卣f。

  夫差聽得直皺眉,息瀟擅自擄走季子,這筆賬還沒同她清算呢,怎能讓她攙和及貢的事。季子見他沉默不語,明白他不樂意,遂輕輕地捅了下他的胳膊,“息小姐其實心地挺善良,你別揪著一件事不放。”

  “好吧,她的事先放一放。待抓了及貢再來論她的罪。”夫差將陶盅里的茶一飲而盡。

  叔雍奉太子命令,放了息瀟兒,她不相信這么輕松就獲得了自由。叔雍道是勾吾夫人在替她說情。息瀟兒將信將疑,昨晚的夫差,舉動太令人深刻,她不信短短一日,就同意釋放她,而且毫無附帶條件。

  “小姐,快走啊!”秋兒可顧不得想這么多,能出這間屋子,可是天大的喜訊。她擔心多待一會兒,太子會變卦,趕緊拉著息瀟兒往外走。剛拐過門廊,辛九趕來找息瀟兒,說是奉太子之命,讓她到書院。

  “你們太子答應赦免小姐,可不能出爾反爾?”秋兒護主心切,挺身而出,站在息瀟兒身前。

  “秋兒?!毕t兒低聲責備,“太子金口玉言,豈能有假?”

  “他剛剛讓人解了您的禁,這又派人來找你,不是算帳是什么?”秋兒氣惱地嘟囔,她生氣小姐遭了一夜的罪,因而說話絲毫不留情面。

  “既然太子有令,必有要事?!毕t兒不想再惹出麻煩,給息族宗親帶來禍端,她微笑地勸慰秋兒,“我去見見太子,你趕緊回庭蘭苑準備餐食。這幾日,勾吾夫人都是你侍奉的,口味上清楚她的喜好,如今太子殿下來了,飲食上更要精致可口?!?p>  “小姐自個兒都沒吃呢?卻心心念念掂記著治你的人?!鼻飪荷鷼獾匕琢诵辆乓谎?,仿佛他就是那個讓小姐身陷囹圄的人。

  息瀟兒擔心秋兒的叨叨絮絮被太子聽知道不妙,趕緊與辛九道:“侍衛(wèi)大哥,咱們走吧?!?p>  “請!”辛九很客氣,并沒有刻意為難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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